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的一声炸雷,震得山摇地动,树摇草曳。
震破了雨夜那死一般寂静。
转瞬间,又是一道亮铮铮的闪电奇快的划过长空。
雪白的闪电在一刹间点亮却又在一瞬间熄灭。就是在这么极短的光景里,黑得如同森罗殿的丛林被照得通天大亮。
闪电的光芒映射下,一棵参天巨树后面迅捷的蹿出一条瘦削而修长的人影。
当雪亮的闪电再一次曳过苍穹的时候,这条人影已出现在丛林外面的一大片开阔地的草丛中间。
当闪电又一次从极西的夜空划过的时候,夜行人的全身被照亮了,瘦高的身形,裹着一套当时中国陆军侦察兵特制的双面迷彩服,迷彩钢盔下面是一张涂满伪装色的脸庞,一双清澄而深邃的眸子里闪动着冷酷的,锋利如刀的精芒。
咬了咬两片轻薄的嘴唇,他撩开背后的伪装披风,从军用背包里取出一袋压缩干粮,用牙齿咬开袋子,送到嘴巴边上突然停了下来,皱了皱眉后,塞进嘴里就跟啃肥皂一样的吞食起来,极端艰苦的条件下,也管不得是山珍海味还是粗茶淡饭了。
三下五除二,眨眼工夫,满满的一袋压缩干粮就被他消灭了三分之一,接着用嘴拧开水壶盖子扬起脖子就咕咚咕咚的吞了几大口净水,使劲地把想要呕吐出来的食物吞下肚去。
“****,真他妈难吃死了。“
他心里暗骂着,迅速盖好水壶盖子,收好剩下的多半袋子压缩干粮,抹了一下嘴唇上的食物残渣,轻声自语道:“格老子的,是该干活的时候了。“
右手从腰后侧拽过一支64式微声冲锋枪,他嚓咔地一拉枪栓,将子弹上膛后,飞快地朝前方一片山林奔去,他脚上的一双伞兵靴踩在长满青草的湿地上不但快捷得如云飞,而且轻盈得几乎听不见有响动声发出,这等功夫想不令人拍案叫绝都难。
要知道,他就是受中国西南军区十四集团军A师秘密派遣,单枪匹马渗透进安南境内,执行绝密营救任务的侦察兵英雄邓飞龙。
昨天下午13时,A师参谋长李辉在深入老山前沿阵地检查防务的路途上被秘密渗透到我国境内的安南特工绑架,随同的五名警卫战士全部壮烈牺牲,无一幸免。
由于李参谋长掌握着4。28对安南作战的详细计划和许多绝密的军事情报,倘若泄露给安南方面的话,那我军呕心沥血制定的周密作战计划必将功亏一篑。因此,军区严令A师要不惜一切代价,不计任何手段,务必要从安南特工手里把李参谋长给抢救出来,绝不能让精心制定的作战计划泡汤。
根据内线提供的情报显示,安南特工已将参谋长李辉解押出境,暂时滞留在距国境线不远的一处规模不大的军营里,由一个加强连的兵力负责看守,准备等河内国防部的高级情报人员抵达后再进行核实身份和拷问军事机密。
李参谋长已在敌国境内,兴师动众去营救显然不切合实际。A师的王师长深思熟虑后,决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既然他们能派小股特工潜入我们这边来搞绑架,那么我们也遣出侦察兵摸到他们那边去实施营救、破袭行动。
最让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就是侦察连副连长邓飞龙坚持要独闯龙潭,孤身潜进敌人后防线去营救参谋长李辉。
这是一个相当大胆而极富冒险性质的行动,但邓飞龙还是要独挑大梁,足见他是一个胆气豪壮,勇贯三军,强悍狠猛的厉害角色,似乎根本不把安南军队引以为傲,狡诈刁悍而且精明强干的特工部队放在眼里。
实际上,邓飞龙营救方案其实简单至极,就是他先单枪匹马,神不知鬼不觉的潜进敌营去把李参谋长悄悄的抢救出来,然后由杨连长率领侦察连的四个精英战士和一架武装直升机到事先约定的地点接应,时间定在凌晨6点整。最坏的打算,如果行踪暴露的话,只要能把李参谋长安全的从敌营中抢救出来,他自信能够拖得住一个加强连的敌人,掩护李参谋长撤退的问题不大。
现在是凌晨1点半,还有四个半小时可供支配。
突然间,邓飞龙停住脚步,喘了两口粗气,电炬似的目光朝山坡下方的一片野芭蕉林搜视过去。
黑灯瞎火的深夜
起伏连绵的山峦
苍翠葱郁的丛林
凄凉的夜风
冰冷的雨珠
响彻云空的闪电和雷鸣
描绘出一幅凄美迷离,春寒料峭的雨夜图景。
突然之间,芭蕉林的林缘边闪动着三条瘦小人影,就像从冥府里来钻进来的鬼魅一样。
黑夜里,他们以典型三角战斗搜索队形出现在邓飞龙视线里。
安南的游动巡逻哨兵,邓飞龙一下子就明白了,五年来首次接触敌人,他虽然有那么一点陌生感,但并不觉得惊慌,左手提着64式微声冲锋枪,猫着腰,弓着身子,悄无声息的向安南游动哨兵摸了过去。
邓飞龙摸到一株枝叶繁茂的大芭蕉树后侧,蹲下来,凝神窥察着敌人的一举一动。
无奈山坡上茂密的植被和崎岖不平的地形导致视线受阻,邓飞龙只能依稀看到有三条黑影在芭蕉林里若隐若现。
邓飞龙尽量把耳朵贴近地面,依靠潜听留意着敌人的动静举止。他心知肚明,敌人哨兵只是例行巡逻,并不是冲着自己来的。当他判断准确敌人的确切方位后,便起身跟在了敌人屁股后面,动作轻捷得连一丝衣襟拂动叶片的响动声都没有发出。
三名安南游动哨一前两后,拉开大约五到七米的距离,静悄悄的沿着芭蕉林往山岭另一端行进。战斗队形倒是无可挑剔,但邓飞龙发现他们并没有去仔细留意周遭有无异常动静。也许是在安南人自己的地盘上,也许是我方极少对安南方面实施特种作战,因此这些哨兵显得很轻松,很散漫的样子。
邓飞龙身形轻盈得宛若一片浮云,一声不响的把距离越拉越近,忽地,走在后的两个哨兵之一停住了脚步,转过身子来朝适才走过的路线张望着,像是察觉了什么可疑的动静。
心里猛然一惊,邓飞龙急忙闪避到一株叶片茂盛的芭蕉树后面,蜷伏着身形,握紧64式微声冲锋枪,全神戒备,大气不敢出。
那个哨兵稍事停身后,扭头冲另外两个同伴晃了晃手,而后三人迅速分散开来,各自从肩上取下枪便朝附近的植被搜索起来,连拉动枪栓的声音也清晰的传入了邓飞龙耳鼓。
“格老子的,难不成这些兔崽子发现了老子。“邓飞龙着实吃惊不小,正疑心是不是自己不慎弄出了动静引起了敌人的高度警惕。
一股凉气自丹田直透顶门,潜藏已久的杀机也正冉冉升起,邓飞龙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里,他轻缓的将身子贴近地面,通过潜听留意着敌人的动作。在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他可不想因为节外生枝而坏了大事。
是的,他太久没有上过你死我活的战场了,也太久没有经历现在这般惊险的场面,稍许有点紧张是不可避免的。
三个哨兵搜索了一阵后,其中之一手里擒着一条还在不停扭动的小蛇,在两个同伴面前照了照,说了两句笑后就扔进了草丛里。相互数落了几句后,三个哨兵似乎还是不放心,恢复起原来的三角战斗队形按照原路折返回来。
此际,邓飞龙紧绷的心弦逐渐松弛下来,杀机却越发越炽烈起来了,他通过刚才敌人发现小蛇的举动就可看出,自己并没有败露形迹,但他也很清楚的观察出这三个游动巡逻哨都是老兵油子,是经过战阵历练过的,鬼精灵得很。
一阵叽哩呱啦的鸟语声由远及近,而且是愈来愈近,三个家伙聚拢到一起小声的交谈着,像是在彼此交换意见。随着他们的靠近,邓飞龙甚至能够感应到他们的目光在朝自己隐身之处搜视,甚至能通过直觉感受到这些家伙心理很惊惶,很恐惧,也很悚惕。
不错,这种大战在即,剑拔弩张,令人窒息的感觉,同样也存在于邓飞龙的意识里。但凡上过战场的士兵无论有多么英勇,强猛和悍野,都不会甘心情愿再次提着脑袋返回血火屠场,除非是天生嗜血嗜杀,丧心病狂的战场刽子手。
此时,三个安南哨兵距离邓飞龙隐蔽的芭蕉树不过十来米远了,杀气也在焚烧着邓飞龙培育了五个春夏秋冬的善良和温存。
冷雨夜里,山地丛林中,死神大爷正在磨刀霍霍,随时都准备着收割鲜血的生命,三位安南儿郎虽然老成干练,训练有素,但却浑然不觉,一如既往的恢复起一前两后的搜索队径直欺往邓飞龙隐身之处。可笑的是,他们都是既谨慎又小心的老兵,竟然觉察不到有一个中国兵就在他们眼皮底下虎视眈眈。
十米,五米,四米……绵密细雨珠子敲打在芭蕉叶上噼吧作响,但掩盖不了敌人那微乎其微的脚步声。
近了,更近了……邓飞龙说不出是紧张还是兴奋,只是强烈的杀人欲念在唆使着他蠢蠢欲动。
第一名安南哨兵从芭蕉树旁走了过去,邓飞龙借着夜空闪电划起的短促光亮,看清了敌人手里提着一支中国造56式冲锋枪,三棱刺刀闪闪生辉。
后面两个敌人慢慢从芭蕉树旁走过之时,他看到这两位仁兄手里都端着原装苏制AKM冲锋枪,没有装三棱刺。最后面一位仁兄经过他隐身之处时,突然侧过脸来朝他这边盯视着。
当他接触到一张黑瘦而枯干的脸孔,一双闪动着恶毒和冷酷光芒的鹞子眼时,忍不住激灵灵的打了一个冷战。五年光阴没有碰见过如此饱含仇愤和怨毒的人物,他还真有些怯生生的感觉了。为了防止眼光暴露行藏,他不敢直视敌人的脸孔,尽可能把头埋得很低,身子贴紧地表纹丝不动,屏息静气,生怕稍有差池就会露出马脚来。
鹞子眼敌人直瞪瞪的盯视了邓飞龙隐身之处大约十五秒钟光景,没有看出什么破绽,然后就转身走开了。
松了一大口气,邓飞龙心里的紧张情绪立刻就化为乌有,取而代之的是炽盛得无以复加的杀机。在这一刻里,他眼神隼利如刀锋,看上去令人不寒而栗,断然决定痛下杀手,先把这三个夜间游动哨兵送进鬼门关再说。
他轻轻撩开左手袖筒,小臂处赫然露出用三段扣带缚住的梅花袖箭筒。
飞快瞅了一眼袖箭筒,他左手无名指和小指拢住箭筒外侧,掌心与箭筒上侧相贴,大拇指居箭筒内侧并按上了蝴蝶翅。
作好袖箭发射准备后,他缓缓抽出了军用大砍刀。看来,近战时用匕首、枪刺、袖箭等冷兵器毙敌是他的拿手好戏。
就在鹞子眼敌人走出不到五步远的时候,邓飞龙闪电一般从隐蔽处腾跃而起,像一头猛鸷捕捉一群小鸡一样的电扑而上。
瘦削身形快如一抹闪自极西天际里的流电,在擦过鹞子眼敌人肩膀的一刹间,寒光森森的大砍刀在虚空里划出了一道闪亮的弧线。
“噗“一声利刃割破皮肉的恐怖闷响起处,一蓬猩赤的血浆搅混在了冰冷的夜雨中。借着一道撕裂夜空的闪电光亮,我们可以看到鹞子眼敌人的脖颈已经被锋锐无比的刀口割裂开了,嫩红的皮肉朝两边翻卷,白森森的喉咙管断成两截,血水冒着热气像喷泉一样标射而出,比洗脚水还要毫不值钱。
他抛下手里兵器,双手捂着脖子,嘴里咳吐着血沫子,瘦小身躯打着转子朝一边旋出,每一个旋转都会有大量的血浆挤出手指缝,标射到四周的芭蕉树上,浇在绿油油的叶片上斑驳陆离,绘制成了一幅凄美而惨怖的图景。
说得迟,那时快,就在大砍刀割裂开鹞子眼敌人脖颈之际,邓飞龙那瘦削身形毫不稍停,如影随形的追上了另一名生得又黑又矮的仁兄。
这位仁兄眼睛贼亮得很,老早就看到有一条人影从身后同伴旁边擦过,感到情况不妙后就急忙转身,同时朝左侧挪闪一尺,AKM冲锋枪飞快顺过来指向突然现身偷袭的人影。
很可惜,他还是晚了那么一两秒时间,食指还没来得及抠动扳机,邓飞龙那把大砍刀已经从他肚皮上拉了过去,快得简直无可言喻。
狭路相逢,短兵相接,胜负往往决定于分秒毫厘间,这位仁兄也就晚了那么微不足道的一两秒钟,与邓飞龙一触即分,肚皮却被锋利大砍刀割开,花花绿绿的肠肮混合着血水流泻了一地,像剖开了一头瘦猪的肚子。一双眼睛十分惊恐而疑惑的盯着肠子一截一截的拖出体外,瞳孔里的光芒在迅速溃散,紫色脸孔越发越苍白和凄怖。
最前面那个安南哨兵稍许错愕后,立知情况不妙,飞速转过身子,手里56式冲锋枪指向邓飞龙就要抠火。
相距近十米远,大砍刀已是鞭长莫及,邓飞龙左手厉电一般向前平伸而出,中指和食指就那么奇快无比的锁定了目标,大拇指先敌一步扳动了蝴蝶翅。
就在邓飞龙伸手之间,一抹利矢擦着湿冷的空气,在细细雨雨幕里拖起了一道蓝汪汪的光华。
闷哼一声,剩下的那名安南哨兵抛下手里的56冲锋枪,手舞足蹈的跳起了死亡芭蕾,就在他身子向后倒仰的时候,我们可以清楚的看到他喉结上插着一支筛子粗,寸许长的袖箭。
邓飞龙本想生擒下一个来逼问军营里的防卫情况,但那个家伙反应实在太快了,根本不容他有留活口问话的机会,逼不得已就只好杀之而后快了。
就在他身子颓然倒地之际,他那个生得又黑又矮的同伴弯了一下膝盖,缓缓跪在地上,略作停顿后上身向前重重扑出,刚好压在那一大堆肠脏器官上。
瞥了一眼其中一具仍在不停痉挛的敌尸,邓飞龙皱了皱眉头,长长吁了一大口气,内心一阵释然。三个活蹦乱跳的安南儿郎在眨眼间就成了他刀下亡魂,他说不出是高兴还是悲哀。
这当儿,一大股浓郁的血腥气夺鼻而扑,胃里仿佛发了洪峰一样捣腾起来,他急忙用左手捂住鼻子,仰望黑茫茫,雨蒙蒙的夜空,任凭冷冰冰的雨珠子往脸上浇淋。算是在找回当年那种残杀月寇后的痛快感觉。
五年来首次溅血残命,依然跟呼吸一次空气一样的简单。杀人不过点头地,这句话用在邓飞龙身上真是再恰如其分不过了。但是,不知为何,那股浓郁的咸腥味钻了他鼻孔里的时候,他竟然有一种呕吐晕血的感觉。
也许是他有太久没有溅过血,残过命了,突然一闻到血腥气有种不适应的陌生感,不过他杀敌的纯熟手法却是丝毫不减当年,甚至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待到雨水冲刷掉了脸上的血污后,他从敌人上搜集了五个弹匣和五枚中国造74式木柄手榴弹,把弹药塞进背包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现场。
穿过那片茂密的芭蕉林后,眼前豁然开朗,矮矮的山坡和对面一座高插云表的嵯峨山峰之间的接合部是一个狭长的坝子。
情报上显示的那座暂时关押李参谋长的小军营就座落在这块坝子里。
坝子的左侧还是峰峦叠嶂,云遮雾盖,雨夜中极目眺去雾蒙蒙的,黑沉沉的,模模糊糊的,一片混浊。坝子的右侧是一道深邃的峡谷,借助闪电的雪白光亮,隐隐约约的看得见有一条蜿蜒盘曲的公路从狭谷直通军营的大门口。
邓飞龙迅速的察探了一下地形地貌后,立马摸出夜视望远镜跑到一堆灌木丛里,半蹲着身子,举起望远镜仔细的窥探军营里一举一动。
时值阴雨天气,山坡上笼罩的雾霭如同一层厚厚的纱蔓,能见度差得要死,又是在灌木丛中,视线严重受阻。
怃然的摇了摇头,邓飞龙收起望远镜,猫着腰身小心翼翼的朝山坡下挪移了近二十米,这里雾霭较为稀薄,视线有所改观。他便重新趴在了灌木丛里,摸出望远镜继续观察起来。地处山林地带,缺乏必要的供电设备,仅靠军营里的发电机维持着四五盏瓦数较大的钨丝电灯泡。电力明显不足,灯光忽暗忽明,就像四五只不断眨巴的鬼眼。光线昏暗而幽森,能见度自然是差强人意,不过军营里的建筑设施还是能勉强看得清。
情报说得没错,这座军营的规模确实不大,面积估计不到一个足球场那么大。四周都设置了人多高的铁丝网,三五辆中国援助给这些白眼狼的解放牌军用卡车整齐的停靠在军营的铁栅门一侧。约莫十五六顶绿色军用帐篷错落有致的散缀在军营里面。四个角落里堆积着用帆布盖压着的油桶,堆叠成山的木箱和破旧废弃的汽车轮胎。三所大小参差不齐茅草木屋分别占握着军营左,中,右三处位置,其中最小的那座茅草木屋还亮着昏暗的灯光,为死气沉沉的黑更半夜平添了一丝生机。
邓飞龙吞了吞唾液,略为舒服有些僵木的腿脚,稍事休息了一下后,他的视线随着望远镜继续留意着军营里的风吹草动。
军营的四个方向还高高的耸立着四个用于瞭望的木架塔楼。四个塔楼上都架设着PKM通用机枪,南面的塔楼正好与邓飞龙所处的山坡形成一条对角线,如果他一不留神被敌人发现的话,光塔楼上的那挺机枪就有足够的火力封锁住这道矮矮的山坡,密集的枪弹足可以把他射成血筛子。端巧现在是冷雨凄风的黑夜,能见度本就不好,他又隐藏在灌木丛里,用伪装披风覆盖着整个身形,望远镜的镜头透过草叶的缝隙向外观察,即使不断的有闪电划过夜空也极难因镜头反光而败露行迹。
象蚯蚓一样的蠕动着向前再推移了四五米,邓飞龙便将南面正对着他这边那个瞭望楼上的哨兵看了个清清楚楚。哈哈,这位仁兄背靠着塔楼支柱,扣着盔式帽的脑袋瓜子一垂一打的,要死不活的熊样真惹人讨厌。
跟安南打过交道的邓飞龙心知肚明,就算是这些家伙在打磕睡也不能掉以轻心,因为长期征战,他们养成了一个良好的习惯,无论有没有人把风,休眠时他们都是处于半醒半睡的状态,几乎没有酣畅入睡过,只有那么一丝风吹草动,他们就会立马警觉过来,以最快的速度进入战斗状态。
据了解,这种睡得快,警醒得更快的休眠习惯已在安南中蔚然成风。当然这也是任何军队的作战士兵所必需具备的,最基本的军事素质。
情报上显示得没错,这座军营是安南的一处后勤补给站。这里毗邻两山地区,非常便于前沿阵地随时补充弹药,粮草和油料。嗯!在安南方面像这样隐蔽的后勤补给站恐怕还有很多,看样子顽固而卑劣的敌人是作足了功课,要跟我国长期耗下去。
放下夜视望远镜,轻轻的吐了吐舌头,邓飞龙愤懑的暗骂道:“格老子的,一群白眼狼,忘恩负义的无赖,野心倒不小,想要和我们长期打下去,真是不自量力。“
绵绵的细雨还在淅淅沥沥的下个不停,丝毫没有停滞的迹象。
邓飞龙趴在茂密的灌木丛里,痛痛快快的享受着天然的沐浴。一阵凉飕飕的,冷丝丝的夜风卷过灌木丛,一股凛冽的寒意罩体袭来,草丛里面阴凉的湿气也无情的逼迫着我们的孤胆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