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宓侥幸脱险,多谢猎场管事相助,又夸赞护卫给力,应酬完诸世子王孙,亲昵地抚摸着追风的鬃毛,今日若不是它,还少不得更大的波折,带着它跟裴浚回到野餐处,取几个瓜果犒劳它一番。
护卫们跟着把野猪运过来,这庞然大物足有六百斤重,说起来算几家合猎。
司马隆想要留下,又想到文宓出力最大,他和裴浚极熟,不好开这口,当场宰割分肉又不合适,便在一旁放着,带着世子王孙们跟这弟兄几个凑在一起,吃饭填下肚子,喝酒压压惊。
文宓犒劳完追风,吩咐小叁再剥一只鹿,用鹿肉犒劳今日出力的人,来到野猪旁边,试着拔拔长枝,感觉飞刀好似卡在骨缝之中,根本拔不出来,只好先放弃。
文宓看看这硕大的野猪,跟裴浚交换个眼神,再看看欲言又止的司马隆,笑着请他把这头野猪给安平王殿下带回去,算是晚辈们一点心意。
这一表态,皆大欢喜,文宓索性做好事做到底,让护卫找到残存的鹿群,又来一次小围猎,让几个世子王孙都不至于空手而回。
一群世家子鞭敲金蹬响,人唱凯歌还。
猎场管事心中泣泪,连夜上报太官署,陈说今日猎场损失惨重,鹿群被捕杀过半,镇山的野猪也惨遭此劫。
狩猎归来,兄弟几个分好猎物各自回家,供奉到家祠内。
文宓出力最多,鹿王自然是他的,裴浚他们各带一只活鹿回去,把死鹿全送到文府,由文宓请高手匠人宰杀文家的家祠在侯府里,文宓直接牵着鹿进府,文俶看了欣喜不已,亲手宰杀了献祭在祠堂内。按制,侯爵家祭祀是不能用鹿的,因为皇帝恩准开放猎场,从猎场内猎取的猎物不在此列。
腊祭日狩猎是为用猎物祭祀祖先,这一日还要驱傩,以消除灾祸,驱走妖魔邪祟。
祭祖之后便是驱傩,先是侯府这边,然后是文府。
驱傩不是简单的傩戏或者跳大神,包含着傩仪、傩歌、傩舞、傩艺等等。
演员阵容十分强大,为首的方相氏戴黄金四目面具,身蒙熊皮,玄衣朱裳,执戈扬眉,且舞且行,后面有十二人披毛带角做十二兽打扮,紧接着是一百二十位侲子,都是十岁以上,十二岁以下的黄门子弟,各个赤帻皂制﹐手执大鼗。一行人且歌且舞,在府内游走驱鬼。
文宓带着小白大眼瞪小眼看着这些驱傩者,他俩就是这里的妖魔邪祟,不知道会不会被发现。
文宓好奇地跟着驱傩者出府,笑看他们绕府驱傩,很可惜,直到驱傩者领走赏钱也一直没发现什么,文宓觉得这玩意心理暗示的作用似乎更大。
驱傩者没发现文宓这个鬼祟,文宓倒感觉到一丝鬼鬼祟祟的目光。
文府请的是大傩,四周围着不少过路看热闹的,想必其中有人暗中窥伺,这种目光跟随意打量并不一样,长时间注视一个人很容易被发现。
喜欢偷看美女的朋友应该会有这方面的经验,经常被偷看的美女也会有这方面的经验。
文宓并没有寻找那道目光,他不想让人发现他已经有所察觉。
这种被窥视的目光很熟悉,他从别院回来时已感觉过,到家便知道家里进了贼。
文宓想到飞贼,不由得嘴角上翘,不知道这位是不是那飞贼。如果是的话,今夜可能会来,自上次发现贼踪之后,文宓特意在书房做过一些布置,一直没在发现飞贼光顾。今日是腊祭日,白日狩猎、祭祀,已经疲惫,飞贼一定算准今日府内防卫会松懈,这才从旁窥伺。
文宓等驱傩者离开,没有指挥护卫搜寻,故意打着哈欠抱着蕊蕊回府,大声吩咐李秋早些做饭送到后面,他有些乏了,要早早歇息。
等到净街鼓响,文宓把小叁小肆和裴广找来,告诉他们家里进过贼,让他们照旧安排护卫巡视,再选两个心腹,埋伏到书房旁的跨院,准备捕网、绳索,等他摇铃三下,一起包围书房。
小叁小肆和裴广互相大眼瞪小眼,惊呆了,很明显这是小郎君不想给他们时间去裴府和侯府报讯,而且还不想让更多人知道。
这些日子相处下来,他们对小郎君的脾气很清楚,平素里和气,却极有定见,不会轻易改变,他们身为下人不好劝谏,恰巧今日裴琰小娘子又不在,无可奈何之下,只好自去安排。
三人悄悄商量半晌,还是告诉李达、李耳,最终在李达的劝谏下,由小叁小肆跟文宓埋伏在书房。
小叁小肆严阵以待,文宓满不在乎,告诉他们贼人来不了那么早,可以放心睡会,两人不敢大意,让文宓自行歇息,他们在旁守护。
夜半三更,下弦月当空,文宓醒转过来不久,贼人果然来了。
三人在黑暗中听到门上有动静,是拨动门闩的声音,三人屏息凝神,耐心等他进来。
很快一个小巧的身影拨开房门溜进来,顺手掩上房门,擦亮个火折子,轻车熟路走到书案处翻找,根本没发现角落边蹲藏的三人。
小肆悄悄挪到房门那里堵住门,文小叁立刻拉动传声铃,这边铃铛也发出一些声响,立刻惊吓到贼人,文宓还没现身,小叁已经站起身来,亮出兵刃,挡在文宓身前。
飞贼看到行迹败露,转身就门口跑,文小肆迎头拦住,与他战在一起。
飞贼身形轻快,武艺极烂,只两招便被文小肆打倒,此时裴广带着护卫呼呼啦啦冲过来,一拥而上,把贼人绑个结实。
文宓本想玩个守株待兔,耍耍贼人,没想到苦心琢磨的剧本全被护卫玩砸,他都没露面,战斗已经结束了,一点不刺激。
看着高举火把的李达,文宓皱着眉头对抱着他的小叁说道:“放开吧,贼人都被捉住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内应,要帮飞贼脱身呢。”
文小叁谄笑着松开手,护卫们一片哄笑,紧张感一时消散。
这是文小叁和文小肆趁文宓熟睡,悄悄商量过的,只要贼人来,他立刻抱住小郎君,小肆去迎敌。文宓想得是活捉贼人,他们想得是首先保住小郎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