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媛眼睛通红看着弟弟说道,“你这是要抛弃我们吗?自你出生后,我们就没有分开过,如今……”
胡封看见姐姐的模样,也觉得心疼,动了动唇到底没说什么,孙氏开口道,“封哥,你有没有想过,若是你真的出事了,让我与你父亲还怎么活?”
胡孝诚看着妻女,一直沉默不语,胡封神色满是挣扎,富贵险中求,若是真的如母亲与姐姐所说,哪怕最后睿郡王最终胜利了,他们一家的地位也不会多高了,只是亲戚而已。
“行了,你们都回屋休息。”胡孝诚开口道,“这件事我自有打算。”
孙氏还想再说,就看见胡孝诚神色平静,显然已经有了主意,咬了咬唇这才带着女儿离开。
等妻女走了,胡孝诚叹了口气说道,“你也别怪你母亲和姐姐,她们也是一心为家中考虑。”
“父亲,我知道的。”胡封说道,“只是儿子……”
胡封顿了顿,可是见胡孝诚鼓励的眼神,还是说道,“儿子觉得,堂姐嫁给睿郡王后,我们家其实也是占了便宜的,就是父亲的生意上,也是顺畅了许多。”
胡孝诚没有否认,确实如此。
胡封叹了口气说道,“还有儿子在书院,确确实实受到了照顾,除此之外,就是母亲和姐姐出外交际,所交往的层次也比以往要高了一些,哪怕睿郡王不受宠,到底是陛下的儿子,就凭着这样的身份,我们家实实在在得了不少好处,这样只喜好处,出事了却责怪堂姐嫁给了睿郡王……儿子实在不敢苟同母亲与姐姐这般的想法。”
哪怕孙氏和胡媛尽量表现的一样,可是在家人面前难免多出了几分情绪,胡封看得一清二楚,“而且富贵险中求,哪怕儿子不才,也想仿先祖拼上一拼,更何况如今的情况却比先祖时好上太多。”
其实说这些话,胡封心中格外不安,却又因为在心中憋了许久,如今不吐不快,“其实儿子也赞同母亲、姐姐与堂姐分开,哪怕是亲戚情分上也不是说情分是永远存在的,堂姐一家从来都不欠我们的。”
胡孝诚说道,“你能这么想为父很高兴,既然你选择了,就去做吧。”
胡封说道,“可是母亲和姐姐……”
“有为父在。”胡孝诚开口道,“你知你祖父为何选择留在京中吗?”
胡封说道,“祖父是为了不拖累我们。”
胡孝诚开口道,“不仅如此,你祖父最开始的意思是让为父带着你跟安姐走的。”
胡封瞪圆了眼睛,胡孝诚声音里带着苦涩,这些话他连妻子都不能说,“男人自当建功立业,我想你祖父早就看到了今日的事情,只是……”若不是强求不了父亲,怕是他也不会只留下了老父亲在家中,只期望新帝不要为难才是。
“你母亲和姐姐由我护着不会有事。”胡孝诚沉声说道,“不过你既然选择跟在安姐身边,就要记得,她不仅是你堂姐,更是睿王妃,是你要效忠之人的妻子,不要混肴了自己的身份,若是有危险……若是有危险的话,为父还是希望你能护住自己。”
胡封眼睛一红说道,“父亲放心,儿子明白您的意思,睿王妃不仅是我的堂姐,更是我需要用生命效忠保护的人,若是真的遇到危险,我是知道怎么做的,若是儿子真有个万一……也是儿子自己的选择,不过儿子定会好好保护自己。”
胡孝诚应了一声,沉声说道,“睿郡王怕是比表现出来的还要离开。”想到离开前莫姝安说的话,“这个京城……不要看眼下,且看五年十年后,我们定能风风光光地回来,我儿定能光宗耀祖的。”
京城中,云庚联系了苏家留下来保护四皇子秦政钰的人,可是他刚和人联系上,就被请到了一处民宅,云庚眼神闪了闪倒是没有任何反抗,那些人倒是没有为难他的意思,不仅好酒好菜的招待着,只要云庚开口,不管什么东西都给云庚找来了。
云庚倒是一派心安理得的模样,安然享受着这些。
等人送来了个有些褪色的荷包时,云庚心中倒是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那荷包虽然保存的极好,可因为放置久了的缘故,有些地方已经发黄了,上面的针线可以算是粗糙,可是云庚一眼就认出来,这荷包是出自谁人手,云庚把荷包拿在手中,动作仔细的打开,从里面拿出了一个小玉坠,是个如意模样的玉坠,那玉极好,可是雕刻的手工却有些粗糙。
这玉如意是他亲手雕刻而成,送给那个少女的,他还记得少女羞红的脸,把手中的荷包塞到他手中时的话,那种故作霸道的娇嗔,这荷包是一对,他们两个一人一个,云庚的那个一直留着,没曾想少女的也还在。
更没有想到,今日这些东西会重新回到他的手上,云庚深吸了口气,冷静下来说道,“我要见你们的主子。”
送东西来的人没有犹豫,只是说道,“是。”
云庚没有把东西还回去的意思,就躺在靠着窗户的贵妃榻上,看着那玉坠和荷包,神色柔和了许多,他的容貌改变了许多,脸上的伤疤也没有淡化,不复年轻时候的俊美,可是他的气质是融在骨子里的,那种内敛和淡然更让人心动。
秦政钰来的时候,云庚才收了东西,看向了他,两个人一时都没有说话,像是在互相打量,忽然云庚笑了起来,“你不像她。”不论是长相还是气质都不像。
此时的秦政钰丝毫没有以往的那种懵懂纯粹,开口道,“我是该称呼您云先生、易先生还是徐先生?”
“都不过是个称呼。”云庚起身说道,“四皇子随意就是了。”
秦政钰抿了下唇,落座后让人端了茶水来,就把屋中伺候的人赶了出去,“母妃……母妃死的时候我还小,却记得她说的每一句话。”
云庚看向了秦政钰,手不自觉握紧,秦政钰苦笑说道,“母妃说,这世间若是有一人可信,那就是先生您了。”
秦政钰选择去掉了姓氏,这样一来多了几分亲近。
云庚微微垂眸看着手中的玉如意,并没有接话。
秦政钰开口道,“我是前几年才恢复神智的,那时候外祖家已经开始支持五弟了。”
云庚声音有些黯哑,“五殿下是个好人。”
秦政钰说道,“我知道,五弟一直对我很是照顾,我会记得五弟的恩情,只是……我不甘心。”
云庚看向了秦政钰说道,“四皇子与在下说这些又有何用?”
秦政钰说道,“我清醒后,就给外祖家中可信的人送了消息,外祖家前些日子已经决定支持我了。”
云庚看向秦政钰,秦政钰说道,“我知这样对五弟不好,可那本就是我外祖家,若不是我前些年……外祖家本就是该支持我的。我不会做对五弟不利的事情的,而且五弟如今不在京中,皇城的情况……我虽打探不到,却觉得格外诡异。”
这话就是试探了,云庚手指摸着玉如意开口道,“陛下不太好了。”
“什么?”秦政钰的语气三分惊讶七分惊喜,却又马上收敛了感情说道,“这只能说是天意了,五弟就算现在赶回来怕是也来不及了。”
云庚没有说秦景楠根本没有回来的打算,也没有对苏家转头投入秦政钰门下有什么意见。
秦政钰面上一肃,沉声说道,“请先生帮我。”
说到底秦政钰清醒已经晚了,他在发展势力也有些来不及了,那最好的办法就是挖了秦景楠的墙角,就是苏家……苏家虽是秦政钰的外祖家,可是这么多年来,不管是不知还是发展都是秦景楠一手促成的,说的再好听也不过是背叛而已。
云庚没有回答,秦政钰看了眼云庚一直握在手中的玉如意说道,“是我唐突了,先生不如再仔细思考下。我只是……想到母妃的话,有些情不自禁,母妃说不管什么时候,也只有先生会不计后果的帮我,若是我真的落难了,也只有先生会伸手拉我一把。”
秦政钰觉得云庚只是一时有些不忍,毕竟连严帝的事情他都肯说了,再多加点筹码,不愁云庚不来助他一臂之力,苏家能带出来的人手着实有限,若是换成了云庚,想来秦景楠这么多年的部署其中有十之五六都将归于他手。
云庚缓缓吐出一口气说道,“我知道了。”
秦政钰心中大喜,起身鞠躬说道,“谢先生。”
云庚没有让开,受了秦政钰这一礼后,说道,“让我静静。”
“是。”秦政钰没有丝毫的不悦,只是说道,“先生在此也多有不便,外祖家特意送了人来照顾先生。”
云庚看向了秦政钰,秦政钰笑了下说道,“晚些时候,我再让她过来,先生先休息,若是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就是了。”
秦政钰急着回去商量严帝的事情,若是严帝真的不好了,他们最好要先下手为强,否则等太子登上大位一切就晚了。
云庚点了下头没有说话,秦政钰就离开了。
“他不像你。”等人走了,云庚才看着手中的玉坠,声音低柔地说道,“一点也不像。”
云庚握紧了玉坠,闭上了眼睛只觉得满心的疲惫。166阅读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