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见‘玉’白的蜗牛趴在琉璃蛊里乖乖的活蹦‘乱’颤,鬼刹帝笑道,“白日里一天都不见你这小东西,还当你被殿外养的金巧雀叼去了呢。-www.79xs.com-”
于述垂眉低眼,心里惊讶,陛下怎的这般喜欢这小东西呢,还没想完,便听主子唤他去泡了菩叶青端来。
于述颔首,行了礼退下,鬼刹帝捏了墨‘玉’毫摊开公文批阅起来,过了会儿,不知道想到什么,用墨汁沾了轻轻点了一下小蜗牛的后壳,小螺似白‘玉’顿时凝上两三滴晃悠悠的墨珠子,好似青梅雨过后时沁了氤氲的暖‘玉’。
鬼刹帝眸子一闪,平白念起白日里见的那人。
大约也是这般‘玉’白无暇,披了自己的袍子,温润的眉眼染着几分薄薄的愠怒,慢悠悠扯着极柔的调子,将声音送进风中,送进他的耳朵,转而化成一抹清泉凉凉融进心口。
他闭了眼,伸手按了按‘抽’疼的额角。
极淡的调子,不紧不慢的语气……
他在哪里见过听过?
忆不起,也记不得了。
云隙无语的转过触角瞅了瞅自己背上的墨点,打个哈欠,使劲抖了抖软软的身子,墨滴被一晃,溅上琉璃蛊陶瓷般的蛊壁。
他慢吞吞捉‘摸’着,这人看起来有‘毛’病,吃完这顿,怕是要跑~~~~~的。
于述很快泡好了菩叶青,还贴心的装了平口‘玉’碟端了过来。
黄昏的斜阳映进碟中,一片橘‘色’水光潋滟中浮着小月牙似的菩叶青,散发着淡淡的苦味儿。
鬼刹帝捏住云隙的背壳,还算温柔的将他放在‘玉’碟边缘,放好后,低头盯着自己的手指看了起来。
云隙嗅了嗅‘玉’碟中的菩叶青,不满意的抖了抖触角,歪着两条细嫩的触角望向看着自己手指发呆的男人。
唔,果然是有‘毛’病的。
鬼刹帝心里苦笑,怎么捏了下小蜗牛的背壳,也能想起那人呢。
想起他光滑劲瘦的腰窝,手掌轻轻一扶时的心底一撼。
像个姑娘般的身子,可真是……
于述踮着脚尖,觉得莫名,陛下怎的越来越不正常了,“陛下,可是掌上有异常?可须唤御医为陛下诊治?”
鬼刹帝回过神,摇头,扫到云隙,这才发现小蜗牛围着‘玉’碟无聊的已经不知道转了多少圈了,而水中的菩叶青倒是一口都没啃。
“怎地,不吃?”
小蜗牛傲娇的甩了甩嫩芽似的触角。
不~吃~。
于述‘摸’着下巴,“可需奴才为它取些院中的树叶儿?”
鬼刹帝用手指轻轻碰了碰他的触角,很是新奇,没见过有蜗牛把自己的触角用的这般活灵活现的。
“吃树叶儿?”
云隙继续甩。
于述呵一声,忍不住道,“陛下,这这这好像真的能听懂人话!”
鬼刹帝撇他一眼,不经意间‘唇’角带了抹若有若无的笑意,“吃昨日的?”
小蜗牛两只触角对在一起。
是~哒~
于述纳闷,眼中也涌起几分新奇,原本只以为陛下寻了个新鲜玩意,大抵就和殿外挂的鸟雀般,却没料到倒真是个灵物。
鬼刹帝手指轻敲桌面,想了想,道,“今日的菩叶青茶可与昨日孤饮用的是一种?”
于述连忙道,“回陛下,是,丝毫不差,同为镶金边茶木筒子里取的。”
“没有任何不同?”
于述想了想,行礼道,“若说真不同的话,昨日为陛下沏茶的水采的是初‘春’三月碧青叶儿上天‘色’将明未明时染得‘露’水,煮沸沏来的,而今日的则是用凉井中的活水。”
他心思一转,“莫非是这水合了这灵物的胃口?”
鬼刹帝用笔杆轻轻碰了下小蜗牛的触角,“小东西,问你呢。”说罢,就见云隙满意的抖了抖触角。
就~要~那~个~水~儿~。
于述垂着手感慨,“这三‘春’水可算难得,都是宫‘女’为陛下收集而来,最好的三‘春’水只在那两三日‘春’季时有。用寒冰存着,量并不多,但沏茶来有股特别的香味。”他笑道,“奴才先前听闻,仙山有灵鸟,名曰凤凰,此物非晨‘露’不饮,非嫩竹不食,非千年梧桐不栖,娇贵的很,都说灵物喜欢有灵气珍贵的东西,想来这小东西倒也有几分此感,见陛下周身华贵不凡,恩泽天下,才爬了陛下的书案,吃过三‘春’水沏的菩叶青后便不肯离去了。”
鬼刹帝睨他一眼,“于述,你这口才最近大有长进。”
于述嘿嘿笑两声。
鬼刹帝道,“去取三‘春’水,为这小东西沏茶,若是它吃了,你便下去自行领赏吧。”
“是,是!多谢陛下。”于述欢喜退了出去,半柱香后换了青瓷小碟端了过来。
两人细盯着小蜗牛,只见它颤着触角悠悠爬过去,嗅了嗅碟中茶水,满意的晃了两下,卟叽滑了进去,满意的咬住一片月牙青叶啃了起来。
于述忍不住笑了起来,“陛下果真是真龙,连这灵物都都愿意往您身边来。”
鬼刹帝勾‘唇’,幽黑的眸子暖了几分,说,“今日那人手中揣的小刺猬你可见了?”
“陛下说的是千罪宫关着的公子?见了见了,遇见七王爷的驱魂铜时明显怕得很,用爪爪捂着眼朝那人怀里钻,估‘摸’也是有灵气。”
鬼刹帝淡淡嗯了声。
“陛下……真要将千罪宫的人让七王爷来审问吗?那叫云隙的,怕是……”
鬼刹帝重新摊开公文,天已经黑了,于述挑亮八角漆金烛台,‘欲’言又止,见案前男人的淡漠,只得作罢,前去关了雕‘花’栏窗。
“于述,这天下终究是隐儿的。”鬼刹帝笔尖如流水,在奏折上认真批注,淡声说着,“孤为他打来了江山,却不能替他守一辈子,他终究要学会御‘门’听政,知人善任,那千罪宫的云隙,今日单手持剑与宫内一十二名禁军贴身‘侍’卫对阵,仍游刃有余,不可谓不是武功高强,而凭他的能力,想要逃出千罪宫,不过是出入于无人之地罢了。”
青瓷碟上的云隙懒洋洋啃着菩叶青的叶儿,抖了抖背壳。
差~不~多~吧~~
于述心惊,“这般人陛下怎可留在宫内?着实危险!”
“于述,你且以为他像什么人?”
于述琢磨,犹豫道,“不问世事的清修之人。”
鬼刹帝嗯了声,“他进入宫中的目的暂且不知,但孤却觉得此人武艺高强,颇有几分灵气仙道。”他的声音放淡,“多年前,孤记得,皇爷爷也曾一心求道寻觅仙境。”
那时,漠魂城还不是漠魂城,那时,王宫也没有这般‘阴’冷孤寂。
先皇喜慕清修道人,曾多次派人寻觅道观庙宇,庄重的将人请入宫中大讲佛法道经,他还记得他坐在朱红长毯上望着殿中白衣道袍的人,接住那道人洒下的冬青水,寓意浇去一生的噩运灾难。
他用手抚了抚脸上冰凉的面具,想来,那佛前的冬青水也是没有用的吧,否则,自己怎么会从五岁起便成了人人可怖的鬼刹呢。
而皇爷爷也终究没有寻到仙人,便作古化成一捧枯骨躺在文白山中了。
于述心里跟着发疼,鬼刹帝道,“隐儿若真能降服那人,收入内|幕做个奇人,也能在他日隐儿登基之日辅佐他左右,守得这祁沅国安宁祥和,孤泉下有知,也能阖眼,有颜去见父皇和皇爷爷了。”
于述低着头,没忍住,擦了擦酸涩的眼睛,哑声道,“陛下——”
鬼刹帝看他一眼,笑了笑,“好了好了,还没老,你便这般容易伤‘春’感秋了。那人就‘交’给隐儿,若他处置不来,孤再另择他法,你派人暗中助他一臂,莫要让隐儿吃了亏。”
云隙原本正认认真真听他说话,连嘴里嚼的叶片儿都忘了,含在嘴里默默心下思虑,却听他说到莫要那‘阴’邪的少年吃亏时,怒了一怒,狠狠嚼~~了~~嚼口中的叶子。
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