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秋本来不想管这闲事,没曾想陆豹说道士所带之物是佛骨筝。就这三个字,让慕容秋彻底动了心,也才有了上面的这些事。
但此刻,慕容秋却感觉事情大大超出了自己的想象。只事已至此,他也只得走一步看一步了。
就这样,一晃,一日便又过去了。
当晚,子夜时分,慕容府内所有人都沉沉睡去,唯有慕容秋坐在屋内忐忑不安,忽然间,一股若有似无的曲调声再次传来,温柔细腻,如一双芊芊玉手在他的心上抚摸。而婉婉的身形,亦再次出现在纸窗前!
“自上次与君一别,便是生死相隔……”婉婉隔窗说了几句后,又嘤嘤地哭了起来,听得慕容秋万分哀切。他情难自禁地捂住心口痛哭起来,一人一影隔着白纸,动情相守。
就在这难分难舍之际,竟另有一股曲调传来,略欢快,入耳却又让人有种说不出的清醒感。这一缓一急两首曲子交织在一起,听着竟有种互相打斗的感觉。
慕容秋晃晃脑袋,感觉有些昏沉,他再细细看去时,发觉纸窗上的剪影举手投足分外僵硬。他疑惑间一推窗,却依旧和上次一样,屋外空空荡荡,琴音也戛然而止。但与此同时,一阵打斗声从另一侧传入耳中。
慕容秋顺着声音找过去时,发觉陆豹被人踹倒在地上,旁边掉着把闪着寒光的匕首,而一道纤细的声影正跃上墙头,迅速消失。
慕容秋来不及细想,一脚踹开了道士的门,却见道士从床上惊跳了起来:“谁?”
“你一直在屋里睡觉?”慕容秋诧异极了。
“是,难不成这个时间我还能在外面散步?”道士诡异地一笑。
慕容秋被噎住,他往外走时又转过身疑惑地问道:“对了,你身边的少年去哪里了?”
“你说林涯啊,他下午出去,玩到现在还没有回来。”
慕容秋“哦”了一声,退出来带上了门,一转身,便看到七子从门外急匆匆地跑了进来,附在他耳边低声说:“我去找了陆老爷,话一说完他就赶过来了,我紧紧追着,却还是慢了一步。”慕容秋点点头,扭身把陆豹拽入了自己屋内。
“我先问你,你方才在院中,是否见到什么或者听到琴音?”
陆豹摇摇头。
“好吧,我再问你,你为什么想杀了道士?我知道你们有过节,但也至于如此深仇大恨。”
没想到陆豹的眼珠子一下子就瞪圆了:“这是为你好,怕你被那道士给害了!我来问你,你可知道那佛骨筝的来历吗?”
慕容秋冷笑一声,娓娓道来。
这佛骨筝原本是佛光寺里的宝物,由上等紫金楠木制成,琴面雕刻着梵文经书,琴身内藏九颗舍利子,被供在佛像前日日听取经文。
相传两年前,佛光寺住持将佛骨筝赠与一位忘年交的道士无痕,而这这无痕年纪不大却心怀天下,带着佛骨筝四处游走,想要度天下人。
“你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陆豹跺脚道,“佛骨筝为何要刻上经文,供在佛堂内?因为这东西太邪性!若以这妖筝弹出特殊的曲调,虽不能要人性命,却能摄人心魄,更有牵引亡魂而来的邪术!”
“如果是这样,那佛骨筝,更得留着了,只是,如何能弹出那特殊的曲调呢,”慕容秋沉思片刻,低声道,“不如,我们这样……”
第二日,道士用过早餐,便在堂屋内坐着,片刻后陆豹走了进来。
“你可认得我?”陆豹问道。
道士一摇头。
“你我虽未见过,却颇有缘分,您请外面说话,我有件东西想请您过目。”
道士犹豫了片刻,起身跟着陆豹去了。
两人刚出大门,慕容秋便悄悄溜进了道士所住的房间。他小心地把门掩上,先直奔桌子,拆开佛骨筝上包着的棉布,打开后不由得赞叹一声,这筝光亮如新,上面一排排经文刻得相当漂亮。
只是慕容秋无心观赏,他只是细细翻找,把道士所带的东西都摸了个遍,正在疑惑时,却听到有个声音懒洋洋地问道:“你在找什么?”
“谁?”慕容秋大惊。
林涯从床底懒洋洋地探出头来:“就知道有人要不安好心,说吧,你在找什么?没准我还知道一点儿。”
慕容秋从衣袖中摸出银锭子来:“可见过你师傅的琴谱?”
林涯迅速拿过银锭收好,懒洋洋地爬到床上,随口应道:“没!但这银子就当封口费了,我没见到你进来过。”
慕容秋有些恼怒,却又不好多说什么,转身往外走,他刚走到门边,又听到林涯扬声说了句:“我师傅的任何东西,都只能是我的,你明白了吗?”
慕容秋“哼”了一声重重关上门。
而另一侧,陆虎已带着道士一路走到条偏僻的河边,道士正不耐烦地追问到底所为何事,旁边忽然窜出两个人来,迅速用布袋将道士套了进去,再填入两块石头,扎好口袋后丢入河底!
“让你坏我好事!”陆虎对着河面啐了一口,转过身来对那两人道谢打赏,嘻嘻笑着走了。
等回到慕容府,慕容秋看只回来陆虎一人,便疑惑地问道士的下落,没想到陆虎一咧嘴:“被我给丢下河了,现在估摸着早死透了。”
“什么?”慕容秋急得头发都快竖起来了,“我只是叫你哄开他,我去偷琴谱!现在好了,道士死了,琴谱也没找到!”
“没找着?”陆虎也着急了。
两人商量着,现下只有先哄着道士的徒弟林涯,看能不能诱着他交出琴谱。
但慕容秋是满心担忧,好好的一条人命交在手里了,入夜后他是辗转反侧不能成眠,正在怅然间,忽然听到有人叩门。
慕容秋起身一开房门,就看到面色发青的道士站在外面,两只眼睛凸凸地盯着他。
“啊!”慕容秋后退两步,“不是我害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