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觉得好笑，竟然真的笑出声。很轻的声音，和淡然的笑容融化在了过于妖美的皮囊上，似一场春雨落在初绽杏花枝头的温柔。
从前从没有人敢这样盯着他看，但是大概因为对方是这个丫头，洛扶苍并不觉得厌烦。
“哥哥应该多笑笑的。”沈迁羽的声音微微颤抖：“你笑起来的样子真好看。”不是平日里那种妖美到几乎能将人吞噬的美，而是一种很自然而然的，落在人心头上，能将人心脏狠狠攥在手心里的美。
听了沈迁羽的话，洛扶苍扭过头，看着远处的夕阳。
长时间的沉寂，就在沈迁羽几乎觉得这个人不会再说什么的时候，洛扶苍忽然叹了一口气。
他的语气带着浓重的沉寂悲凉：“这个世界，有什么值得过多用心去感受、去笑的东西呢！”
他并没有什么情绪上的起伏，却也正是因为这种过于冷淡的平静，竟然让沈迁羽感觉到心疼。她不知道在这个男人、或许能够称之为男人吧，在这个人的身上发生了些什么，以至于他对这个世界充满了冷淡的敌意。
就像她明知道洛扶苍从心底厌恶圣文帝、很着圣文帝，可是他曾明确地对沈迁羽说过，绝对不能动了圣文帝的性命。
洛扶苍或许也在憎恨这个世俗社会吧，封建制度下的愚民总是带着浓重的悲哀和足以让人憎恨的理由，可是从她看洛扶苍批阅的奏折来看，他没有一点对不起天下苍生的地方。
甚至，对于大律百姓来讲，说他是个优秀的掌权人也不为过。
洛扶苍这个人比谁都貌美、可是他似乎又在厌恶着美丽。他简直是一个无法参透的谜团，身上充满着让人沉沦的矛盾感。
“秀丽江山之下，到处都是腐朽罪恶的灵魂罢了。”洛扶苍轻笑了一声，夕阳落在他的眼睛里，融成了一条忧伤的河流。
今日的洛扶苍好似分外的脆弱。
“这个秀丽的江山就握在你的手里不是么？”沈迁羽毫不在意的说着大逆不道的话：“你憎恨与它，为什么不去改变它呢？”
这是她的信念，既然不喜欢又不想改变自己，那就去改变世界就好了啊。但是洛扶苍却轻蔑冷淡的看着皇城笑了：“蜉蝣蝼蚁，凭什么让本座费着心去改变他们。不能好好活着，便自生自灭好了。”
腐朽的王朝终有一天会坠落陨落，当权的洛扶苍比谁都更了解这件事。
但他没有必要去为了这个朝代做些什么，曾经有多少罪恶一层层的压在他身上，以后就会有多少的罪恶一层层剥离。
沈迁羽总归是有些不能理解洛扶苍的。她不知道在洛扶苍的背后又有多少她未曾听过的故事，也不知道这个世界曾给洛扶苍留下过怎样狰狞的疤痕。
今日的洛扶苍这样的位高权重、权倾朝野，又是这样的高高在上，不可亲近。他的冷冽邪佞，他的人间不信，他的一切的一切，对沈迁羽来说都是泛着七彩斑斓琉璃光泽的秘密。
就是这样的午后，沈迁羽忽然有了一种想更深的去了解这个人的心思。
“早晚有一天，我会将这个天下握到手里，然后给你看，并不是什么东西都是带着哥哥所说的那种罪恶的。”沈迁羽皱着眉头握拳。
她不喜欢洛扶苍这种仙化到好似随时能飞升的缥缈感。
洛扶苍也慢慢收起了身上溢出来的寂寞感：“想要这个天下的话，自己来拿就好了。”
他冲着沈迁羽伸出一只手，沈迁羽看他一眼，紧紧回握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