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瑞还是翘着两片厚厚的嘴唇,死板着一张惨白得有些可怖的脸孔,锥心透骨伤痛像两伯利亚的寒流袭遍全身,直痛得他呲牙咧嘴,大汗淋漓,可他就是不肯离去,仿佛是刻意的在折磨自己。
“这是命令,必须执行,还要我再重一遍吗?“一向爱兵如子,温厚慈祥,对战士关怀体贴,无微不至的李参谋长变得冷厉起来。
管不了这位倔强执拗的愣头儿青愿不愿下火线了,焦灼的李参谋长使劲拽着他的衣襟,生拉硬拽的把他往直升机那边拖去。
邓飞龙很快的瞥视了一眼极不情愿撤出战斗的段瑞。唔,这小子回望他的眼神里有一种壮志未酬的伤感。是不是这小子在仇恨和义气的催化下已经开始萌生出追逐战火,渴求杀戮,品味血腥的意念了呢?恐怕还得要时间来证实。
恶声恶气的嘶喊声,叽哩呱啦的怪叫声混作一团,气急败坏的安南开始不要命的冲锋了,如此胆大妄为,置生命于不顾,想必是他们的援军也快到了。
李学甫和姜成久防护着接应点的右翼,马龙欧负责坚守中间,他们利用炸断的树干为依托,三支喷射着灼人火舌的81-1突击步枪疯狂怒吼着。火力是稀薄了些,可优良的射击精度始终把敌人压制在五十米远的地方寸步难移。
杨从涛拉风得很,干脆脱掉迷彩上衣,赤膊上阵。
只见,这个彪悍战将抱着一门65式82毫米无后座力炮,俯伏在掩体后面,两只目光炯灼的眼睛像一台激光扫描仪的搜索着打击目标。
五十米外,安南的三挺苏式PPK\/RPK轻机枪和中国造的56式轻机枪在交叉着朝我方的阵地猛烈扫射,火力掩护着悍野的安南向前推进。
忽地,正前方安南的机枪停止了扫射,显然是子弹打空了,就在机枪手换弹匣的当口。说得迟,那时快,杨从涛肩扛着沉重的炮身,猛地的半蹲起身子来,眨眼间便看见炮口喷出长长的桔红火焰。
尖厉的啸声中,拖着尾焰的杀伤性爆破榴弹是那么极速,是那么精准,又是那么凶猛的追上了目标,“轰“的一下就炸裂开来。
望着一蓬蓬血雾,一块块碎肉,一困团肠脏,一截截血骨,像满天纷飞的花雨,他竖了竖拳头,宽大脸膛闪露出得意的笑纹。
随即,他就照方抓药的,以瓜熟蒂落的操作技巧和无懈可击的精确度,一蹴而就的炸哑了另外两挺机枪。
不用炮架支撑,肩扛三十千克重的炮身,釆用直瞄发射,杨从涛确实有两把刷子。
“啾…啾…啾…“
子弹擦着头皮乱飞,枝叶落叶,草泥石块像雪片一样纷纷扬扬。颇令人有种毛骨悚然,浑身起鸡皮疙瘩的森怖感觉。
邓飞龙抱着段瑞留下的81式轻机枪,猫着腰身飞速的靠到杨从涛的旁边,用胳臂轻轻的碰了碰杨从涛,向他作了一个要弹药的手势。
杨从涛立时就会意过来,两手依然把持着82无后座力炮,两眼凝神搜寻着新的打击目标,姿势稳固得跟雷都打不动一般。
战斗打得如火如荼,每一秒中都有被死神亲吻的可能,见惯了死神的杨从涛似乎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儿,他依然故我的风趣:“小邓,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老杨,我真服了你,这个时候你还那么风趣。“邓飞龙伸手从杨从涛的背包里摸出一个75发弹鼓来。
“我风趣了,白眼狼就该倒霉了。“
尾字的颤音还在舌尖上跳动,杨从涛动若脱兔的电掣起身,驾轻就熟的轰了一炮,伴随着一声轰隆的炸响,一个靠近阵地前四十米还在寻找掩体的安南机枪手被轰了个稀巴烂,漫天的血雨夹杂着嫩红的肉糜,绞断的肠子,奇形怪状的肢体,森白的粘血碎骨,还有四分五裂枪支零件,分不清东南西北的到处撒落。
熟练的换上弹鼓,迅即一个倒滚翻,利落快捷地躲到身后的一处深洼的草丛里,邓飞龙以跪姿据枪,电炬似的目光极快的朝接应点两翼搜视。
忽然,四名安南乘着左翼火力停顿的空档,偷偷摸摸的靠近到三十米远的位置。看样子,这些龟孙子妄图摸过来端掉对他威胁最大的82无。
“格老子的,白眼狼想偷鸡摸狗,只可惜碰上了你邓爷爷,太不幸运了。“心里暗骂着,邓飞龙的脸上抖露出残酷的笑意,两只眼睛暴射出惨毒的光芒,狠狠一抠扳机,81式轻机枪喷射着长长的火焰,7。62毫米机枪弹成三十度角扇面飞射。
三十米外,凄厉的哀嚎声惨绝人寰,四副瘦皮猴似的身躯在猛烈的抽搐中被子弹蹂躐得不似人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