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晴的父亲招呼我坐下烤火后随即出去了,一会儿就听见他在外面大声地叫喊:“芬啊,快回来,晴丫头回来了!”
我顿时笑了起来,低声地去问庄晴,“你妈妈叫什么芬是吧?”
她的脸在火光中更加的红了,“讨厌!”
我朝火苗伸出手去,当然距离比较远。温暖顿时传遍了全身,只觉得自己身体每一个细胞都开始暖和起来,不由得感叹了一声:“这火真好。”
“农村都这样。”庄晴说。
随即,她从屋子的角落处搬过来一张木桌,皱眉说道:“好脏。”
“找一张抹布抹干净就是了。你去拿来,我来抹干净它。”我说。
她四处去找,这时候她父亲进来了,她问道:“爸,抹布呢?”
“平常我们就在灶膛上面吃饭,没用过这张桌子。”她父亲憨笑道,“晴丫头,你去陪你那,那什么烤火,我来。”
我急忙道:“我来吧。”
她父亲说:“你是城里的人,我们农村太脏了。你烤火,你烤火。”
“冯笑,你和我一起去拿菜。”庄晴叫了我一声。
跟着她去到正屋,我才发现她真的买了不少的菜,都是卤菜。猪耳朵、猪肚子、卤牛肉什么的,还有豆腐干。
“晴丫头,这得花多少钱啊?”她父亲说道。
“爸,冯笑还给您拿了两瓶好酒呢。接近一千块钱一瓶呢。”庄晴说,随即对我道:“冯笑,去,把那瓶茅台拿来开了。”
“那么贵的酒,别喝了,拿去卖了可以买好多包谷酒啊。”她父亲急忙阻止。
“爸,您也真是的,您一辈子没喝过好酒,今天一定要尝尝。您就这样想吧,就当这酒冯笑没有拿来。”庄晴笑道。
这时候我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了一个声音,“晴丫头,你回来了?”
是一个女人的声音,声音显得有些苍老,而且带着激动的哽咽。我急忙转身,发现庄晴已经跑过去抱住了她,我看不到她的脸,不过她身上的穿着却依然是破旧的,衣袖上面还有泥。
“妈!我回来了!”庄晴在说。
“晴丫头,你可好久都没有回家了。真是的,我还以为你不要我们了呢。”庄晴的母亲在说,带有哭音。
“芬,有客人呢。”庄晴的父亲咳嗽了两下,说道。
庄晴和她母亲这才分开了,我也即刻看到了她的脸。我诧异地发现她竟然显得有些年轻,看上去也就五十来岁的样子,脸上的皱纹也不多。
我急忙地自我介绍,“我叫冯笑。和庄晴一个科室的。我是医生。”
“晴丫头的男朋友。”庄晴的父亲忽然冒了一句出来。庄晴的母亲顿时怔住了,随即去看庄晴,“宋,那个人呢?”
“他死了。”庄晴低声地说了一句。
“啊?”庄晴的父亲惊讶地叫了一声。“啊!”庄晴的母亲却满脸的骇异,惊叫声尖利得可以穿透夜空。
庄晴的神情黯然,随后说了一句:“还不是为了钱?结果被人杀了。”
“怎么会这样?多好的一个年轻人。”庄晴的父亲一副震惊的模样,嘴里喃喃地在说道。
我顿时尴尬起来,站在这里有些不知所措。
“爸,妈,冯笑是我现在的男朋友。你们别这样。这人啊都是命,宋梅那么喜欢钱,结果却死在钱上面,这就是命。”庄晴说。
我觉得自己好说话了,“我以前和宋梅也是好朋友。”
“晴丫头说得对。芬,别说了,客人在呢。锅里的猪食煮好了,我去喂猪,你看看鼎罐里面的饭好了没有?好了的话你舀出来再煮点。他们肯定饿了。”庄晴的父亲说。
“爸,我和冯笑去喂猪吧。”庄晴说。
“也行。我去把你哥叫过来。”她父亲说道。
“好吧。我也有很久没见过我哥了。”庄晴说道,随即来看我,“你没有喂过猪吧?我们去喂。很好玩的。”
揭开灶上的锅盖,我看见里面黑糊糊的一大锅,大多数是切碎了的菜叶,因为锅盖盖住后才变成了这样的颜色。我会做菜,知道早烹调蔬菜的时候不能盖上锅盖的,因为那样会让蔬菜失去好看的绿色,而且据说还会产生毒质。
庄晴拿来了一只大木桶,她用一只大木瓢奖锅里面的猪食舀到了木桶里面,随即去到水缸处舀出几瓢水来倒进了锅里,然后将锅洗得干干净净。她的动作很熟练,我可以想象她以前肯定经常干这样的活。
“你来提。太重了。”庄晴吩咐我道。
我弯腰提着那只木桶跟着她朝外面走去。我这才知道这间屋子的旁边还有一个门。出去后我听见庄晴的母亲在说:“晴丫头的这个男人好像比宋梅踏实一些。”随即又听见庄晴的父亲在说道:“就是太漂亮了些,不知道晴丫头今后管不管得住。”
庄晴轻笑了一声,即刻朝前面跑去。我急忙跟上,苦笑着问她道:“你爸爸怎么用‘漂亮’这个词来形容我?”
她笑道:“他们喜欢这样形容人。”
“那他们形容女人的漂亮怎么说呢?”我诧异地问。
“就说‘长得乖’”她回答,随即大笑。
我这才知道旁边的这个小屋是猪圈。猪圈里面有两条猪,一条大肥猪,一条小猪。我把手上的木桶放下,庄晴即刻从里面舀出猪食来往猪圈里面的一只石槽里面倒。两条猪顿时欢快了起来,大叫着跑到石槽处“叭叭”地吃了起来。
“你们家要杀过年猪吧?”我看着那条大肥猪问道。
“要拿去卖钱呢。”庄晴叹息着说。
我顿时不语。
“以前我给家里寄钱了的,结果被我爸爸都拿去给哥哥盖房子了。哥哥三十多岁才结婚。”她又说道。
“你哥哥住在什么地方?这么晚了还要去叫他啊?”我问道。
“不远。十分钟就可以走到。”她回答,“在农村里面,儿子才是最重要的。爸爸是看见家里今天有好菜、好酒,所以才去把哥哥叫来呢。”
“庄晴,别这样说。也许是你爸爸觉得你们兄妹很久没见面了才去叫他的。”我说道。
“冯笑,你总是从好的方面去看别人。”她叹息,随即又道:“冯笑,我们不说这个了。对了,这里也是厕所,晚上你要方便的话必须跑到这里来。本来屋子里面也有夜壶的,但是在屋里撒尿太臭了。”
我终于知道她为什么说她的家条件太差的缘故了。别说洗澡,这上厕所都很不方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