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千大军全军覆没?木及呢,谁让他追的?!”叛军营中,主将潘横听闻战报,顿时怒发冲冠,问道。
“禀将军,木及将军,他死了。”
“死了?”
“对,而且,而且对面还把他的尸体送回来了。”
“什么,哪儿?”
“抬进来!”
两个将士抬着一块染血的白布从外面进来,掀开白布,里面是木及惨不忍睹的尸体。那尸体上,起码被插了百余只箭矢。
“混蛋!”潘横紧握的拳头咚地一声砸在了桌上,上面的物件都被震起来了。就当将士们以为他要发火时,他却突然冷静下来,平静地对一个人说“给我探清楚他们有多少人,有多少将领,整体实力如何,以及大军具体位置在哪儿。”
“额,好,好,我马上去办。”那将士对于他的三百六十度大转变一时没适应过来,但还是连声应着,跑了出去。
潘横面色阴沉,眼珠子不停转动,然后对剩下的人说“你们这几天依旧练兵。传下去,若有人再前来邀战,不准出去迎战,只用弓箭,法术这类远程火力击退。记住,不管他们如何辱骂,都不能再出去。”
“可是”下方一个小将苦着脸说“他们那个态度,实在让人火大啊。”
“火大?”潘横一眼给他瞪了回去,指着地上木及的尸体说“看到没,木及这种作战经验丰富的老将都被坑杀,这就是火大导致的后果!你们有气都得给老子憋着,这是命令,谁要敢违抗军令,定斩不饶!”
言罢,他大手一挥“没事就散了,各司其职。”
下方的将领们或有不怎么赞同这个决定的,有心里觉得窝囊的,但再有不满,主将都这么说了,军令不是闹着玩的,他们也只能听啊。
几日过去,楚子然依然按照冥羽所说,不断骚扰,不断邀战,但敌军都龟缩不出,只用一些较弱的法术和弓箭类法宝武器退之。
楚子然大营内
“哈哈,大将军,我看啊,他们是被我们这一仗打怕了,不敢出来了。您这几天让我不断派人出去骚扰,结果他们一个人也不敢露头。”徐刻大笑着走进营帐,放下手中的头盔,说道。
“哦?当真?”楚子然正与冥羽博弈,听徐刻这么说,眉毛挑了挑,问。
“那当然了。”徐刻眉飞色舞地道“我们的将士们最近那可叫一个自信啊,末将认为,大将军可趁此大好机会举重兵进攻,一举拿下举辞关。”
却不想,楚子然摇了摇头,双指夹起一枚黑子落下“不,我们不进攻。”
“啊?”这句话可算是一盆冷水浇在了徐刻脑袋上,他挠了挠头,说“大将军,如今我军士气高涨,为何不进攻啊?”
“我看过地图了,举辞关三面环水,易守难攻。如果地形利用得好,他们五万人抵挡我十四万大军,绰绰有余。”
“可是,他们现在不敢打呀,听说他们的将领潘横是个软蛋,下了军令,说谁要敢出寨,就斩了谁。”
听到这句话,楚子然眉头一皱,手指停在了半空中。
“给我把穆元叫来。”
“啊?”徐刻不解“穆将军不是被您安排去点兵了吗,这才刚走半天呢。”
“叫回来就是了。”
“哦,好吧,我去叫。”
徐刻出了营帐,楚子然的手都还在半空中停了好几分钟,目光才重新回到棋局上。
“怎么,担心他们死守?”冥羽摇着他的山河扇,放下一粒白子。
“嗯。论兵力,论局势,论军心,我们都占上风。但是硬攻举辞关不是一件明智之举,纵使攻得下来,我们恐怕会损失严重。前方的叛军首领是明守义,十分擅长临场作战,也是预估战局的高手。我怕就我这十四万人都打不过他,就别说人数削减了。”
“而且依我看,这个潘横,不是个简单的对手。明守义那种老谋深算的人,会用他来做前线先锋,也足以说明他有两把刷子。”
“走一步看一步吧。”
过了不久,徐刻带着穆元回来了。
“大人,急匆匆地叫我回来,有什么事?”
楚子然暂时将棋局搁置,招呼道“来,你们先坐。”
等二人入座,他才问“穆元,潘横这个人你了解吗?”
“潘横……”穆元想了想,说“潘横这个人,我以前和他也有过少许交集。他这个人颇有才略,也会带兵,只是他反复无常,经常做墙头草,但却不会真正屈服于谁。”
“嗯。”楚子然陷入沉思,片刻后说“穆元,你找几个善于隐匿和伪装的人,去打听打听举辞关那边的情报。”
“徐刻,你依然每日带兵骚扰,如果他们忍不住出来了,你就一边往断脊谷跑一边给我们发信号,我们会及时支援。”
“是。”穆元先领了命,可徐刻就不乐意了,又多问了一句“那个,大将军,我们真的不进攻?这么大的赢面就这么被浪费,多可惜啊!”
“哎,徐刻,你过来。”楚子然被他说得不耐烦了,招呼他近前。
徐刻靠近后,他指着棋局说“你看这局,是我的赢面大还是行军司马他的赢面大?”
徐刻看了看,很快就回答道“当然是您的赢面大啊,行军司马都快被您逼入绝境了。”
“非也非也。”楚子然哑然失笑,对穆元说“来,你来看看。”
穆元凑近一看,就露出了与徐刻截然不同的神色,说“这是场苦战,看似大人很容易就赢了,其实很多地方行军司马都牵制着他,只要一步走错,他就可以绝地反击。”
说着,还给他指出了几个容易被翻盘的点。
徐刻看完,才不好意思地摸摸额头“哎呀,我是个粗人,不太懂棋,眼拙了,眼拙了。”
穆元看了他一眼,说“你还没懂啊,大人不是让你看棋,而是让你看局势。”
“看局势?”
“对,就是看局势。”这时候,一直没说话的冥羽开口道“这局棋就如同我们双方现在的局势,我们看起来赢面很大,但其实并不然。若他们要死守,我们强攻损失太大,一直僵着也不是办法。所以我们现在只剩下一个字”
“什么字?”
“熬。”不止冥羽,楚子然和穆元也异口同声地说道。
“熬?”
“就是熬。”冥羽摇摇扇子,说“我问你,大将军每日让你去骚扰敌军,他们的主将却不让他们出寨。虽然说这和我们原计划有出入,但如此做,主将倒是为了顾全大局,但整天受这窝囊气,他们军心难道不涣散?”
“如果潘横找不到稳定军心的办法,他们现在只能坚守,并祈求我们不耐烦了,想要强攻。如果这时候应了你的想法强攻反而正中他们下怀。反之,我们如果依然不攻只扰,他们自己内部都会出问题。到时候我们再举兵,那才是真正的大好时机。”
“原来是这样啊,行了,那我懂了,还要继续骚扰吗?”
“当然,我们就是要闹得他们心神不宁,觉都睡不好,闹得他们自己受不了要和我们打。”
“懂了懂了,那我继续去骚扰了啊。”徐刻释然地应着,走了出去。营帐内剩下的三人皆是一笑,穆元对着冥楚二人拱手“那我也先走了。”
“嗯,有情况随时叫我。”
又是好几天过去,楚子然和潘横两方就是在不断地打听对面的消息,然后一边骚扰,一边龟缩,处于僵局。同时,京都中,司马清燎也被押送回京了。
因为之前他给楚星云寄过信件,所以楚星云则带着兵来接,然后直接押进督察院。
“大人,逍遥王可是说过会保我一命的啊,你们可不要食言啊。”
司马清燎也是表面嘴硬,一到了京都就怂了,一直求楚星云保他一命。后者被他吵得不耐烦了,说“你能不能安静点,我们也只是有把握保你一命,十三皇子要硬杀你,我们也没办法。”
“啊?那……”“安静。”
司马清燎虽然心中忐忑,但也不敢再多说了,只祈求自己能活着。
楚星云先暂时把他关了进去,第二日上朝的时候,才提起这件事。
“诸位,可有要事上奏?”
“禀太子殿下,臣有一事上奏。”
“何事?”
“禀太子殿下,井州城太守司马清燎已被押送回京,据逍遥王上报,这司马清燎并非真心谋反,而是因为叛军压境,朝中不给予帮助,他在前线,心生恐慌,才不得已。如今已经没事了,您看,他该怎么处置?”
十三皇子冷哼“不得已?那就是说他还是有反意了?”
“这……”
“呵,既然又反意还说什么,杀了。”
“这,恐怕不妥吧。”
“有何不妥?”
楚星云拿出一个玉筒递上去“这是逍遥王在前线传回的奏折。”
“拿来我看。”
十三皇子看完之后,直接将那玉筒随手一丢,冷声道“用他逍遥王的名声保证司马清燎没反?他要是随便说一句就能保一个叛贼,那干脆他回来理政好了。”
“太子殿下息怒,逍遥王也是为了大局着想。”端锐站出来为楚子然说话“况且臣听闻,逍遥王现在带着井州的七万大军,皆是司马清燎的兵。若司马清燎死了,这些士兵肯定也会担心自己的命运,从而军心动摇,届时,大敌在外,恐怕对东部战事不利啊。”
“是啊。”
“端锐将军说的不错。”
“太子殿下,还望三思!”
十三皇子皱眉,这些个大臣平时没什么作用,关键时刻就会跟风附和。现在他想看到的就是楚子然吃瘪,最好死了,这样他就解决了上位的一大阻力。但那些个朝中老臣,虽不参与皇子之间的争夺,但他们始终是向着大唐,珍惜人才的,他们也不想看着东部战事失利。
见十三皇子犹豫,一直处于中立派的左丞站出来,说“太子,老臣以为端锐将军所言极是,值此内忧外患之际,您,可要顾全大局行事啊。”左丞虽然语气平淡,但最后几个字却咬得重了些。话里的意思大家都明白,左丞作为德高望重的老臣,这是在告诫十三皇子,要先注重国事,而非权谋这些次要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