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正欲上前敲门,却被排队的大爷大娘们推攘到后面,“你们几个小子,怎么插队的咯?知不道我在这里等多久了?”
一位大娘竖起三个指头,接话道,“我们在这里等了三天哩!”
“大爷大妈,我等是上清宫弟子,有要事要来寻两仪使。”陈徇道。
众人不依不饶,将他们推到队伍最后面。
万众瞩目的木门开了,一位老者精神抖擞地走了出来,对着木门连连磕头,“神仙!神仙啊!”
门童将老者扶起,“两仪使不是什么神仙,他不过是一位巫医罢了。您记着大人的话,每日外敷内服,一日三次,半月便可痊愈。”
老者连连道谢,队伍最前头的大爷期待地看着门童,却听得门童道,“对不住了,各位。两仪使说,他今日还有事,看诊就到这里。请诸位移步上清医馆,那里的医者也都是经验丰富,值得信赖的上清宫医脉弟子。”
人群四散。
薛衔青看着这景象,心生向往,“我什么时候也能像两仪使这般……”
书童看见了站在后头的几人,笑道,“请六位入内吧。”
红萼打头走了进去,见着了阿塔木,感叹道,“两仪使,您住得这么偏僻,还有这么多人愿意来跋山涉水看诊?真是厉害!”
“说吧,”阿塔木狭长的凤目看向排排站的六人,“你们几个可是稀客,找我有什么事?”
几人齐齐看向红萼,红萼拿出凝香糕,“阿塔木师兄,请你看看这个。”
“这是……蛊毒?”阿塔木将糕点切开,沾了一点粉末,点到舌尖细细品尝,“凝百香,蛊千毒。做这个蛊毒的人,费了不少心思!你们从哪里弄来的?”
“此糕点早已风靡京城,做着糕点的厨子更是被招进了宫。师父让我来问问您,对这个蛊毒的看法。”红萼说完,便补了句,“您可知道这蛊毒是用来做什么的吗?”
阿塔木又尝了一点,皱起眉,“凝百香而引魂,聚万气而改命。这有点像是南疆天翎一脉的轮回蛊。”
“怎么可能,”他又笑着摇了摇头,“这一脉早就被灭族了,至于轮回蛊,那更是传说中的东西了。不过这个玩意儿,和那轮回蛊有异曲同工之妙。”
红萼催促道,“师兄快别卖关子了,这凝香糕的蛊毒到底是作何用的?”
阿塔木搬来两个条凳,招呼几人坐下,“这凝香糕的蛊毒只是个引子,为日后蛊虫的生存提供良好环境。中蛊之人的精神、气运都将分给下蛊之人。传说中的轮回蛊,甚至可以达到逆天改命的效果。”
“此毒何解?”薛衔青问道。
“毒,你不是都想出法子解了吗?”阿塔木从箱柜里拿出几个孔雀纹彩绘陶罐,“毒不是关键,喝点清热解毒的药就成。就怕这幕后之人如此大范围地撒毒,已经给不少中毒之人下蛊了。”
“蛊?这个可以靠喝药解吗?”红萼提问。
阿塔木笑了,摇摇头,“解蛊之法,只有两种,一为杀死下蛊之人手上的母蛊,一为彻底消灭受蛊之人身上的子蛊。此蛊吸食气运,无声无息,很难被察觉。”
薛衔青忧愁地说道,“就没有什么办法吗?”
“办法……也不是没有。我们可以,以毒攻毒。”阿塔木将拿出来的孔雀纹彩绘陶罐打开,“这是我自制的蛊毒,服下后能够杀死绝大多数的蛊虫,想来对付这个‘凝香蛊’也是有用的。”
“若是你们能找到一位中了凝香蛊的人,我还能更有针对性地制毒,减少对人体的副作用。”
陈徇道,“那厨子不是被抓了,他身上应该有线索。”
红萼起身,“此事牵扯甚广,我去找师父,即刻进宫面圣!”
“多谢阿塔木师兄。我会想办法带一个蛊虫回来的。”红萼向阿塔木行礼,又转头向其他同门说道,“你们去打听打听,聚香斋幕后的主人是谁?”
圆极殿内,玄辰与陈徽正在对弈。
红萼将自己在阿塔木那里所得的信息转述给玄辰。
“想进宫面圣?”玄辰的视线未移开棋盘,“拿着我的牌子去吧。此事就交由你全权负责了。”
玄辰语气随意,仿佛“进宫面圣”,与去一趟春风楼买个醉仙鸭外带一般轻易。
陈徽敛目:红萼师侄才入门不满两月,师叔却已有意将她推到世人面前了。
“全权负责”四个字压在红萼的肩上,让她第一次感到她身为上清宫宫主唯一亲传弟子的责任。
师父这是想锻炼她啊……
红萼斗志昂扬地抱拳,“红萼定不辜负师父所望!”
她走后,陈徽笑道,“师叔这般看重红萼师侄,是想将她培养成您的接班人吗?”
“师父领进门,修行靠个人。上清宫能人倍出,能不能继承我的衣钵,就看她自己的造化了。”玄辰落下一子,“至少她现在还差远了。毫无证据便要进宫面圣,太急躁。”
“我看您对她……似乎很不一般。”陈徽面上带着得体的微笑。
“她是本座唯一的徒弟,自然待她不同些。”玄辰又落下一子,淡淡道,“师侄,你输了。”
“师叔棋艺过人,徽自愧不如。”陈徽拱了拱手。
玄辰收拢棋子,“你的心结,可解开了?”
陈徽揭开杯盖,抿了口茶,面容在蒸腾的热气中看不真切,“徽想不明白许多事,断做不到与二殿下一般,放下过去一切。”
“你既放不下,不如归去尘世里。”玄辰目光看向窗外的翠竹。
“可我必须放下。”陈徽轻轻晃着茶杯,杯盏里的茶叶飘摇沉浮,“若我不放下,陈家就会变成第二个萧家。陈家多年求来的太平,不能因我一人,而毁于一旦。”
玄辰起身,负手而立,阳光为他披上一层金色的外袍,“乱世将临,于大多数人而言是灭顶之灾,于你却是一个施展抱负的机遇。你若有心入世,可择一明主侍奉,一展所长。”
“多谢师叔赠言。”陈徽行礼,久久不起,“接下来的几日,徽准备在藏书阁闭关,好好研修一段时日的学问。”
另一边,红萼递了牌子,独自一人进宫面圣。
狂风骤起,雷雨将至。
此时的她还不知道,她正在卷入一个惊天的阴谋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