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人正在困惑,一个白衣白裤的女孩忽然从医院走廊的另一端冲了进来,她从随身的包里抓了把东西,对着三人的脑袋各拍了一下,暗红色的粉末在灯光下散开。
马以打了个激灵,刚想跳起来发飙,却听到林不凡怯怯地叫了声“姑姑”,不免惊讶了起来:“你姑这么年轻啊!”
林不凡用力拍打着头发上残留的粉末:“哎呦,姑你怎么来了?”
姑姑白了他一眼:“我怕你连爬都爬不回去,就坐车来找你,到了学校又听说你进医院了,我再赶来医院,谁知道一进医院门,就看你们三人霉气冲天地坐在这里。我只好先拿朱砂给你们避避邪。说吧,最近都发生什么了?”
马以听林不凡说过姑姑的本事,便把最近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都说了。姑姑双手环抱冷笑一声,指着马以说:“不老实,去搜他的身。”
两分钟不到,林不凡从马以贴身的衣兜里搜出个暗红色的中国结来,蝴蝶状,线有些发黑,下端系着个黄橙橙的圆琥珀坠子,坠子正中一点黑色,看不出是什么。
“好吧,我招。”马以的脸憋得通红。
上周末,几个同学约了一起去郊外野炊,当其他人忙着准备食物时,马以偷懒到处闲逛,走着走着就看到一座土地庙。
马以觉得新鲜就多看了一会,算着时间差不多该往回走了,才发现有个女孩跟着他。
“我们认识?”马以耍酷地双手插兜。
女孩笑笑,伸手递过来一个蝴蝶结:“愿咱俩的感情有如次结,比翼双飞,永无结期。”
马以下意识地想拒绝,但看到琥珀坠子,想着也许还值几个钱就收下了。
“我觉得自己英俊潇洒风流倜傥,难免有女孩会送我礼物……”马以滔滔不绝地说着。
“呸!”林不凡喷了他一脸吐沫,转脸看姑姑,“是这个东西有问题吗?”
“你们看,”姑姑拎起蝴蝶结,“中国结中的蝴蝶结都必须是翅膀向上,寓意比翼双飞,而这个却是翅膀向下,上端多出条一指宽的横线来,且下面的琥珀坠子触手极寒,”姑姑叹了口气,“他上次遇到的,八成是姑娘庙了。”
姑娘庙,相信大家都有所耳闻,是供奉无主女性孤魂的祀庙,外观看起来跟土地庙有些相似,若有不知情的男青年在此逗留或叩拜,即会被姑娘庙里的女鬼盯上。
但马以遇上的姑娘庙,显然有些不同。
我猜测那姑娘庙里所供奉的,是个未婚配过却有身孕的女子,孩子在肚里还没成型就给强行打了下来,女子不知是想不开还是坠胎时出现意外,死去了。想来是女子的家人怕她怨气太重,将未成形的孩子裹在琥珀中随女子供奉在姑娘庙。
那晚马以梦到女人反抱着他,也恰巧说明了这一点,琥珀在他身上,应该是女子想抱着自己的孩子。
所以这枚琥珀坠子,相当于一个极微型的尸茧,里面包裹着一条尚未成形的婴孩。
(尸茧,古籍记载,先秦时,方士把不足月的孕妇浸入药液,埋二十七年,腹中胎儿就成尸茧。外面一层,由胎盘石化,琥珀由羊水凝固形成。而这户人家应该是用了另外的方术,以别的东西代替羊水做成尸茧,用来陪伴女子。)
姑姑话刚说完,马以立即干呕了两声,没想到自己竟把尸茧当宝贝似的捂了好些天,想想真是恶心。
“那我该怎么办?”马以双眼含泪地看着姑姑。
“这东西是人家女孩爱慕你才送你的,你去跟她成亲呗。”姑姑似笑非笑地答着。
“姑奶奶,”马以扑过去拽住她的袖子,“救命!”
林不凡乐得不行:“得,我平白多了个侄子。”
为了救马以,四个人即刻从医院出发奔往郊区。
那一片的灵异传说极多,以至于出租车司机在达到目的地后抖着手查看了半天,看收的钱到底是不是冥钞。
随后几个人跟着马以一通闲逛,凭着记忆找到了他收下“礼物”的那座姑娘庙。
姑姑在庙前嘀咕了好一阵,大意是马以太花心,如果硬被拉下去只会闹得姑娘不得安生,等等,把马以说得一文不值。然后姑姑把琥珀坠子恭恭敬敬地放在姑娘庙前,再点了些纸。
田鹰觉得事不关己,在旁边看得热闹,忍不住起身伸了个懒腰,走了两步,摆在地上的琥珀坠子瞬间就被踢进了火堆。
几个人忙不迭地伸手去抢,等坠子拿出来时,蝴蝶结的上的一截红线已被烧断,露出下面金灿灿的颜色来。田鹰乐得蹦跶了起来:“嗨,金的!”
林不凡一转脸,却发现姑姑的脸上闪过一丝惊慌。
“挖!”姑姑指着姑娘庙下面的泥地,手指微颤。
三个人手忙脚乱地就地取材挖了起来,不多一会便在地上掏出个一米多深的小洞来。这小洞似乎连接到了地下的一个土坑,挖下去空空的,几个人掏出手机对着下面照去。
借着手机微弱的光,可以看到下方的土坑有些像个极简陋的墓穴,里面躺着具尸体。这光线只能大概看清尸体的姿势,似乎是四肢被砍断并反折过去,整具尸体呈球状蜷缩在一起。
“看这庙建的也有些时候了,怎么下面尸体好像才开始腐烂呢?”林不凡用力扇扇,抵挡下面洞穴里传来的臭气。
“竟然是这样!”姑姑的脸上呈现出几丝焦急来,“我们的猜测从一开始就错了,这女孩和尸茧,原来是给阴缘结做陪葬的!”
她看大家露出疑惑的神色,解释说:“所谓阴缘结,是把人与阴世界相连起来的信物。你们仔细看这金蝴蝶结的形状,顶端一横挡住,翅膀向下,代表蝴蝶往地下飞,寓意将把活人带往地下世界,这是阴缘结的一种。以金铸结,永世不腐,而遇此结者,直坠阿鼻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