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家的准备工作其实并不多,除了穿越众们自己的一些随身物品外,最主要的是那价值十几万贯的金银。根据王崤峻与钟员外的约定,十二月初一这天,钟世文带着五辆马车和六、七匹马来到了玉虚宫。大家一番寒暄之后,便开始进行车辆调配。某件东西应该放在几号车上,某个人应该坐在几号车上或者应该骑几号马,都逐一进行了安排。折腾了一上午,在确认没有任何遗漏后,众人才踏踏实实的去吃午饭。
十二月初二,虽然天空显得有些阴沉沉的,玉虚宫里所有的人还是早早的起床,按部就班的开始做搬家前的最后准备。尤远和委员会四名委员一起打开临时库房的大门,穿越众们按照前一天的安排,将里面的金银以及封存在里面的来自现代的各种装备一件件的往车上搬运。出于保密的考虑,所有的东西都是由穿越众自己动手装车的。而且在装车的过程中,那些钟家的车夫以及玉虚宫的小道童们都被安排去休息或者做功课,以确保他们不在场。
而有幸留在现场的玉虚子、钟世文以及清尘,对于那些黄白之物没有一点兴趣。他们所关注的是那一件件他们叫不出名字,看不懂用途的奇异物品。那一件件他们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物品,令他们看得已经有些入迷了,连那纷纷扬扬的雪花落下来都没有察觉。
玉虚子他们没有注意到已经下雪了,正在卖力气的穿越众们起初也没太注意零星飘落的雪花。直到零星的小雪粒变成一片片的大雪花,才引起众人的注意。玉虚子抬头看了看比刚起床时愈加阴沉的天空,和那飘扬而下的雪花,有些担心的对王崤峻说道:“师弟,看天色这雪估计一时半刻是停不了的,恐怕你们今日的行程要受影响了。”
王崤峻闻言,也停下手,抬头看了看,满心忧虑的答道:“师兄所言极是。前些日下的那场大雪还没有化净,这又加上一场,只怕进城的道路难以通行了。如果这雪午后还不停的话,搞不好我们的搬家计划要向后推迟了。”
旁边的张维信则安慰道:“这或许是天意,老天爷觉得我们与师兄的情意深厚,想让我们再多住几天。其实咱们早几天,晚几天也没什么关系。至多等雪稍小些,便派个骑术精湛的人去那两处宅院通知一声,让他们不必着急也就是了。”
现在这个情况,也只好听天由命了,谁让这个年代还没有什么天气预报。眼见着雪花越飘越大,众人也都停下了手中的工作,回到房间里去躲雪了。至于已经搬上车的东西就先暂时放在车里,如果午后大雪依旧,到时候再把东西搬下来就是了。
令穿越众略感失望的是,纷纷扬扬的雪花不但没有停歇的打算,在他们吃过午饭后反而越下越大,真可以称得上是鹅毛大雪了。照这样下下去,不但今天走不了,恐怕三、四天之内都没什么希望了。事已至此,大家也就不着急了。考虑到大家的骑术基本上都很差,之所以说基本上,是因为蒙古族的穆特尔骑术还是很棒的,但因为他自打穿越后还没离开过玉虚宫,根本不认识路,所以最后还是由清尘冒雪出,去两处宅院通知这边搬家时间变动的消息。而其他人则再次行动起来,把早上辛辛苦苦搬到车上去的行李再一件件的搬下来。
只是这东西搬上去的时候容易,再搬下来可就难了。此时地上的积雪已经很厚了,大家搬东西的时候难免脚下打滑,特别是那些没有参与习武的,更是走路不稳当,摔跟头的情况不止一次生。每次有人跌倒,都会引来大家的一阵笑声,到也让人觉得心情舒畅,其乐融融。
其中摔的最惨的是宋飞扬,这家伙扛着一个装着五百两银子的木箱子,原本走得好好的。后来看到范吾成和赵大伟在搬运时因为没配合好而摔倒在地,兴灾乐祸的哈哈大笑,结果乐极生悲,自己脚下一滑仰面朝天的摔了个结结实实。肩膀上的箱子也给扔在了地上,摔了个四分五裂,里面的银锭滚落了一地。看到他倒在地上呲牙咧嘴的直叫唤,大家都暴笑不止,赵大伟更是大叫“让你笑话别人,遭了报应了吧。”
不过,估计这下把宋飞扬摔得不轻,这家伙倒在地下半天没起来。大家忙停止笑话他,纷纷上前询问他是不是真摔坏了。林小雨在他身上按揉了几下,见他疼得挺厉害,便建议马上把他送到玉虚子那里去,她自觉对付这种跌打损伤玉虚子老道比她要有经验的多。最后还是范吾成和赵大伟走过去把他给扶了起来,然后搀着他一瘸一拐的找玉虚子治疗去了。
过了一会儿,范吾成和赵大伟便回来了,告诉大家小宋没什么大事,只是这一跤摔得比较狠,把腰墩了一下,玉虚子正给他按摩推拿呢,一会就好。知道宋飞扬没什么大碍,大家也就放心了,继续干手头的工作。那撒了一地的银锭也被收拾起来,重新找箱子盛放。
忙活了好半天,总算把东西都搬回了库房。车辆、马匹也都安顿妥当,众人又去玉虚子那里看了看宋飞扬的情况,见他在玉虚子的治疗下已经没什么大问题,便还由范、赵二人扶着他回房间休息。其他人纷纷回到自己的房间休息闲聊,盼望着这场雪能早点停,让他们能够尽快完成搬家的工作。
老天爷似乎是想故意和穿越众们作对,纷纷扬扬的大雪直下了一夜,到第二天早起才停。起床后的穿越众们,望着屋顶和地面上厚厚的积雪,都明白短期之内是没法搬家了。好在这会儿大家并不着急,反正那两处宅院放在那里自己也不会跑,早搬晚搬也没什么要紧。不但如此,皑皑白雪反而激起了大家的童趣,纷纷跑到庭院里,堆雪人、打雪仗。玩得是其乐融融,不亦乐乎。
就在穿越众们在玉虚宫心情舒畅的玩乐时,离此地二十多里远的霞云岭五虎寨聚义分金厅中,五虎寨魏才思魏大当家的,正坐在宽大的虎皮交椅上,仔细听着手下向他汇报昨天打探到的情况。在他的左右还各有一张交椅,分别坐着他的两个结义兄弟——刘万宝和吴新吉,此时也在用心听着探子的每一句话。
在三人的对面,一个长的瘦小枯干,身上显得有些湿露露的探子,正规规矩矩的站在厅中,用略带沙哑的声音报告着。就听他说道:“大当家的,属下看得清清楚楚。那些道士搬运的行李中有许多只木箱子,看份量全都不轻。其中有一个道士在搬箱子的过程中不小心摔倒,手中的箱子被打破,从里面滚落出来的都是大块的银元宝。属下估算了一下,那一箱子元宝至少得五百两。而这样的箱子至少有上百个,算下来得有五、六万两的银子。”
此言一出,聚义厅中站着的其他大小头目立时来了精神,有些人开始交头接耳,有些人则一副跃跃欲试的神态。坐在上面的魏才思虽然并没有说话,也没有表露出任何的表情,但坐在他旁边的二当家刘万宝却从自己结拜大哥的眼神中看到了贪婪的光芒。心中不由得一沉,素来了解自己大哥的他很清楚这种眼神的含义——自己的大哥对这笔买卖真的动心了,而自己之前所做的那些劝阻工作恐怕都要白费了。
这位刘二当家的之所以不同意做这笔买卖,并不是他良心现,不想再做这种伤天害理的勾当。之前抢掠村庄,打劫行商的买卖他也没少做过,这次他力劝大哥放弃这桩买卖还是缘自对这些道士实力的忌惮。
当初“良乡虎”史飞虎的弟弟史飞豹和那个才投奔山寨时间不长的丁与昌,来向他们报告这个财路的时候,他就劝过自己大哥要三思而行。一则那些牛鼻子绝非等闲之辈,当初史飞虎就是折在他们手里的——史飞虎死于县衙捕快之手的说法他是从未相信过。二则,虽然这个史飞豹自己从未说起过,但他曾经从其他渠道得到过消息,说那史飞虎是被那些牛鼻子以道家法器干掉的。据传言,那种法器威力巨大,百余步外杀人于无形,躲无可躲,避无可避,你就是武功再高,也只有死路一条。虽然传说者不无夸大之处,但也绝不是空穴来风,随意编造的。正因为有这些顾虑,他才在史飞豹第一次向大哥进言时表达了反对意见,认为史、丁二人的说辞多是推测,并不足信。应当稳妥行事,不可轻易与玉虚宫为敌。当时大哥也点头答应了,表示会三思而行。
令刘万宝没有想到的是,大哥并没有真正放弃这个念头。他表面上没有接受史、丁二人立即下山的建议,暗地里却派出山寨里专门负责踩盘子,探消息的“草上飞”去玉虚宫一探究竟。而这“草上飞”带回来的情况对于自己大哥来说不啻为出兵的圣旨,数万贯的金银财宝对他的诱惑很可能会过对对方实力的忌惮。刘万宝很清楚,自己这会儿再想劝得他回心转意是相当的困难了。
想到此,他只好想办法多了解了解对方的底细,希望能从中找到新的理由劝阻大哥。于是,他向“草上飞”问道:“你确实看清楚了,果然是有五、六万贯之多?”
那“草上飞”见二当家的问,忙向刘万宝抱拳施礼道:“回二当家的,小的看的千真万确。小的敢拿自己的脑袋担保,只比这个数多,不会比这个数少。”
刘万宝点点头,又问道:“你可探清了那玉虚宫里总共有多少道士?以你的判断,他们这些人中有多少会武功的?”
“草上飞”略思索了一下说道:“回二当家的,小的曾大概数过,玉虚宫中的道士应该在五十人以上。依小的判断,其中十有八九都会武功,而且水平不低。”
听他这么说,刘万宝皱起了眉头,思忖道:五十多人,其中四十多人会武功,而且水平不低,这可是个难缠的对手。自己这边虽说有五百余喽罗,但真正有些功夫的却不多,平时主要靠的是以多取胜。这次要让他们对付武艺高强的对手,不知道这些个喽罗是不是敢豁出性命去。如果他们临敌怯战,那可就不是能不能财的问题了,搞不好这点家当就可能都得赔出去。
想到这些可能的后果,刘万宝咬了咬牙,最终还是硬着头皮向自己的大哥一抱拳,说道:“大哥,小弟以为……”
可是魏才思显然很清楚他要说什么,因此还没等他把下面的话说出来,就已经一抬手制止了他道:“现在既然已经打探到了实情,那这到了嘴边上的肥肉说什么也不能让他跑了。那些道士或许有些本事,但也没什么可怕的。咱们这边不但人数占有绝对优势,而且还是以有心算无心,出其不意的动攻击,谅那些牛鼻子仓促之间也难以抵挡。此事我已思虑再三,现在我意已决,玉虚宫的这笔买卖我是做定了。”
说完,顿了一顿,见刘万宝没有再坚持劝阻,便吩咐道:“昨日一场大雪,那些牛鼻子想必在雪化以前是不会离开玉虚宫了,这正是我们的机会。弟兄们今日好好休息一天,晚上睡足了觉。明日午后,除留二百人看守山寨外,其他人都跟我一起前往玉虚宫。咱们在天黑之后起进攻,杀他一个出其不意。”
说着扫视了一下下面的众头目,继续说道:“做成了这笔买卖,我魏才思也不会亏待大家,到时候论功行赏是绝对少不了的。而且有了这几万贯金银,咱们这个冬天就可以舒舒服服的在山寨里享福了,不必再顶风冒雪的去做那些没什么油水的买卖了。”
此言一出,下面的众头目个个喜形于色,一个个表忠心、明斗志,争的是不亦乐乎。此事的始作俑者史飞豹和丁与昌更是喜出望外,恨不得魏才思现在就兵去灭了那些牛鼻子。
这时一个小头目在高兴之余问道:“大当家的,既然这些牛鼻子过几日便会离开玉虚宫,那咱们何不等他们出了道观以后在路上下手呢?那时候他们没有房屋做屏障,咱们不是更容易得手吗?”
魏才思却摆了摆手道:“此法不妥。虽然他们离开道观后防御能力会有所降低,但因为携带着巨款其戒备反而会更高,不利于咱们进行突然袭击。况且咱们山寨距离玉虚宫和进城的官道都很远,如果要在路上劫杀,必须得提前埋伏。而这几日大雪,他们自然会把搬家的时间延后,对于他们到底什么时候会离开道观咱们又无法得到准确的消息,到时候如何提前进行埋伏。总不能现在就把人马拉下山守着,那样不用那些牛鼻子来杀,咱们就得冻死大半,所以还是趁他们在道观里下手为好。”
那小头目听了知道自己考虑事情太不周详,也就不再多嘴。
一直没说话的吴新吉这时候开了腔,懒洋洋的说道:“大哥,这次打算留谁看守山寨呀?”
魏才思一听他这话,就已经明白他的意思了。这小子是怕玉虚宫的那些牛鼻子武艺高强,去了有危险,所以想留守山寨。看着这个最小的义弟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心里多少有些烦他,但毕竟是自己拜把子的兄弟,当初也答应过三哥要好好照顾他,而且当着手下也不好拂他的面子。因此压抑着心中的厌恶,回答道:“寨子自然是由你四哥带人看守,不会有事的。”
那吴新吉显然没看出大哥对他的不满,反而一副不以为然的表情,说道:“大哥此言差异,四哥如今卧床不起,怎么能守好这山寨。”
他一说这话,魏才思心中的厌恶变成了恼怒,心说,如果前些日不是你小子贪生怕死,不战而逃,四哥怎么可能会被仇家重伤,到现在还卧床不起。不过恼怒归恼怒,现在却不是泄的时候,于是强压怒火,说道:“以五哥之见,该留谁来保护山寨呢?”
吴新吉等的就是他这句话,连忙接道:“这山寨重地,还是由小弟来守吧。大哥、二哥只管下山去财,小弟定将这山寨守得滴水不漏。”
魏才思见他果然是这个打算,已经有些压不住火了,就想当场作。这时二当家刘万宝见大哥要火,赶忙出来打圆场道:“大哥,大事要紧,我看就让五哥守寨子吧。另外我再把二兴和小六留下来,协助五哥,大哥意下如何?”
魏才思虽然很想教训自己的这个五弟一顿,但最终还是接受了刘万宝的建议,毕竟这个时候闹兄弟不合会极大的损害手下的士气。那吴新吉却根本没有意识到二哥是在帮自己,反而对他留下两个心腹来有些不满,认为是二哥不相信自己的能力,于是还想再争辩几句。结果刚要开口,就被魏才思一句“就这么定了”给噎回去了。这家伙心中虽然有不满,但也不敢公然与大哥理论,只得勉强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