疾雷前奏(1 / 1)

那种好似有人在胸口轻弹一下的感觉,对于当时的聂阳来说却如同利剑穿心。

猛然从近似沉思的状态中反应过来,因为突如其来的画面顿时陷入沉睡的思想也如同闪电一般,劈进了聂阳已经出现僵硬的躯体,令其瞬间便重获了应有的活力。

立即清楚前方的状况,聂阳以自身最快行动去应对赫然出现在关可儿身旁的危险。可是,为时已晚。蝙蝠人看向聂阳的那双圆睁、通红的眼眸在明确告诉他:“如果再动一下,你知道会发生什么事。”而蝙蝠人的右爪,此刻正直直对着关可儿的颈部。

被她握在手心的两把单手剑现在已断裂成了四段,两把剑各断两段。原本呈现完美三角形的剑尖,此时已断裂得没了任何规整,连锯齿都不如,至于真正的剑尖,此刻正平躺在森林那长着些许绿草的地上。

简单注意了一下聂阳当时应有的,却令人吃惊的表情,阿奇在心中感叹:“不愧是队长,遇事就是比一般人镇静!不过,在那外表的镇静下,他还是无法避免让心里的愤怒显现。”

阿奇很想看看聂阳当时准备如何解决眼前的情况,而目光却在这时转向了关可儿。当然了,是影像里的关可儿。

“我想问下,”听阿奇的话音,左面真正的关可儿让目光转向了他,“刚才还好好的,怎么现在......”

眼里的阿奇看了过来,直视着,却在关可儿的身影映在眼球时,瞄了一眼距离较近的聂阳。

他没有像关可儿那样聆听阿奇的问题,而是眼神略有发直地看着前方。准确地说,是看着此时站直了身体的聂阳,昨天下午的...“聂阳”。

“正是你现在看到的,我当时的武器坏了。”听到关可儿的话音,阿奇加快了注意力的转移。

最后一看对方手里的那把断成两截的单手剑,阿奇扭头再问:“前天第一次见到司徒鹤时你准备了四把剑,怎么昨天只带了两把?也不对啊,昨天下午临走时我并没有见你准备了兵器,那这两把剑是哪来的?”

“路过铁匠铺临时买的,之前的也是。”关可儿说,“至于前一个问题,我只能说是时间不够。”

阿奇略微一怔,再次回想起昨天聂、关二人临走前的情景:“也对,他们当时没走出去几步就加快了脚步,足以说明他们当时紧急的状态。”

“可凭你的身手,就算是武器不行了,紧急撤离应该是可以做到的。怎么武器一断裂,对方立刻就把你制伏了,不觉得有点儿快么?”

“你刚才不是......”关可儿刚刚说到这儿,忽然意识的一个事实,促使她中断了话语。

“他好像并没有看到事前的情况。”待这个想法确定,关可儿放松了那处于紧绷的脸颊。

察觉到阿奇那正对自己的疑惑脸庞,关可儿顿了一下,随后微笑闪过嘴角。

让语气略显温和,关可儿改变了回复的内容:“是这样,嗯...刚才......”随着话语延长,阿奇脸上的疑惑逐渐消退。他静听着,仿佛刚才没能注意到的情况再次出现眼前……

随着关可儿进攻的深入,她真实的目的也逐渐显露出来:就是要尽快让那首“重生之乐”停止。而关可儿的对手——那些长相怪异的生物在看出她的目的后,随即就有了相应措施。

原本要向司徒鹤、皇甫澈发起新一轮进攻的部分生物,一时像是接到上级命令,决然撤离了属于司徒、皇甫的战场,以各自最快速度直向土坑对面、以关可儿为目标的“战友”集结。

敌方减少了一部分,可留下的那一部分却依旧足以延缓司徒鹤、皇甫澈的任务进度,令他们不敢松懈分毫。

一看便确认了怪物们阴谋的上官莲娜刚想着做出反应,却照旧被立在面前的石头猩猩阻挡。

她快速移动身躯,黑猫般的轻盈脚步下,是巧妙避开石猩猩连续砸落的粗壮手臂。上官莲娜在寻找机会,以便尽早警告身为队长的聂阳、关可儿:情况有变,你们已经成了它们重点压制的目标。

可还是犹如事先商量好似的,挡在面前的猩猩石头人就是不给上官莲娜任何警告、反击的机会。粗壮的石质手臂接连不断地向她头顶砸下,在避免自身受到重创的前提下,上官莲娜一时就是找不出任何可乘之机,直到关可儿被制伏;那一声天雷落下......

因为那件黑色盔甲的突然显现,聂阳一时的思想正处于停滞状态,加上从“天坑”对面增援过来的怪异生物它们的目标只是关可儿一人——也只有她还在行动,因此当怪物经过聂阳身旁,他的无视和冷漠便成了怪物们同样忽略那男生的理由,表面上是如此。

周围数量迅速增多的生物并没有使关可儿产生任何慌乱,她不间断改变自身所处位置,避开一次又一次突击同时,利用手中双剑,以快、准、狠的进攻方式,给予了攻击范围内一切可移动物体最直接致命的斩击。

一时,不只是血肉,更包括了那些被斩断的“四肢”、被斩裂的“躯体”,连同飞溅的血液、体液一起,横飞散落向四周。

虽然关可儿每一次由上而下、由下而上、由左到右、由右到左的劈砍,必定会让眼前出现“血肉横飞”的血腥惨状,地上随即也会多出一具被“分解”成至少三块的生物尸体,但这种情况却没有使得关可儿身上的衣服有任何变化。

也就是说直到此刻,关可儿身上的衣服、那飘舞在身后的长发,颜色依旧洁白同时,丝毫没有因为飞溅的血液和体液,多出第二种颜色来。

而导致这种情况的唯一原因,就是关可儿过快的闪躲速度。

她和皇甫澈不同,后者不会因为击中了对方就迈步改变自身所处的位置。除了因为皇甫澈手里的剑和关可儿手中单手剑相比,在重量上占优外,更主要的原因则是频繁改变所站的位置,会加快皇甫澈的体力消耗。

不能随意变换站位的不止因为手里的重型兵器,还有皇甫澈身上那套灰色的软皮甲,尽管重量不如手中巨剑,但是和银发队长穿着的那身布制白衣相比,还是要明显重于她的。

关可儿可以凭借一身轻装在进行一次劈砍前后,根据情况随意改变自身的站位,以此来避开对方可能有的反攻和那些对自己无益的物体。

这样不仅不会消耗体力,而且还可以利用躲避反攻的简短时间,达到进攻同时,让身体得以休息的效果。

正如教导阿奇近距离战术的导师——林纳德所说的那样:“在训练时休息,在休息时训练。”

随着时间拉长,倒在地上的怪物尸体越来越多,而关可儿,却因为使用装备的轻量化,加之将躲避进攻的时间巧妙用于休息,所以她现在完全没有疲惫的意思,反而越战越勇。

关可儿的身体是可以得到积少成多的休整,体力也能缓慢恢复,而她所持单手剑在实战时却很难得到及时检修或替换。

就在围着关可儿的怪物再次发动一拥而上的群起进攻,她也用范围近战技——风车来应对怪物的群攻时,最先在离心力下迅猛横劈过去的右手剑,终于承受不了高强度、长时间的使用,将覆盖剑刃表面的血迹甩射出去一瞬,从剑尖开始,以下大约五分之二的剑刃位置,便赫然横向出现了无数道裂痕,且每条裂痕的长度约2至4毫米。

正是在裂痕出现同时,剑身周围还伴随着呼呼的风声。紧接着,关可儿左手里的单手剑也出现了相同裂痕,两把剑出现裂痕的位置相隔不到两毫米。

近战群攻技——风车再次发挥了它应有的作用。企图利用数量优势一举攻破关可儿的那群怪物,以和风车发挥作用时的相同方式,再次被关可儿击飞了出去。

一连串的“噼啪”声后,以关可儿为中心、半径约为1米的圆形范围内又一次倒下了不下10只的怪异生物。

那里面有体型巨大的血红色蜘蛛、让阿奇想到“吸血鬼”,此刻却因为低空飞行,被关可儿拦腰劈成两截的蝙蝠人;行走姿态和大猩猩有的一拼的石头人以及喜欢从地底下偷袭地上目标的巨型蛇怪。

虽然怪物形态和种类各不相同,可此刻的结局大同小异,都是在以各自不同的方式倒地挣扎了几下后,便没了任何动静,尽管回响在森林的那首重生之乐没有一丁点的停止,而那些身躯还算完整的怪物也会在短期内重新站立起来。

很显然,关可儿在停止自转之时感觉到了双手的异样。她没有多想,待自转停下,关可儿迈步就准备离开当地,尽快的。

然而,当她眼角余光瞄见右脚旁那一段长度是整个剑身五分之二的断剑时,那看准时机以自身最快(约为每秒4米)速度俯冲下来的蝙蝠人,却已将尖利的右爪对准了关可儿的颈部。而它一时所站的位置,则是在她左前方不到一米的地方......

“......看对方盯着身后,我才明白,如果没有阳,我的颈动脉恐怕早已经被它划开了。”其实,当关可儿叙述到此,充当听者的阿奇外在并没有什么特别神情,但他的心,却为此颤动了。

原因来自两方面:一是她最后半句话完全出乎了阿奇意料。因为听关可儿说“我才明白”时,阿奇即刻就意识了关可儿接下来话的内容:“如果阳没有突然暂停行动,就算剑断了,我也根本不可能被它的右爪挟持。”然而事实,正好与阿奇设想的完全相反。

至于第二个方面,便是关可儿所说的“颈动脉”。

按理,这个词对任何人来说都是再平常不过的。可是阿奇,一时却为关可儿能说出这个词语,心感一阵惊讶,尽管情绪不足以显露于脸。

而惊讶的原因,则是阿奇之后所想:“颈动脉?这个世界居然会有这个词?看来,这个世界里的生物学和我那个世界里的生物学一样。可是,真的一样吗?”

阿奇很自然就联想到了“医学”这个与生物学息息相关的学科。与此同时,他回想起了用于治愈各种人体创伤、有明显游戏成分的“治疗术”以及迪尔村唯一的医生——潘莉斯。

“但是,”阿奇心说,“治疗术针对的对象,难道只是人体么?”他不觉得轻一皱眉,神色也就有了些呆滞。

“又在思考什么呢?”没有见阿奇立即回神,关可儿开了口。

阿奇顿时从思想中解脱,虽说关可儿疑问时的音量并不是很高。

“哦,不好意思。”阿奇略有尴尬地笑笑,“我联想了一些事,所以......”

“理解。”关可儿说,然而话语刚落,微笑便以它的突然性,浮现在少女的脸颊,“阿奇很善于联想嘛!”

他顿感有些不知所措,进而就轻微怔在了那儿。

“怎么,”关可儿为对方的反应表示不解,“我说的不对么?”

不觉得注意了聂阳转来的平静目光,阿奇暗暗提醒自己:“没什么的,只是一个玩笑。”由此逐渐消退的,是他内心的“不知所措”。

放松了脸颊,阿奇面露笑意地回道:“你说的不错。只是,我刚才有了一问,有兴趣听听吗?”

不出所料似的一动嘴角,关可儿抬手就做了一个“请说”的手势。

“就是…”阿奇说,“治疗术的效果,是不是只针对人?”

关可儿眨眨眼,很明显为对方的如此提问略感意外。

“不可思议的联想。”关可儿暗想,为此就有了点儿苦笑的意思,“他是怎么想到的?”

而见她只是盯着自己,阿奇也就不明白关可儿是怎么一个意思。

“那个…”赶忙开口,关可儿已经从阿奇眼睛里看出了自己此刻的失态,“嗯......”她收回目光,却莫名其妙地停了回复。

阿奇等待于一时,气氛也……

“治疗术不止针对人,可以对任何生物使用。”平静的话音,在此刻听来却犹如利箭一般,干脆而彻底地穿透了关可儿、阿奇之间那即将形成的尴尬气氛。

几乎是在话音响起同时,古、关二人不由自主地就扭头看向了位于他们之间的聂阳,而后者,直到话音消失都仍然看向前方。

察觉到关可儿移来的目光,阿奇回视一眼,以此进行了回应。而在她停留秒间的眼神里,阿奇看出了这样一句话:“明白了吗?”

看向前,阿奇却还没来得及分析眼里的情况,聂阳那平静的话音就再次响在耳旁:“记得刚才的话,不要过度去注意‘聂阳’。”

简单而郑重地点头一应,阿奇心底暗想:“虽然是刚才的话,但...聂阳建议我不要过于去看‘聂阳’?突然感觉这听上去...很是不可思议啊!”

他抬眼看向依旧站在右前方约5米远、没有向其他地方移动一步的聂阳,虚拟的他。

虽然模样上和身旁聂阳完全相同,但看两者的衣装打扮,任何一个同时见到他们的人都能立即得知:身穿黑袍的聂阳只是影像,真正的聂阳正站在阿奇身左。

影像中的聂阳一时正严肃盯着前方。眼神是异样的平静,但只要仔细观察就会发现:平静的眼神里其实不只是平静,还有焦躁和愤怒。只不过平静的成分要远远大于焦躁和愤怒。

也正因为这样,聂阳这时候的眼神变得异常可怕。如果饥饿能使一个人失去理智,变得非常残暴,那么当他接收到聂阳现在的眼神,恐怕会暂时忘记饥饿,因为这个人到时所想的绝非是如何接近聂阳,把他有可能携带在身上的食物填进肚子,而是想着怎样在最短时间里远离他。

尽管这样描述有点儿夸张,但如果真出现了那种情况,那这便是唯一的结果。

和刚才一样,聂阳的左手,仍然紧握着木质长弓靠近中心的位置。

虽然守卫队的其他三名成员都在以各自独特的方式全力应对着面前的对手,但是他们的眼睛却在此刻进行着一个同样的动作,那就是时不时瞟向聂阳、关可儿。

至于原因,不用多说,形态如蝙蝠的怪物挟持了关可儿,应对它的只有聂阳一人。

“可是,”上官莲娜一边避开石头人砸落的石质手臂,一边暗想,“真的是这样吗?”

她快速扫视着面前景物,虽然能感觉到第六人的存在,可上官莲娜依旧看不到那人的身影。

在名为“Rebirth”乐曲的作用下,那些心跳已经停止,躯体却没有怎样分解的生物尸体,以意料之内的形式再次缓慢站立起来。

周围橘红色的阳光越来越少,黑夜正逐步笼罩着这座森林,侵蚀着森林里的一切景物。光线在逐渐暗下,使得这些携带着致命伤口、迈着迟缓步伐的死尸显得格外诡异。

阿奇抬头望一眼位于左上方、被远处大树分割成几部分的半圆形夕阳,心说:“如果不是因为看到了太阳,我还真以为现在已经临近夜晚了。森林里的夜晚,往往比其他地方来得早。”

他注意了土坑对面、仍然在以快速轻盈的后跳,躲避石头猩猩连续进攻的上官莲娜。

“独自看护着这么一大片森林,尤其是到了晚上,她...”看着那精灵连续跳起的身躯,阿奇不免就意识了这一点,“长此以往,不会感到孤独么?”

阿奇清楚自己此刻已经低头面向大地,所看地方已然与土坑边缘相隔不到10厘米。

就在阿奇细想也仍旧确定不了上官莲娜到晚上是否会感到孤独时,那一直回荡在四周的乐曲,吸引了阿奇的注意。

也就是在他侧耳细听了一段后,阿奇想起了上官莲娜所擅长的,就是演奏乐曲。为此,阿奇心说:“我可真是闲得没事儿做了,居然还在这儿关心人家是否会孤独。一个随时可以让乐音作伴的人,怎么可能会感到孤独!”脸颊上的肌肉轻微抖动了,阿奇的模样也就像是在自我嘲笑。

他平视向前。随即向右移去目光,由此关可儿面对的情况再次被注意。

一阵恶心顿时袭来,阿奇如此感受的唯一原因就是站在关可儿左前方的那个体态如人,身后却有着一双蝙蝠翅膀的生物。因为当两者相距不到一米,就给人感觉比“鲜花插在牛粪上”还要令人作呕。当然,还有一丝的惋惜,尽管只占了全部感受的很少一部分,不到百分之五。

从蝙蝠人斜对聂阳的眼神可以看出,它很享受这种要挟人的感觉。它的眼神里透露出了一种傲慢,一种掌控了全局的骄傲。

很明显,聂阳看出了这点,可他并没有因此转变自己的神色,依旧是那么平静,平静到令人…不,是令前面的怪物心底发慌。

蝙蝠人回看看被自己制服的关可儿,想从她的脸上得到一点儿端倪。可惜,它失败了,关可儿脸上表情和聂阳的神色一样,都是平静,平静得蝙蝠人根本看不出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能感觉到危险,却不知道怎样避开危险,会使一个人有如泰山压顶般的压抑,这也就是人到时为什么会变得异常谨慎的原因。

为了缓解心中的压力,人往往会选择毫无目标的远离人群。只有极少数的人会对周围所有以自己为敌(只是人的主观看法)的生物发动进攻,直至他(它)们停止呼吸,因为他此刻已经频临精神分裂。虽然如此,更多时候最先停止呼吸的,却是进攻者本人。

右爪直指关可儿颈部,蝙蝠人的情况明显与这个“人”接近:明知道一远一近的两人已经想到办法对付自己,而自己却没有办法避免。这让用利爪挟持关可儿的蝙蝠人在短时间内由慌乱转变成了惊恐,又从惊恐延伸至和精神分裂有些相似的精神状态,最后便是抓狂。

虽然它脸上并没有出现多大变化,可是蝙蝠人接下来的举动就让前面的聂阳、右前方的关可儿清楚了,它现在已经极度恐慌,尽管直到此时,两人的唯一动作仅仅是相互移了移眼球。

至于蝙蝠人接下来的动作,也许在其他人看来并没有什么,因为它只是抬起了左臂,让另一只肮脏的利爪直指蓝中带点儿橘红的天空。

动作本身没有持续多长时间,最多三秒,蝙蝠人的左臂便放了下去。动作很简单,但是当蝙蝠人左臂重新静止,围着关可儿的那些生物和缓慢向她走来的怪物死尸,赫然像是接受冲锋的命令一般,集体向左(右)转身,一个个面向了虽然左手持弓,双手却是垂在身体两侧的聂阳。

关可儿心里一惊,还未有怎样反应,那些活着的生物、亡去的死尸便集体冲向了聂阳,尽管死尸的移动速度远不如那些活着的生物。

聂阳眉头一皱,刚抬起本能活动的双手,却忽然望见前方蝙蝠人那锐利的右爪向关可儿颈部伸近了大约10厘米的距离。

他清楚看到:因为异物的临近,关可儿略微后仰了一下身子,而蝙蝠人肮脏的右爪此时正轻轻抵在关可儿那已有些汗渍的颈部皮肤上。

一瞬,聂阳意识了两点:只要那爪子再向前伸近1厘米,附着在皮肤上的就不再只是汗渍,还有鲜红的血液。其次,唯一可以避免这种情况发生的,就是自己不能再有任何举动。

聂阳,放下了刚刚抬起不到三分之一的双臂,再次笔直立在那儿,目光依旧平静。然而和刚才相比,平静已有所减少,原本只占很少一部分的愤怒,在此刻有了提升,很大幅度的提升。

事先已经想到聂阳会这么做的关可儿,真正看到他把那种错误决定通过肢体变成现实时,还是为此感到了担心。然而和这‘担心’相比,关可儿一时更多的却是心疼,比任何时候的喜爱物件丢失还要心疼。

几乎只用了一眨眼的功夫,如松树一般站立着的聂阳便被那急冲过来的生物淹没了。

和浓雾似的,但颜色却是棕黄的,久违的尘土再次荡扬起来,那些怪物在进攻时发出的“乒乓”声响也以之前相同形式回响在阿奇耳旁,虽说尘土和击打声出现的位置与之前相比有所不同。

当然了,那些怪异生物的攻击目标,也从身为守卫队员的上官莲娜,转变成了身为队长的聂阳。

这时候的阿奇完全听从了身旁聂阳的话,没有去注意影像中的“聂阳”。除了因为后者此时此刻完全被怪物躯体、荡起的尘土覆盖,更重要的原因,是阿奇通过关可儿那半张脸的轻微抽搐,被她当时悲痛、纠结的情绪吸引。

自然,阿奇也因此看到、深刻体会到了聂阳是怎样保护关可儿的:“前几天都是听别人说起他们以前的一些事,说什么聂阳不会让关可儿受到一点儿伤害,什么只要关可儿需要人帮忙,聂阳就会第一个来到她的身旁,全力解决关可儿遇到的问题。

“虽然知道他们没必要说谎,但毕竟不是亲眼所见,多少还是有些不相信。可是现在,它就发生在眼前,而且比他们说的还要令人不可相信。但,它就真实发生在我眼前。”

阿奇斜眼瞄了瞄身旁的聂阳,后者却依旧是一脸平静,仿佛前方被怪物围攻的只是一个刚刚见到的陌生人。

“很难想象,聂阳是怎么做到的?为什么会为了一个关可儿,去主动放弃自己?”莫名的,阿奇喉咙里忽然就有了一声“嗯”。

这一声出乎所有人意料(包括阿奇自己),加上声音很像是有类似弹珠的异物突然出现在阿奇的喉咙,令他难受不堪,又像是因为扭伤了脖子,而发出的*。由此,当那声“嗯”响起,聂阳、关可儿便以动作一致的扭头,直看向声响来源。

在同样的一瞬,阿奇却意识到了另一点:“和他们相比,我和陶志静又算得了什么?嗯?!奇怪,我怎么觉得之前就对这件事有过想法。是…在听说了聂阳、关可儿小时候的情况以后?估计...是这样。”

“不好意思,”眼角余光注意了左面两人的互看,阿奇理所应当地首先开口,“刚刚嗓子有点儿发痒。”和话里的意思一样,阿奇的语气里有着明显的抱歉意味。

关可儿轻应一声,同时是那轻轻点头。

阿奇回看向影像中的那被蝙蝠人挟持、只能看到半张脸的关可儿,出乎意料地自语一句:“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你的那种表情。”虽然是自语,字音却足以传达到左面相距较远的关可儿耳旁。

她微有怔愣,然后就面露少许惭愧地再次点头一应。

“虽然知道你非常在意她,但为她做到这种地步,是不是有些...让人难以理解了?”阿奇问着,话中的停顿足够他以目光向聂阳示意。

很明显,在阿奇话完之时,作为听者之一的聂阳觉察到了关可儿转向自己的目光,尽管那里面并没有什么期待。

“如果应对那种状况的人是你,你会怎么办?”不带丝毫挑衅意味的反问说到后半句,聂阳直视向阿奇。

“我会...”刚说到这儿,阿奇便感觉接下来的话不切实际,话锋一转,他便像是在解释玩笑,“明白了。但是你也许忘记考虑一点:你如果倒下了,那她是不是也会......”阿奇再次以目光一指前方的关可儿。

浮现在聂阳脸上的微笑,让阿奇顿感刚刚的话很幼稚,而他接下来的话则完全证实了阿奇这种刚刚被否认的感觉。

“你刚才说的有些肤浅,我不是在意可儿,而是把她看成了生命。既然如此,你担心的事,我当时又怎会想不到?”语气、脸色的同等平静,根本不会让任何人觉得聂阳只是在说话,或是在关可儿面前作秀。

“嗯~!”阿奇受用似的一点头,“在你眼中,她如同生命一般珍贵?”反问,并没有促使聂阳重复刚刚表明的意思,最多就是默认。

“既然这样,那一切就都清楚了。”阿奇接上一句,换来了聂阳的微笑回应,带着欣慰的微笑。

刚准备收回眼睛,聂阳却因为阿奇接下来的话,停了脖颈的扭动。

“按照你刚才说的意思,当时你已经有了应对它们的办法。”看到聂阳点头,阿奇明确问题,“那这个办法是...什么?”

斜眼一看前方,聂阳回说:“现在站在你面前的聂阳和可儿足以说明这一点。至于具体的,你还是自己看吧。”

阿奇轻一皱眉,却笑道:“怎么和关可儿一样啊?好,好,我自己看。”虽然话最后透露了明显无奈,可阿奇却不想着计较什么。

他清楚,这并不代表什么:“就当是玩笑吧。反正也无伤什么大雅。自己看就自己看!”

眼角余光下,聂阳注意了关可儿脸颊的淡淡红晕。由于想到了原因,聂阳随后正脸解释道:“我只是向他说明了真实的看法,如果你觉得不妥,或是过于直白,我现在就可以道歉,并对他说清楚。”

关可儿轻摇摇头,动作的轻盈加上她本身的俏丽和脸颊一时的淡淡红晕,使得这时候的关可儿显得额外娇俏。其程度,足以让任何一个看到她的男生心魂荡漾。

然而,和关可儿相距那样之近的聂阳注意了同样的娇俏,却只是略微怔愣,随即就回到正常状态。

而由于聂阳悄无声息的发愣,关可儿根本没有感觉自己那如此自然的举动,是那么的动人。

“也没有那个意思了。”她稍带着羞涩,“嗯...虽然早就知道你把我看得很重,但如同生命一般,就有点儿...那个什么了。”关可儿半低下头,目光也移到了一旁。

见聂阳没有发声,关可儿突然眼神坚定地抬脸看着他:“你知道什么意思吧?”

片刻的思虑,聂阳略显小心地说:“是…有点儿夸张,从而有些不真实,甚至虚伪?”

关可儿满意地应声,然而刚准备有相应的点头,她却如梦初醒地反应过来。“阳说的过了,我没有这种意思。”稍显急促的语气,聂阳明确了对方此刻的惊慌失措。

他没有说什么和“那你是什么意思”意义上相近的话,因为聂阳觉得这种话很是无聊,也没法儿让她作答。为此,聂阳只是轻轻一笑,回说:“那应该和这个差不多吧?”

待关可儿有了肯定答复,聂阳再次开口:“既然差不多,那我明白了,以后一定注意。可儿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

看他询问的眼神,关可儿考虑一下,摇摇头说:“可怎么感觉你这样说像是我在怪你似的?

“我可没有因为你视我如生命一般重要,就责怪你啊!”

聂阳没有应答,只是一点头,稍加力度。

尘土和击打声的维持,并没有使得影像中关可儿的心情逐步沉重下去。相反,随着时间的拉长,她的情绪在逐渐好转。主要原因便是关可儿意识了一点:以那群生物(包括那些没有生命的生物死尸)的摧毁能力,如果荡起的尘土、击打的声响在短时间内落下,那就代表着人是真正束手待毙了。而现实,尘土在飞扬,击打声也在持续响起,这就表示着他没有受到重创,他还有能力进行反击。

就算不能,他至少还能躲避怪物的进攻,毕竟尘土和击打声都是对战双方没有被对手击败的证明。

确定了观点,关可儿斜眼一看自身左前方的,右爪尖贴着自己颈部,眼睛却在盯着前方的蝙蝠人。

它咧开着嘴巴,一定程度上让关可儿得知:蝙蝠人的观点和自己完全相反。关可儿认为聂阳这时候没有大碍,蝙蝠人却认为那个叫聂阳的男孩子已经被大卸八块了。

关可儿向右移了一下眼球,伴随着脸庞的右转。由于动作很轻,加上近处的蝙蝠人此刻正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中,它完全没有觉察到关可儿那一下的举动。

快速而仔细地扫视,并没能让关可儿看到自己想的事物。她准备重新看向尘土荡起的地带,就是此时,那一声突如其来却极其细微的,类似于触到静电时的一声“呲”,如同惊雷,刺激了关可儿的神经。

她没有因此就显露一丝兴奋,反而自然、平静地转正脸庞,让目光重回前方,如果不是关可儿刚刚轻握了一下手里的剑柄,恐怕不会有人看出她听到了那非比寻常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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