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萼说出相求之事,“请在岸边悄悄放下我与仆从会和,不要声张此事。”
她又指向船夫的蓑衣,“我还想请郎君替我买下那个,一会儿我穿着它下船。”
沈暄忍不住提出异议,“……会不会更加显眼了?”
沈暄提出的异议被红萼无视,痛快应下红萼的委托后,想将玉佩再给红萼,红萼当然是死活都不收。
二人都没注意到有几艘小舟正在缓缓靠近他们。但一直晃在他们身后的画舫发现了,不动声色地将沈暄所在的画舫悄悄保护起来。
那厢几艘小舟上“噌噌”一下冒出好些蒙面黑衣人来,为首的黑衣人颇具异域风情地编了根辫子。
黑衣人正欲发动攻击,却见那首领挥退手下,朗声道,“沈画师,近来浮生斋的生意可好?”
沈暄拱手,“尚可。”
“你放着京城的快活日子不过,偏要来这浑水,徒惹杀身之祸,何必呢?”
红萼坐在这被众画舫围起来保护的贵宾画舫上叹气:她这刚出龙潭又进虎穴哟。
首领语重心长地道,“沈画师,把东西交出来,我保你一命。”
沈暄两手一摊,“真的不是我不想给你,只是我的手下做事毛糙,已经把东西弄丢了。”
“敬酒不吃吃罚酒!”首领怒了,“上!”
黑衣人显然是有备而来,首领一声令下,前排突进,后排射击,倒是让这边的人乱了。
这一乱船夫可就吓坏了,船桨都脱手了,直奔沈暄。
就在船桨即将打到沈暄的俊脸之时,一双看似柔若无骨的素手握住了船桨,又向敌方掷去,对面的阵仗也乱了。
沈暄还来不及道谢,便见红萼轻盈地登上隔壁画舫,捡起地上的弓箭射击,箭箭命中!
被逼落崖的红萼心中本就有郁气,捡起趁手的兵器便发了狠地往刁钻的角度射击。
沈暄看得目不暇接,忽然发现顾红萼这个小姑娘好像和别的小姑娘有些不一样……
“废物!”首领骂了一句,亲自出手了。
与首领一道出手的还有两位,其他人的攻击都在配合这三人。
这三人是真正的高手,敏捷地避开了所有的弓箭登上了船身。
身后有人!
红萼举起匕首就刺去。
匕首只划破了衣服,她的左手便倏地一麻,匕首掉落在地。
“小妹妹,你慌了呢~”一道黏腻的女声在她耳畔响起,她使不上力的左手已经被紧紧控制住,动弹不得。
她的右腿猛得发力,踹上对方肚腹,女人生生受了这一击,迎接红萼的是一股巨大的力量让她不得不半跪在地上。
红萼低垂着头,汗水顺着发丝滴落在,她自嘲地笑了笑,缓缓闭上眼:这些人只需要两招就能击败她。她从来没有这么无能为力过。
红萼睁开眼:如果她能活着回去,她要变强!她一定要变强!
沈暄也被控制住了,首领的剑紧贴着他的脖子,随时都能取他性命。
首领无奈道,“沈画师,你能不要抖得这么厉害吗?”
“不能!”沈暄回答的斩钉截铁。
“还是那句话,交出东西,我们便放了你们,包括那位小姑娘。”首领指向红萼。
“这……”沈暄沉吟片刻,“我也还是那句话,东西早就丢了。”
话落,雾起。
滚滚浓雾之中,红萼被人抱起,风声在她的耳畔呼呼作响。
待浓雾散去,她与沈暄被一男子一左一右抱在腰间,在这个喜感的姿势下,他俩难能可贵地还能有眼神的交流。
男子踏水而行,将他们放上了刚刚驶来的大船上,又拔剑大喝,“我贺周来会一会你们!”贺周身材瘦长,容貌平庸却有一双熠熠生辉的眸子。
他在水面上前行如同鸟儿翱翔天际般轻盈,转瞬间便深入敌人,好似一阵飓风,所到之处,敌人皆丢盔弃甲。
好强!
红萼的目光追随着贺周:她也想变得像这个人这么强!
“先生。”如珠玉落地的温润声线在他们身后响起,一人不疾不缓地走上前。那人一袭白袍,眉目如画,温润似水,藏锋敛愿,观之便觉可亲。容貌之不俗,比之沈暄亦不逊色。
贺周听得白袍男子唤他,便收了剑,不远不近地站在一旁,给那黑衣首领巨大的心理压力。
首领看了看贺周,又看了看白袍男子,再看了看白袍男子身后站着的一群白袍弟子,拱手,“上清宫陈徽先生、贺周先生,幸会!”他大手一挥,“我们撤!”
黑衣人迅速撤退,贺周背着剑翻身上船,拍了拍沈暄的肩,“我说沈兄弟,昨儿你要是带上我一道游湖吃酒多好。”
沈暄神叨叨,“我吃的不是酒,是意境。”
贺周还欲再说,余光却是瞄到了红萼,“不对啊,你这游个湖?还游出了个小姑娘来?莫不是河里的妖精!”
红萼忍不住问道,“为什么你不觉得我是河仙呢?”
贺周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红萼,手抵着下巴思索了一会儿,摇了摇头,“不像!你长得太好看了!”
众人:……
陈徽干咳一声,温和地看着她,“姑娘缘何会出现在此?”
红萼这一回郑重其事地行礼,“安平伯府顾红萼见过陈先生、贺先生。”接着,便把对沈暄的说辞又说了一遍,最后感谢了一番陈贺二人。
“不必客气。”陈徽道。
他身后的一名女弟子上前,“船上备有女弟子的干净衣裳,请顾姑娘随我来。”
红萼便跟着女弟子去换衣裳了,其余弟子也各散去。留下的三人站着甲板上。
陈徽让沈暄将“东西”拿出来,沈暄一脸凝重地道,“丢了。”
“不会吧!你真把东西弄丢了?”贺周控制住想要撸起袖子打沈暄的冲动,抓住沈暄的肩膀狠狠摇了摇。
沈暄笑了,陈徽也好笑地看着贺周。
陈徽道,“好了,玩笑就到这里。您把东西拿出来吧。”
沈暄将一本簿册递给陈徽,陈徽粗略翻看了一遍,点了点头,向“沈暄”行以大礼,“徽在此拜谢霁殿下相助我等。”
沈暄,或者该叫做司马霁,笑道,“陈先生言重了。区区小事,不足挂齿。只是霁只顾风月,对这些事情无甚兴趣,此事的后续霁不会再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