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望舒抬眼看它,神色难辨喜怒,狐之助讨好的用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望舒,眼中带着心翼翼的神色。
“一吧。”望舒沉吟了片刻,一双漂亮的异色瞳眸微闪,他轻轻颌首,示意狐之助把时之政府的要求出来。
“是这样的,望舒大人。”狐狸式神一个纵跃从银发短刀的手中脱离,跳到了地上,正危襟坐在地上,脖颈上用于与时之政府进行联系的铃铛微微摇晃着,射出一道白色的光幕,在半空中投影出来一片文字。
狐狸式神脸色严肃,那双水汪汪的眼中带上了认真,一本正经照着投影中的文字念了出来,略有些尖细的声音传入在场的每一个人耳中。
“时之政府在一个时之前突然发现,在政府掌握中的十余个最强大的本丸里面,正处于远征和出阵状态的数位付丧神突然失去了联系,并且无法确定行踪……”
“为了找到这些失踪的付丧神殿下的踪迹,时之政府先后派出了数十个审神者精英队,进入历史之中进行寻找,以期带回各位殿下。但是各位大人始终一无所获,并且再找寻的过程中,有数位审神者大人也不见了,再不知所踪。”
“时之政府的土御门大神官向您发出请求,请求您进入历史之中,带回各位失踪的大人,并且找出事情的源头。”狐之助微微低下头颅,恭敬的垂眼蹲坐,等待着望舒的回答。
“给我一个理由。”望舒轻轻的道,他不急不缓的整理了一下衣摆,淡淡的看着眼巴巴的狐狸式神,不置可否。“给我一个,要我出手的理由,狐狸。”
“这次出问题的各位付丧神殿下,多数都是属于时之政府中嘴皮最为强大的几个本丸的,其中有三个队伍,是属于您的本丸中的。”狐狸式神毫不迟疑的开口,像是早就想好了回答一样迅捷的了出来。
“……这样啊。”望舒眉峰微蹙,异色的眼眸中闪过某种深思,他为难的伸出手指,缓缓的握了握,脸色有点不太好。
“审神者大人,还请您出手,三日月感激不尽。”一旁站着的三日月宗近一眼就看出了望舒眼中的迟疑和为难,来不及想原因的千岁老刀精立刻上前一步,郑重的拜了下去,新月般的美丽眼眸中满是恳求。
“请您出手,石切丸/狐丸/萤丸/莺丸愿为您效忠。”余下几位在本丸中战力顶尖的付丧神互相对视了一眼,毫不迟疑的跟着三日月的动作同时拜下,属于契约的光芒从他们的身上亮起。
“请…唔……”次郎也想跟着上前,但他只是刚刚张嘴,还没来得及出什么话来,就被一个熟悉的高大身影捂住了嘴,轻而易举的拖到了一旁。
次郎用疑惑的目光看着自家突然站出来阻止自己的兄长,不解的皱眉,漂亮的金眼中全是疑问,完全不明白自家一向不问世事的兄长为什么要阻止他话。
太郎没有话,他只是轻轻的摇了摇头,一双带着神性光辉的金眸远远的看在望舒身上,有些出神,到那毫无焦距的眼神却衬托的他越发卓然出尘。
看着弟弟眼中的不解和跃跃欲试,太郎无奈的收回目光,拍了拍次郎的肩膀,示意他看向站在审神者身边的一期一振的脸色。
一期一振此时的脸色十分吓人,让次郎一眼看去就吓了一跳。
粟田口家的长子一向是一个脾气极好的付丧神,身为皇室御物,又要带着一群弟弟。使得一期一振这把刀似乎永远举止有礼,笑意温柔,除非是弟弟受到伤害,否则这世上很少有什么能够让他变色。
但是现在一期一振的脸色却是铁青的,他死死的盯着面前几个熟悉的同伴,看着他们以一种折辱的姿势跪拜在审神者的面前,言语恳切,面带哀求,但是行为动作间却带着一种隐晦的逼迫。
他们不该这样做的,望舒他……从不欠他们的,相反的是,是他们欠着他。他们怎么可以这样理直气壮的要求望舒殿下为了一些与他根本不相干的人付出那样的代价呢?
“主殿应该累了,需要休息,狐之助殿下可以回去复命了。”一期一振神色冷漠,他厌恶的看了一眼那只代表着政府意思的狐狸式神,恨不得直接将它扔出去。
虽然望舒殿下不记得了,其他的同伴似乎也不明白不记得,但时之政府既然会把望舒殿下派到这里,那么想必他们是知道望舒殿下的情况的。
其他人不知道,才会这样要求,也算情有可原,但是时之政府明明知道主殿如果要返回真实历史中需要付出的可怕代价,竟然还出这样的要求……不可原谅。
“可是……”狐之助呐呐难言的歪头看了看望舒,在一期一振越发沉下去的脸色中瑟瑟发抖,但它还是没有动,反而是满含着期冀的看着他。
“没事的,一期。”望舒安抚性的轻轻对着一期一振颌首,目光湛然,脸色平静安详。“你不必忧心,我会处理好的。”
着,望舒看着面前呈土下座的五个付丧神,无喜无怒的在从他们身上冒出的光芒上瞥过,没有任何想要接受的意思,看也不正眼看一眼那片契约的光芒。
“既然是我的本丸的刀,我自然是要出手的,你们无需如此。”望舒没有在意三日月脸上的惊讶,他很清楚这几个付丧神虽然看上去很好话,但是其实一个相信他的都没有。
也是,面前的这几个付丧神几乎能算的上是神性最重的几位了,想必他们对自己的处境早有猜测,自然不会像短刀们那样轻易付出信任和忠诚。
“主殿!”一期一振有些焦急的唤他,太刀青年的脸上带着担忧和不解,他用不赞同的目光看着他,欲言又止。
“没事的一期,我有办法。”望舒目光闪了闪,再一次确定了一期一振这把刀一定见过自己,甚至可能还和他有过很密切的联系,对于他的某些事也十分了解,不然他不会对自己的做法抱有这么大的异议。
穿越时空和历史,本来就是审神者工作内容的一部分,如果不是知道他真正情况的人,绝对不会有这样的表现态度。
但是……除了老师和时之政府的高层……其他知道这件事的人都已经死去,就连静子夫人活着的时候对此事都是一知半解的,那么一期一振,又是怎么知道他的特殊的呢?
望舒克制自己没有去多想,他只是安抚的看着一期一振,等他平静下来之后才扭头看向狐之助,冷淡的道,“狐狸,告诉他们,我同意他们的请求。”
“现在,你可以离开了。”望舒平静的看着狐之助,眼神里只有深远的平静,但是狐之助却被他看的浑身一抖,连忙恭恭敬敬的应了一声,就使出自己最大的力气,飞快的跑出了本丸。
“你们也去准备一下吧,明。”望舒轻轻挥袖,袖摆似是巧合的掠过付丧神的面前,暗蕴的灵力打散了面前的契约力量。
“准备什么?”三日月有些讶然的睁大了眼,看着望舒的动作目光奇异。
“……当然是如你所愿,明。”望舒淡淡的瞥了他一眼,似笑非笑的转身振袖离开,“一期,准备一下吧,一会带他们来阁楼见我。”
“是,主殿。”一期一振蜂蜜色的眼眸中还有些隐隐的担忧,但他没有做什么,只是微微鞠躬送走了望舒,然后转身对着同伴们下令。
“整备刀装,准备出阵。”
“一期殿……似乎对于审神者大人很了解?”三日月目光微闪,试探着看着一期一振问道。
“您不必问了,三日月殿。”一期一振皱眉看着三日月,心中有着一种烦躁的感觉,但他却不知道这种感觉是因为什么,“主殿没有发话,我不会的。”
“……哈哈哈,不愧是一期一振殿下呢,真是忠诚啊。”三日月一怔,随即掩饰般的弯眸,新月般的眼眸微微眯起,让人看不清其中的情绪。
“呀呀……一期不要这样着急。”乌丸抬起宽大的水袖遮住唇角,意有所指的道,“为父倒是觉得,主公他啊,心中是有数的。”
本丸年龄最为古老的付丧神那双度过了无尽岁月的黑眸中沉淀着温柔,他看着一期一振,感慨万千。
“就算是为父,也不敢把主公当成孩子看待呢,一期啊……不要太过执拗了。”
……
审神者的阁楼中
这是一间布置典雅的房间,望舒略略看过去,觉得这里的布置颇合他的心思,觉得时之政府总算是靠谱了一次。
他站在房间正中央,静待了片刻,确定周遭没人,这才手指捏起,在胸前结印,轻声念咒,“言灵•守”
一道带着白芒的光罩升起,确定已经将他所在的这间屋子完全笼罩住,任何声音都无法传出去。望舒这才放开手指,微微松了口气,从袖中拿出了待在腕上多时的漂亮青蛇,轻轻的唤到。
“老师,你还在吗?”
“嘶……”青翠欲滴的蛇在睡梦中被望舒从手腕上拿下来,正有些生气的用一双漂亮的大眼睛瞪着他,闻听这句话,它更加生气了。
青蛇的鳞片微微炸起,一双竖瞳瞪着望舒,威胁似的对着他呲牙,张大了嘴作势要咬他的手指。
望舒微笑起来,他伸出手指安抚性的揉了揉青蛇头顶冰凉的鳞片,任由它把他的手指含进嘴里,不以为意的道。
“别闹了他户,这次是真的有事要问老师。”
青蛇他户愤愤不平的用嘴里的手指磨了磨牙,却心翼翼的控制着力度,没有用力。它闭上了眼睛,身上那种特殊的气质飞快的转变着。
良久,青蛇重新睁开眼睛,那双眼中的神色已经彻底的改变了。那双在他户身上显得漂亮可爱,带着令人喜爱的清透灵性的蓝色眼眸,在它再次睁开眼的瞬间变得悠远而深邃,仿佛是一个历经千年的老人一般。
“老师,日安。”望舒轻轻的眨了眨眼,一点也不意外青蛇的改变,他轻轻颌首,对着待在他手心的青蛇极为冷静的行礼。
“好久不见,雅舒。”青蛇中的灵魂茫然了极短暂的一瞬,随即反应了过来,一双温柔包容的蓝眸含笑看着眼前的白发审神者。
“你该管管他户了,我可对于每次出来都要啃着你的手指毫无兴趣。”青蛇有些无奈的吐出审神者刚刚被咬在蛇吻的手指,叹口气道。
“没关系的,老师,他户只是有点顽皮而已。”望舒眨了眨眼,避重就轻的将青蛇幼稚的报复行为一笔带过,没有正面回答。
“老师当初,不是也对大狗殿下他们一视同仁?”望舒笑了笑,带过这个话题。
“随你吧……那么…特意让他户唤醒我,有什么事吗?”青蛇动作颇为优雅的摆了摆蛇尾,缓缓的□□到望舒的掌心,安然的盘身坐下,就好像他如今还是那个为世人敬仰的大阴阳师,而不是被迫附身在一个妖怪的身躯内。
“……望舒有一事想请求您帮忙。”白发的审神者轻轻敛眸,轻声开口,语气有些涩然,心中盘算着该怎么开口这个问题。
“我接下了时之政府的委托,前去真实的历史中,带回一些可能会与我有着血缘联系的付丧神。”望舒斟酌着语句,思量着慢慢的将原委了出来,但他还没完,就被打断了。
“等一下。”青蛇冷静的甩了甩尾巴,拍在望舒的手臂上,示意他暂停,“你要去‘真实的历史’中?”
看望舒沉默的点了点头,青蛇冷静的颌首,示意自己知道了,然后他一尾巴就甩上了白发审神者那张姣好的脸,啪的一声抽出了一条红印,在那张脸上显得格外鲜明。
“你怎么不你要直接去死,还快一点。”青蛇那双蓝眸瞬间变化为冰冷的竖瞳,他看着望舒,眼中全是不赞同。
“我以为你知道,以你现在的存在,如果随意介入历史中,会被历史的自我修正立刻抹杀。”青蛇看着望舒,尾巴烦躁的甩来甩去,在审神者的手臂上拍打出不少鲜红的印记。
“我知道,但是老师,我有必须要去的理由。”望舒不以为意的任由青蛇拍打着他的手臂,眼中依旧平静极了,他安抚的碰了碰青蛇的尾巴,轻声道“请您成全。”
“……你就这么想要找到你的亲人?雅舒,我一直觉得你不是那种渴望亲情到不顾一切的孩子。”青蛇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眼中平复下惊讶与怒气,多了些若有所思。
“人总是会有冲动的,望舒想要冲动一回,也只有这一回。”望舒微微垂头,他抿了抿唇,那道被青蛇的尾巴拍打出来的红色印记还印在脸上,雪白的发丝从脸侧垂下,遮住了他的半张脸,看上去竟有些可怜。
又是这样…青蛇微滞,他略略别开头,没有去看望舒,只是轻叹一声,蓝色的眼眸中恢复了温柔的神色。“既然你非要如此,我也只能由着你了……看着我的眼睛。”
“多谢老师。”望舒毫不迟疑的垂眼,对上青蛇的视线,青蛇那双乍看温柔平静的蓝眸中蕴藏着几分妖异,深紫色的漩涡在其中旋转。望舒和青蛇对视片刻,了然的闭上眼睛,消化自己刚刚得到的咒术。
“不错。”青蛇收起眼中的漩涡,神色有点疲惫,他的话语中丝毫没有不错的意味,带着深深的不满看了望舒一眼,“你自己练习吧,如果不成,那就是你的命该如此。”
着,青蛇看也不看望舒一眼,径自闭上了眼睛,再睁开时已经恢复了属于他户的灵动和乖巧。青蛇乖乖的滑到望舒的手腕上,在看到他手腕上被拍打出的印记时愤愤不平的发出嘶嘶的叫声,一边讨好的舔了舔。
“我没事,他户,是我惹老师生气了。”望舒安抚的揉了揉青蛇巧的头部,将有些疲惫的它放回袖口,沉吟着思索刚刚从青蛇那里得来的咒术。
他刚刚对老师谎了,他不是为了寻找父亲,或者不是单纯为了这个而准备去冒险的。他的体质太过特殊,特殊到任何一个灵力者都能使用的时空转换对他来都是不可用的。
但是他却有必须要去的理由。原本他以为,自己失去的记忆无关紧要,根本无需在意,而他来这个本丸也只是极偶然的短暂时间而已,更不必多想。
可在第一眼看到三日月宗近和笑面青江时自身灵力的剧烈波动,在看到鹤丸时心中升起的那种久违的安心,还有今剑抱着他哭泣时他心中升起的无奈和宠溺,以及在看到一期一振熟稔的动作时心底的疑惑。
这些都让他没办法欺骗自己不在意这些了。他答应时之政府的请求也是因为这个——没有什么比亲眼去看看过去更加能够觑见真实的了。但他却心底下意识的不想要将这样的理由告诉老师。
望舒自幼便被人称为才,被传在没有人教导的情况下,自学习得了一身极好的剑术和可怕的阴阳咒术法阵。但是他却知道,他固然赋极好,但会有现在的能力却也逃不开老师的教导。
从他在静子夫人那里醒来后遇见他户,到老师苏醒开始教导他,都好像是注定的安排一样。尽管老师没有告诉他自己的来历,但是望舒还是能够从平日里对方的言行举止隐约猜测到一些。
千年前久负盛名的大阴阳师,除了那一位还会有谁呢?可是……老师啊,你到底是那位真正的大阴阳师阁下,还是…他分出来的那部分呢?
想起在见时之政府神官的时候,对方主动透露的那些关于千年前的过往,望舒微微眯起眼睛,藏去了心中的若有所思。
虽然他向来不问世事,但是他又不傻,自然能够明白神官话中隐隐约约的意思。但是就算是他听懂了那又如何呢?望舒其实并不在意老师的身份。
不管您是黑是白,只要是老师,就足够了。
只是老师,您到底在透过我,看着谁呢?真正的安倍晴明吗?
望舒垂眼,重新换上了一件简便的神官服,淡的近乎水色的蓝衣上干干净净,上面没有任何修饰,也没有任何纹章。但比起那身过于华丽的狩衣,望舒还是更喜欢穿着这件衣服。
他抬起头,随手挥了挥,将用于隔音的结界收起,抬步就向外面走去,却被一个从而降的雪白影子突然抱住。
“哇!...哈哈哈哈,有被我突如其来的出现吓到了吗?”一身白衣的白发付丧神笑眯眯的搂住了审神者的腰部,开心的询问道。
“鹤丸国永。”望舒沉默了一会,通过和本丸的契约一字一顿的念出了付丧□□字。他磨了磨牙,刚刚心中所想的那些事都被面前付丧神这一吓抛到了九霄云外。
仙鹤,自古以来就是祥瑞的代表,其羽胜雪,其眸粹金,其唳动苍,啸贯九霄,云霞让路……所以在望舒看到鹤丸的第一眼,就把他当成了那样的鹤。
但是他却认错了,鹤丸国永这把刀,尽管看起来再像鹤,其内里也完全和他想的不一样。
白发的审神者难得有些破功的看着这只表里不一的恶劣白鹤,内心有些挫败。他到底是发了什么疯才会把这只恶劣的家伙当成高洁雅致的白鹤呢?明明除了外表,这只刀子精就没有一点像是鹤的地方啊。
“啊呀啊呀,您似乎不高兴呢?要不要出来让我高兴一下?”鹤丸恶劣的眨眨眼,露出一个恶作剧的笑容,手紧紧的抱住望舒不放。
“闭嘴!”望舒嘴角抽了抽,难得情绪外露的瞪着这只不安分的付丧神,灵力外放将鹤丸悄然放在他腰间的手震开,拂袖将他甩到了门外的树上,随手贴了张符咒上去将他原地定在了那里。
“哇——审神者大人……”鹤丸猝不及防的被突如其来的灵力震开,完全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就被望舒甩到了树上,定在了那里。
“鹤丸,你需要好好修行。”望舒斜眸看了树上的某只白鹤一眼,那双平淡到近乎寂灭的异色瞳中染上一抹难得的少年意气,恶作剧的一笑。
“爬树也是一种难得的修行,鹤丸,不要松懈哦。”望舒有趣的眨眨眼,心情颇好的站在树下欣赏着树上某只一副愁眉苦脸模样的白鹤,嘴角挂着轻松的笑容。
“审神者大人,你是在报复鹤刚刚的惊吓吗?”!被挂在树上一动不能动的白鹤眨巴眨巴眼睛,眼珠不老实的转了转,换了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看着望舒。
“对,你想的没错。”望舒随意的点点头,毫不迟疑的承认了自己的想法,一点遮掩的打算都没有,坦率的令人吃惊。
竟……竟然承认了?鹤丸一噎,刚想出口的调戏被白发审神者太过坦荡的承认噎在了口中,有些哭笑不得。
“您还真是坦率……”鹤丸叹了口气,有些沮丧的觉得自己真的输了。除了三日月那家伙之外,这还是第一个这样克制他的人。
“嗯?有什么不对吗?”望舒疑惑的抬眸看了他一眼,卓然的容颜上是淡淡的不解。
“没有……您要什么时候才能放我下去呢?”鹤丸国永垂头丧气的认栽,他安安静静的趴在树上,耷拉着四肢老老实实的不话了。
“主殿,一切都准备好了。”望舒刚想要回答鹤丸,就被突然出现在身后的温和声音打断了思绪。银发审神者转身,正对上太刀青年那张温柔俊秀的面容。
一期一振换了一身和之前几乎一模一样的军装,修身的军装衬托的他身材高挑笔挺,修长的长腿下踩着一双靴子,水色的短发显眼又温柔。
“一期。”望舒含笑对着自家近侍点了点头,目光在太刀青年整备好的装备上一扫而过,然后看向他身后跟着他一同过来的几个付丧神。
战力强大的大太刀…太郎太刀,次郎太刀,石切丸,萤丸……速度极快擅长侦查的极化短刀今剑,夜左文字…粟田口吉光一家……胁差、打刀、太刀……几乎所有在本丸中的付丧神似乎都跟过来了。
“……”望舒的目光在眼前这些与刚刚所见似乎毫无差别的付丧神身上扫过,沉默了一瞬间。所以……既然你们都是穿好了出阵服的,到底为什么要特意再去换一套新的?不都是一样的吗?
真的不懂你们付丧神,望舒有些无力的扶额。这时候他分外庆幸自己刚刚没有直接就找到父亲了。否则……望舒揉了揉额角,无奈的叹息了一声。
“主殿,我们都已经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出发。”一期一振恭敬的鞠躬,犹豫了片刻又道,“歌仙殿还在手入室中治疗,而鹤丸殿……我们没有找到他。”
“嗯,没事的,一期。”望舒看也没看趴在树上的某只没被找到的鹤,他下意识的伸手,鬼使神差的摸了摸站在面前的付丧神朦胧的水色短发,柔软的发丝手感好极了。
“主殿……”一期一振一怔,耳根微红退后一步,望舒这才发现自己的行为似乎有些不妥,连忙收回了手,抱歉的看着一期一振。
“抱歉……是我失礼了。”望舒有些嚇然,抿唇赔罪道。
“不……没什么的。”一期一振默默的抬起头来,看了一眼比自己高出一头的审神者,有些受打击的垂头。
在他的记忆里的望舒殿下一直都是那副可爱的模样,所以一直以来,他都下意识的把生性乖巧温柔的望舒大人当成了孩子……完全没有意识到,原来对方已经这么高了……比他还高那么多啊。
“哈哈哈……一期和审神者大人的关系还真是好呢。”三日月宗近抬袖掩口,眼眸微弯,眉眼间隙流泻出极美的月华姝色,试探的询问道。
“嗯,我很喜欢一期。”望舒直率的道,完全没看到三日月脸上一瞬间的僵硬,将目光转向跟来的短刀们。
“大太刀和太刀留下一半,短刀全都留下,其余付丧神跟着我一起走。”望舒淡淡的下令,眸中恢复了平静。
“不要啊主人!”今剑立刻扑了过来,一张精致的脸可怜兮兮的拉住望舒的衣角,“经过极化修行后的短刀是很有用的,主人不要抛弃我好不好!”
“唔……”望舒犹豫了一下,他对于让这些孩子摸样的付丧神上战场总有一种难言的感觉。但是他又很清楚,他们是刀,作为生就该饮血的凶器,本就是应该上战场的。
望舒将询问的目光看向一旁的三日月和一期一振,三日月眨了眨眼,退后一步表示不参与这件事,而一期一振看了眼身旁一脸跃跃欲试的弟弟们,无奈的笑了笑,道“主殿不必忧心,弟弟们和几位殿下虽然是短刀,但是在战斗方面并不输于我们,在侦查方面甚至会更加擅长,您不必忧心。”
“那么……”望舒看着一期一振点点头,他沉吟了一会,道“短刀药研藤四郎,不动行光,乱藤四郎,夜左文字,今剑,五虎退,组成队伍随我出阵吧。”
“是!”几把被点到的短刀付丧神兴奋的应声,快速结成了一队,站在一期一振身后,期待的看着望舒。
一期一振拿出时之政府专门给予每一座本丸用于出阵的罗盘,面带担忧的递了过来,眼神中带着浅浅的不安。
“没事的,一期。”望舒笑着安抚一脸忧色的水发太刀,一边接过罗盘,指腹在罗盘光滑的表面上轻轻摩挲着,然后将它收了起来。
“我们用不着这个。”望舒轻轻道,他抬手绘出一道符箓,这道符箓呈紫色,复杂玄奥的纹路在符箓的表面交织。闪烁着白色微芒的结界从符箓中衍生,将所有要随他出阵的付丧神都包裹了起来。
“斩十方劫苦无孽临生,奉府君生灵业重极境……”
极轻的念诵声从银发的审神者唇间溢出,一道绚烂的紫色光华自他结印的手中盛放,刹那间蔓延到了整片结界上。待紫光消逝,原地早已失去了审神者和各位付丧神的身影。
“等等啊望舒大人!”跑的上气不接下气的狐狸从外面狂奔而来,他喘着气飞快的跑到了庭院门前却发现自己还是晚了一步,有些欲哭无泪的蹲了下来,大大的眼睛中充斥着要掉不掉的眼泪。
“时之政府已经找到这次事故的原因了……是那位大人的式神捣乱才会让那些殿下与本丸失联,现在已经修复了……望舒殿下你为什么要这么迅速啊。”
……
古老却华丽巍峨的神宫中依旧是旧日的景色,巍峨恢弘的大殿中也依旧还是一样的人。容貌清朗的俊美男人无喜无怒的站在神像下,眼眸深邃。
“这个时候,他已经走了吧。”他淡淡的问道。
跪坐在下首的青年有着一张清秀俊逸的面容,他端坐在蒲团上,没有回答,因为他知道对方问的不是自己。
“是的……您是否要去看看他呢?”站在神像下的大宫司换了一道声线,恭敬的问道,自问自答的场景颇有些诡异,但是跪坐在下面的青年却恍若未闻。
“不必了…这是他的路,吾不会插手。”男人抬起头,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地上的青年,不置可否,他转过身看着面前的神像,眼眸中闪过一抹嫌弃,轻哼一声。
“你也不需要插手,没有人有资格插手他的路。”男人眼中闪过一道烁玉流金的光华,又很快逝去,他不感兴趣的瞥了眼周围,阖上了双眸,再睁开眼时已经换了气质。
“大人。”青年从地上站起来,扶住疲惫的大宫司,大宫司挥挥手,示意他没关系。他走到神像面前,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
“关于那位殿下的事,我们以后就不要管了。”
“毕竟,那可是传中的四万妖啊。”
而此时的望舒,对于发生在现世中的这场谈话毫不知情,他只是微微抽着嘴角,看着因为自己突然出现而扑过来的犬耳青年和在他身后的校服少女,以及那一声极清楚的。
“蹲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