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不知为何,绾婳心头有些不安,“耘?你怎么样?我要看看你!”她说着不停扭头想看到南宫耘,却被身后夜凌杉高大的身子挡住了视线。Www..Com
她正在莫名的心急,身后却传来南宫耘的轻笑。
“乖,我没事。啊哈,卿卿这么急不可耐啊,今晚让卿卿看个够。”
绾婳又急又气地不犹又回头,“南宫耘!”
“婳婳,路在前面呢照顾好自己,不要再老想着找我。阄”
两马一前一后已跑出几里远,前方厮杀的人马已经可以看见。夜凌杉顿了顿,说,“别看了,去城边吧。”
他的声音有点怪,绾婳正竖着耳朵听两匹马契合的马蹄声,没有理会他。
“哒、哒、哒哦”
宛似相拥时,她贴在他胸口听见的博大有力的心跳,是一切心安的源头,是所有苦难的尽头。
南宫耘渐渐收紧缰绳,目光如洗,拢在前奔的那批马上,噙笑看着两匹马间的距离越来越大,他懒懒松开马缰,直起倾伏在马背的身子,长指微动伸向自己腰间。
“噗。”
南宫耘将没入身体的尖端带棱钩的长箭拔出,随意扔到地上,鲜红的血猛然从腰间迸出。烫的身下骏马一颤,扭过头来,伸出粗糙的舌头,轻轻舔舐着主人腰间流血不止的伤口。
整个过程,他始终有些不舍地望着消失在黄沙中的纤巧身影,眼底带着悠远绵长的笑意。他目送看着两人的背影冲进混战中的人群。马上有夜凌杉,西夜的人有忌讳,南宫诺很快就会发现她,到时战争也接近尾声了。她当,无虞。
“咴!”
骏马长嘶转向,安亲王高踞马上,容颜冷如玉,凤眸微扬,睥睨这腾沙飞尘而来的万千骑兵。
奔腾如雷电的万马袭来,滚狼般杀气砰薄。而前方一骑君子如玉。月白战袍染血在黄沙中微散,缱绻雍容,竟是王者之香,傲世之风。
他就是那样似乎随意地在马上,而来人却不敢再有一份前进之意,一瞬间万马仓惶勒停,错杂起鼓的马蹄声空洞如雨点噼啪乱砸。
顽火急欲去抓南宫耘,可是抒烈和南宫诺二人也都是一等一绝世高手,他想要立刻脱身是不可能的。几次凶狠地攻击竟然都被二人拦截下来。
顽火招数狠辣,五指成爪,掌中弯刀后带棱刺,刺中便是一个血窟窿。抒烈身形轻便,招数神出鬼没,南宫诺游龙剑力势千钧,寒光罡风夹杂霸道掌风,剑中掌下虚实难测,绵绵不断难以化解,顽火不得不忌讳。
开始散热周围还有争战的士兵,后来罡风所至,再无人立得住脚,沾上死碰上亡。早都远远避开去。
大辰军队杀的兴起,成竹在胸越战越有劲,步步紧逼,已将夜凌杉的人赶到街头巷尾,无还手之力。
“嚓!”
天边一声巨雷滚滚而来,乌云随之蔽日,刚才还明光万里的寿南霎时变成了阴暗邪风怒吼的血战场。所有人都猛然一惊,恐惧地望着天空。
天现异象,亡国之灾!
谁亡?谁胜?!
顽火指尖蓝光大盛急急悦动似要跳出爆炸一般,他猛然大惊——南宫耘刚才抵抗幽彦灵术,内力已然耗尽。而南宫耘他竟然敢在油尽灯枯的时候使用这偷天换日的上古霸道窍灵术!没有巨大的能量控制着灵术,一旦被反噬,所有的灵师都难逃厄运,而他刚才才试过南宫耘的脉象,体内的能量根本不够支持这种庞大的灵术,这摆明了同归于尽的打法。他不要命自己还要呢!顽火心中顿急,抽身要走,却被那二人紧紧相逼。烦乱间一抬眼,正看见不远处鹅黄色的绾婳。
绾婳拨着被这突如其来的天象惊着咴咴乱叫团团转圈的马匹,仓惶地望向四周,望向来时路。南宫耘抽在马上那一鞭,让她再也没有机会回头看见他。
她的心口似乎忽然被塞了一团冰,不由自主地一个寒战。自己遇到他的时候,他便是去诱敌的!他中那一箭也是故意的!可是一路走来并没有埋伏,他要做什么?!
“小心!”
身后的夜凌杉忽然急道,绾婳已然感觉到呼吸困难,一阵凌厉的掌风劈到,直逼绾婳面门。顽火豹般从远处扑来,五指泛黑钢叉般钳上绾婳咽喉!
一道银白色身影明在他后却落星般猛然窜过,将绾婳连带夜凌杉扑下马,南宫诺忽然爆发出的速度,让顽火一时怔愣。
绾婳看见地上跌落的一只细小的沙夹盒子,瞳孔微微一缩,慌忙抓起来,摇了摇。
“哒哒”
夜凌杉苦笑,“刚才南宫耘扬鞭时扔过来的。”
马蹄声清脆,伴在身边,随时随地。
身周的夜凌杉的士兵却如根本看不见他们,着了魔似的,面对着大辰士兵忽然收回武器,像得到了最高的指令,提着武器匆匆向西迎去。大辰士兵一愣,那肯放过,“追!”在后紧追不舍。
顽火心中暗道不好,偷天换日的霸道在于,可以同时控制成千上万人的意识,转移他们攻击的目标,南宫耘明显是偷换了西夜大军的辨敌意识,当下不敢恋战趁着这个空档抽身便走。
果然,夜凌杉的一般军队直奔西边,冲着顽火剩下的那部骑兵直冲上去,问也不问,劈头便打。顽火的人一时惊呆,架枪挡住,“兄弟,错了!”而那些人异口同声,“辰贼,看招!”挥刀又是一枪,直砍马蹄。
大辰军兵脸上浮现出疑惑的喜色,这帮人疯头了吗?怎么只打自己人?管他呢,底气更足了,冲上去也参与了混战。
一团麻黄色的身影快如飞刀向着西边刚开辟出的战场凛冽而去,卷起的风声如裂帛,一路所过所伤大辰军士无数。最后一击,猛烈的罡风直冲南宫耘后心,只欲趁他全力控制灵术一击即中。他心里毕竟是有忌惮,以常理,南宫耘现在根本不应该控制得了窍灵术,他油尽灯枯之时怎么还能呼风唤雨?!心中嫉妒之心忽然泛起,只欲先诛之而后快。
南宫耘忽然纵马转身,不避不躲,直迎他而上。顽火一怔,一眼飘到南宫耘十指,纯正的幽蓝色,如深海落下的阳光,晶莹剔透,纯正悠厚。不禁微惊,收手翻身落在南宫耘马前,沙哑的声音难听之极,“西夜灵术博大精深,老夫宗脉独传。你从哪儿偷学来的微末道行?不过是旁门左路。找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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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南宫耘轻轻一笑,“那么,来吧。”内息轻轻一走,他立刻感觉到浑身经脉的滞涩,不禁苦笑确实已经是强弩之末。
顽火冷哼一声,快掌疾出,罡风笼尽。南宫耘没有硬接,手中一把折扇直点顽火咽喉一上来就是不要命的打法。顽火一惊,急忙撤身。
“不可能啊”
一下手他确实试出,南宫耘根本没有一丝一毫内力,怎么可能穿过他猛烈的掌风?眉峰微皱,蓦然醒悟,失声惊道,“自难道你是长歌转世?!”
南宫耘轻笑不答,纵身扬指,一把折扇扣在手中,正面“得夫如此”背面“夫复何求”。
指、点、击、刺。
抖腕扬风,一沙一石皆是利器。一折扇,一天下。
身周大辰和夜凌杉两军夹击,饶是顽火部下皆是高手,又有装备精良,毕竟好汉难敌四手。逐渐被削去了戾气。
顽火环视一周,他成名四十年,从未遭受过如此大败,更何况此次前来都是黔门最为精良的部队。难道一生荣光要尽折于此?!狂怒之下,弯刀寒光锃亮扑向南宫耘,“我要杀了你!”
“耘!”
是谁撕心裂肺的哭声和惊叫,是谁心胆俱碎的疼痛和恐惧。
闻声,他竟然回头,苍白的脸上是缱绻带着微微疲倦的笑容,眸华爱怜宠溺如常,惟多了一份淡淡的不舍。
他去势之快,南宫诺和抒烈在远处看见大惊随即齐齐跟上,却已是不及。
“噗”
一声轻微的响,在万千金属碰撞的声音里却,宛如九天的惊雷轰然落地,震耳欲聋。所有人刹那间失去了语言和动作,身边所有的厮杀怒骂一瞬间远去。静止到这个世界只有那轻微的一声,刀剑贯穿身体的一声。
只看见鲜红的血雨喷洒,苍穹朱红,黄沙如珊。
一时血色堪染,塞上朱沙欲燃。
“不!”绾婳拔腿向南宫耘落下的地方奔去,“我要救他,我能救他!”飞舞的秀发划过两旁士兵厮杀的刀尖,被割断,轻轻落在地上。
“婳我是真的很想,这样抱着你,骑马看夕霞落日,桃花流水春夏秋冬”
“婳婳这么急不可耐啊,今晚让卿卿看个够。乖,我没事。”
“婳婳,路在前面呢照顾好自己,不要再老想着找我。”
谁的声音,缱绻在耳边,温柔呢喃,吐气如檀。猛然想起,终觉每句话里你都带着诀别的痛。
这是你的责任,是大辰所有人的命和整个江山的根基我懂我懂!
这是除掉顽火的唯一机会和方法,我也懂也懂!
可是刚才你说今晚我求你不要食言。
只是,她的医术,最终是没有用上。
一瞬间,阳光劈开乌云,万丈金光洒落大地,疯狂的西夜军蒙蒙沌沌,拔出刺进敌人胸膛里的刀,失声惊道,“怎么是你?!怎么会自相残杀?!”遂掉转刀尖,奔向那多半还望着半空的大辰士兵。
漫天黄沙,烟火蔽日,横尸万计,活着的机械地厮杀,死了的被烟火烧了,被马蹄踩了,或者被兀鹫撕扯着吃了。
街巷,府宅全部被战火缭绕,焚烧或炸毁,全城没有一处逃过劫难。
承嘉二十二年八月二十一,辰夜大军大战于寿南城,史称寿南之战。西夜先起叛乱自相残杀,后合力守城。大辰苦战两日一夜,死伤过半,尽数歼敌,极为惨烈。
俘西夜太子夜凌杉,先锋顽火失踪。
君子于役,不知其期。
第五日晚,冷月高悬,贴在边塞浓黑的夜空,安静无声地照在已是一片废墟的寿南城。
距寿南一战结束已经三天了,绾婳披着白色的披风站在大帐前,呆呆望着西城门。从战争结束她比那便站在这里,她会听话地按时吃饭,却不睡不言不语,每天站在帐前认真地望着西边。
等。
南宫耘失踪了,所有士兵都看见,安亲王被一名女子的呼喊扰了心神,被顽火的弯刀刺透胸膛。转眼,却不见了人。自南宫耘失踪后,南宫诺吩咐将营帐驻扎在城西,战场都没有打扫,所有的隐卫暗卫全部派出去寻找他的下落。
当时绾婳便翻身上马,向西寻出十里,却被南宫诺追了回来。绾婳又急又怒,羊皮的马鞭在南宫诺脸上留下了一道血红的痕,南宫诺拽过她的肩膀,第一次微微沉声跟他说,“绾婳,二哥他现在必然希望你好好的。”
绾婳怔愣了好一会儿,听话地扬鞭回到城里,她不能让南宫耘回来的时候找不到自己,他身上还有伤,她要好好等他回来。
她不哭,站在帐前的白色纤小的身影如一只倔强的栀子,站的笔直,一有风吹草动,她就急迫地奔向城门。三天三夜,被派出的隐卫暗探搜寻完附近所有的人家山野,没有任何动静。当时南宫耘的伤之重,所有人都看得出,就算被神医好药养着,也根本不可能熬得过一个时辰,而方圆百里的药铺医馆至今从没有一家来过这样的病人。三天了,有一个字无声无息地窜上所有人的心头,深夜想起,便是浑身寒冷。
绾婳却从来不相信,她依旧很期待地认真地望着,等着。
耘我听你的话,等你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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