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所以说它高级,是因为这里的娘子们都是才艺双馨,接待的客人也不是一般的平头百姓,那都是当地赫赫有名的官员商贾。
记载着常客名录的花名册不为别个,就是老板娘的命根子,聚宝盆。
鹿游园执意要来,舌头就备注了他交待过了的银钱礼物。
“舌头,前面走着!”鹿游园发了话。
“是,侍郎大人,哦,是鹿老板!”
鹿游园满意地点着头,二人直奔藏花阁。
藏花阁的门口没有平常妓院那般的揽客老鸨和美貌姑娘。只有一个案子,上面有一个花瓶,里面有各色花朵一枝。这倒别出心裁,让鹿游园有莫名其妙之感。
能进得来的客人根据自己的偏好选择一枝花,一枝花代表了一个娘子,你选择了,就不能反悔,这就是藏花阁的规矩。
老板娘就是用这样的方法经营数载,也正是这样的办法才杜绝了“二争一”、“多争一”的尴尬局面。
毕竟非官即商,每一个都有着强大显赫的背景,可藏花阁还想小本经营,在这萧条世道安稳地混下去。
“来客了!老板娘!”舌头帮鹿游园象征性随便拿了一只什么颜色的花,既来求人,万不可坏了人家的规矩。
鹿游园这会儿也进了里间,见四个曼妙娘子端坐桌前,悠闲地打着麻将。
“这位是北边来的丝绸行的鹿老板,老板娘,上好的丝绸二十匹,给娘子们换换新吧!”
四人中看着最年轻的鹅蛋脸娘子,月弯弯的眉眼很有气质。
“鹿老板在哪里发财呀?”
“原是京师人氏,往返走货,战乱后就下了江南,行走于两城也有几年了。”鹿游园如实说着。
“谁做担保?”鹅蛋脸娘子继续像审问一般对询着。
舌头在他耳边解释,“这里查的可严,就怕出什么乱子!”
鹿游园不知该拉谁下水,干脆报上主家,“侯府!”
“哦,哪个侯府?”她心中有数,依旧刨根。
“还有哪个?原来的侯太常,如今的尚书大人!”舌头开始了抢答。
“哈哈哈……”鹅蛋脸笑的令人发毛,“来人呀!黑一间!”
“这都什么跟什么呀?”鹿游园看着舌头小声询问。
舌头摇了摇手上的黑色花朵,不看没注意,一看一语塞,黑色的花?
鹿游园被人带上了那间对应黑色花朵的房间,鹿游园虽然不是妓院常客,听得多了也知道眼前便是什么状况。
“吱嘎!”门被一下子推开,舌头很知趣地远远避开这里,去了别处。
鹿游园见宽敞的房间别有洞天,从门外看就是普通的房门,一进门像是到了另一个世界,面前一个大的平台,上面有案子,旁边有假山流水,还有悉心栽培的高矮花卉植物。
让人一看,赏心悦目。
什么人也没有,这还有什么意思?
莫非我是来住店的?鹿游园心想,但一拍头,明明自己是来找花先生的,这哪跟哪呀?
他蹑手蹑脚地走到案前,见杯中有水,为了舒缓疑惑,喝了起来。
“鹿老板,好酒量!”一个声音悠悠飘来。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楼下打麻将的鹅蛋脸。
“你不是老板娘吗?”鹿游园莫名其妙。
“谁说我是老板娘,我就是今晚的黑玫瑰!”鹅蛋脸笑得有些放肆,这让对方有些不自在。
鹿游园捋一捋思路,才缓过神来,“舌头唤你老板娘的时候,你可是回了话的。”
“我不过是看你们选了黑色,略表诚心罢了。”
“可是,今晚我是来找花先生的!”鹿游园像是危难当头一般,死命自保。
“瞧你那副模样,我还能把你如何?”鹅蛋脸一脸地嫌弃。
鹿游园把手放的稍微自然一点,“我可否求见花先生!”
“那你是倒是告诉我为何要见花先生?”鹅蛋脸往后退了一步顺势坐了下来。
鹿游园舒了口气,“为了这个!”
鹅蛋脸看了一眼鹿游园的手上正攥着一把平常的稻谷,不由笑大了,“你莫不是跑到妓院送稻米来了?”
“恰恰相反,我是问花先生取稻米?”鹿游园不像是开玩笑。
鹅蛋脸笑得更大声了,“我这里只有娘子,稻米你还是去乡下看看吧!”
“我要见他。”鹿游园掷地有声,一口的毋庸置疑。
“你怕是见不到了。”鹅蛋脸语气变得柔和。
鹿游园满是不解。
“他已经死了!”
“死了?”
怎么会死了,这样一位能人怎么会说死就死了呢?
“押镖的路上死在了劫匪手里。”鹅蛋脸也不瞒他,一字一顿地说。
鹿游园不知道求助无门接下来该怎么办,“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
“一年有余!”不长不短的时日。
“他为何住在你们藏花阁?”鹿游园不得其因。
“我们?这藏花阁也算是他的吧!”鹅蛋脸语气轻佻。
“这又是为何?”
“不为何,他不过是我的亡夫罢了。”
她就像是在给鹿游园讲别人的故事,这话说的毫无悲伤之情,或是时间一过,便也就那么淡了。
“这么说,你还是这里的老板娘!”
鹅蛋脸看他这人很是无趣,也不理会,换了话题,“进了这楼,你就是来聊天打发时间的吗?”
“既然花先生已然离世,那我鹿某人就不过多打搅了,告辞!”鹿游园起身正欲离开。
鹅蛋脸也不阻止,“鹿老板,你可是把稻米落下了,带回去吧!这里不是一般的妓院,以后莫不要踏进来了。”
“哦?你这是忠告还是威胁?”
“你头顶上是尚书大人,我巴结还来不及。”
“可是没有了花先生,你倒确实是有一些攀附不及。”鹿游园回身看了她一眼。
就是这一眼,就把鹿游园钉在了那里,可见,在案台后面的墙上,赫然挂着一幅美人图,由于他进门光顾着看四下的装饰,这会才察觉它的内容。
落款花落秋。
“这画是出自花先生之手?”鹿游园看着眼前的娘子,越看她越像画中人。
“花先生不作画,只送镖。”鹅蛋脸闷闷地说,也没理会什么画。
“哈哈!花先生还真乃女中豪杰。”鹿游园竟一直进入了惯性思维,人称花先生,那花先生就一定是一位君郎嘛?
“我看你这人不是个糊涂的,为何跟了那姓侯的?”鹅蛋脸明显对侯玄松有丝敌意。
“这么说你是承认了,据我猜测应该是外界把你的夫君当做了你。”鹿游园推断着。
鹅蛋脸莞尔一笑,缓缓起身,“你跑来这么远的地方就是为了揭穿我的身份嘛?”
“非也,我是想请花先生助我一臂之力的。”
“我为何要帮你?”花先生反问。
鹿游园把前日发生的一系列征粮难事一一道来,“你不是单单帮我,也是帮你自己。”
“哦,如果我不愿意呢?”花先生故意挤兑。
“如果你跟尚书大人有私人过节,我请求你先把个人恩怨放一放,要不然这战火烧到了江南,这藏花阁怕是就变成了藏火阁喽!”
“你不用吓唬我!”花先生自有判断,并不买账。
“你别忘了你的夫君是怎么死的?”鹿游园故意提及此事,就想让她提起怒气。
花先生不再作声,“这批粮我可以帮协助你们官府押送,但是征粮,抱歉!力难从心。”
她像是做了最大的让步,就等鹿游园的答复,其他的再想让她付出,怕是难上加难,绝无半点可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