悦来客栈是专门招待炼气士的,王夜十分清楚。
贺刚一个招手,旁边走过一名帮闲在前面引路,李嬷嬷一抖马鞭,赶着马车向城内走去。
修行者的历来的心高气傲,争的就是一张面皮,绝不肯受到官府约束,作为总捕贺刚才想出一个折中办法,将所有进城的修行者们全部安置在悦来客栈,如此才方便用来暗中监控。
甘州城大街上,车水马龙,颇为热闹。
但从这繁华的表面,王夜却隐看到其中暗藏的潜流。
他知道这里是巫神教的地盘,而且巫神教如今起事在即,接连在城内搅起不少波澜,使得贺刚不得不加强这方面的监控。
而且王夜还知道,主持本城事务的就是【鬼师】。
“嬷嬷,这个总捕头怎么好像跟咱们过不去?”云歌问道。
“你没在朝堂待过,自然不知道这其中的道理。”一旁的李嬷嬷轻轻抖着马鞭叹道:“少爷是属国子监一系的,历来都是跟刑部和兵部不和,再者这些刑部出来的刑吏秉性也都是六亲不认的。”
王夜淡淡一笑,国子监与刑部不合这也只是表象而已,对于捕神贺刚而言,王夜毕竟隶属朝廷中人,比起那些隶属江湖的修真门派可信度更高!
悦来客栈是捕头贺刚的地盘,这里肯定布满不少眼线,专门对付这些神通广大的炼气士,不过王夜本来就没打算在这里闹事,也不用顾忌什么。
况且有了贺刚的人手监控,嬷嬷和小柔反会很安全。
悦来客栈,三楼,雅间之中。
房间颇为宽敞,墙角处摆着一尊昂首展翅的白铜仙鹤,口中袅袅吐着清香,满室暖流涌动,温暖如春。
一名淡雅如仙的女子端坐房间正中,纤手轻轻拨动着手下的七弦古琴。
在她对面,赫然是当初与王夜对阵素衫女子,一旁站着两位师妹正在动作优雅地布置茶道。
“不愧是十大名琴之一的【流瀑】。”神秘女子轻抚古琴,略赞一句:“宏大深幽,如空谷飞瀑,我的琴技至少提升三成。”
“赢初,你考虑如何了?”素衫女子娥眉微皱,似有些不耐,轻轻放下白瓷茶盅。
几声清音响起,神秘女子轻推一下古琴,淡淡道:“抱歉玄铃,我无权做出决定。”
“赢初!”玄铃声音稍稍提高不少:“我不是要你代表青螺岛作出决定!你只需要摆出一个态势来就好!”
她微微俯身,眼神放光道:“只要你答应了,我们玄女宫愿意全力帮你集齐七大古琴!”
“玄铃。”神秘女子微摇臻首,淡淡道:“多年未见,你还是这么执着。”
她玉手轻抚过琴弦,轻轻向前一推:“古琴【流瀑】你还是拿回去吧。”
“赢初!”玄铃露出恼怒神色:“你别以为我不清楚你们青螺岛三宫情况,你只要肯答应我了,我们玄女宫可帮你争夺下一任宫主!”
“玄铃,我很怀念当初我们在一起闯荡归墟的时日。”神秘女子青丝微扬,淡定地道:“但是,我不能因私废公。”
看着手中古朴瑶琴,她略带惋惜地一声轻叹,细心将古琴重新包好,放在玄铃的面前。
“把古琴带回去吧。”
看着软硬不吃的赢初,玄铃眉头怒意一闪,看着她道:“赢初,这本是我送给你的,就算是闺蜜之间的一点心意礼物,你也不肯接受么?”
“能得见到古琴【流瀑】,已是莫大幸运,刚刚弹奏一曲更是令我夙愿得偿,如此贵重的礼物我承受不起。”
赢初把古琴推回去,柔柔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道:“宝物唯德者居之,玄铃,你的提议我后会向老宫主转达,若事成了,你再拿来也不迟。”
玄铃暗叹一声,将古琴重新收入乾坤袋内。
“那好吧,我等候你的消息。”
玄铃霍然站起身,毫不迟疑地向外走去。
……
悦来客栈三楼上,王夜带着小柔向楼上走去,旁边的云歌快要把这名带路的帮闲给绕晕了。
对付帮闲这种市井之徒云歌最是拿手不过,三言两语就把这个帮闲给绕晕了,从他的口中套出很多的消息。
悦来客栈因为背景深厚,又是专门接待能人异士,所以规模颇大,陈设的也颇为古朴典雅。
刚踏上三楼的楼板,一个熟悉女声忽然从上面传来。
一个清甜的声音懊恼地道:“师姐,这次的事情失败了,该怎么向师傅交代?”
王夜眉毛微微一挑。
“本就没什么可交代的,素女宫很难拉下水。”另一个熟悉女声淡淡道:“这件事本来成败就在五五之间,咱们还是先行回去吧。”
“楼下面来人,师姐,要不要清场?”
一个熟悉女声幽幽地道:“不要乱动,甘州城和浔阳镇不一样,贺刚那混蛋特别交代过我们的,如果真要闹事,他会把我们都抓起来的。”
说话间,她们已准备下楼,恰好这个时候王夜四人已走上来,双方正好打了个照面。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四女身上同时爆发出杀机!
“原来是你!”玄铃大眼睛怒火汹汹,怒叱一声:“王夜!”
旁边三名女弟子也是杀气升腾,同时狠狠地看着他。
“哦?是你们这几个女人,还真是巧合啊。”王夜淡淡地道,手腕不自觉地握上剑柄,冷冷看着她们。
杀气一触即发!
而与此同时,一道神秘的目光悄悄地注视在他们身上。
…
贫民区内,某一处隐秘地下大厅内。
和头顶上破破烂烂的贫民区棚户区不一样的是,这道地下大厅布置的却是无比华丽,大厅正中矗立着一道白骨祭坛。
整座白骨祭坛全部都是用一根一根骨骼搭接而成的,正中祭坛上摆放着九个骷髅,周围磷火闪烁,上面隐约还残留着干涸的血渍,看上去令人不寒而栗。
白骨祭坛正中矗立着一具无头的躯体。
祭坛旁边则绑缚着一个昂藏大汉,身上伤痕累累显然受尽酷刑,只是脸上尽数带着不屑之色,看着面前用绸布轻轻擦拭短刀的年青男子。
刷!
年轻男子擦拭完毕短刀之后,将绸布狠狠丢到一边,走进昂藏男子眯起眼睛打量着他,眼神阴沉狠辣。
“师弟,给我来杯酒?”被绑缚在架上的昂藏男子喘息了几声,忽然抬起头来呵呵一笑道。
“喝酒?你他妈的倒还有这心情!”年轻男子眯起眼睛,手中短刀抵在他眼球上道:“真不知道师傅当初是怎么看上你这窝囊废的,还把本派秘籍交给你保管!你他妈的现在是不是后悔了啊师兄?早早把秘籍交给我不就得了?”
他每说一句话,就在他脸上划出一道刀痕,皮肉翻卷。
“除了跟我要秘籍,你不愿意多跟我多说半句话的。”昂藏男子丝毫不在意脸上的刀口,淡淡道:“师傅当初收你为徒时就后悔了,但却架不住你的资质,现在好了,你武功越强就越祸害人,师傅已经做了一次孽,不想再作第二次。”
“况且,以你的心性,就算把秘籍给你,你也化不出元神来。”
“把秘籍给老子交出来!”
高瘦男子脸庞陡然紧绷起来,一把揪住他的衣襟,狰狞中透着一股急切:“我现在功夫已经修炼到极致!正需要突破元神!况且就凭你这种窝囊废根本不能将门派发扬光大!”
“不要妄想了。”昂藏男子露出轻蔑地冷笑:“当初你勾结巫神教的时候我就已经做好准备了,为以防万一,我已经把秘籍交给别人藏起来,就连我自己现在也不知道在哪里。”
说罢哈哈大笑起来,高瘦男子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他知道自己这个师兄的做派,既然说得出就能做得到!
“或者说,你可以像鬼师那样走降头路子?”昂藏男子露出嘲讽之色:“把自己弄得人不人鬼不鬼……哈哈哈,我知道你肯定舍不得你的命根子……”
说罢放声狂笑起来。
高瘦男子英俊的脸庞陡然扭曲起来,透着丝丝的狰狞。
“既然这样……”
他举起双刀,陡地露出一抹狰狞:“那你就给我去死吧!”
手腕一动,一团雪亮的刀影向他直挥而至!
嗤嗤嗤!
一道闪亮的刀光围绕木架上的男子,刀光所到处,昂藏男子身上片片皮肉如雪片般纷纷落下。
只是一转眼间,他身上皮肉尽数被剔光,露出森森白骨。
然则昂藏男子却丝毫不肯示弱,冷笑地看着高瘦男子出刀,仿佛他挥刀切割的不是自己一般。
随着时间推移,这名被绑缚男子逐渐被刀法剔出骨架,但高瘦男子刀法极其精湛,在剔出骨架同时,却避开了他身上的血管,导致这男子身躯骨骼上附着一条条青筋般的血脉!
把他活活剔削成这般模样,高瘦男子才出口恶气。
噗嗤,昂藏男子颈部一根血管忽然爆裂开来,鲜血向外狂飙!
“……你的刀法出偏了,师弟。”昂藏男子吃力低吟一声:“我会在地下等着你来,师弟……”
说罢头颅一垂,再无丝毫的声息。
高瘦男子眼神阴沉冷厉。
一道灰蒙蒙的阴风忽然从大厅外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