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王峰不敢怠慢,一边穿着衣服,一边向外间屋也已经被啸声惊醒的亲卫头目周三郎吩咐道:“三郎,你去集合亲卫在院子里待命,爷我亲自去叫醒岳父大人。”
“是,属下遵命。”周三郎一边答应着,一边迅穿好衣服,拿起枪冲出了房间。[bsp;在周三郎的身后,王峰也已经穿戴整齐,背着那件对他们自己异常重要的包裹、挎着95式手枪跟了出来,直奔钟有朋所住的房间而去。
当王峰搀扶着还有些迷糊的钟有朋从房间里出来的时候,秘密据点那并不算很大的庭院当中已经站满了手持步枪的亲卫和拿着长刀、负责秘密据点警卫任务的“暗羽”固安分堂的护卫。
见王峰和钟有朋出来,“暗羽”固安分堂的汪堂主连忙走上前来,向王峰躬身施礼道:“禀二十七爷,刚刚负责外围戒备的探子来报,有一队百余人的契丹骑兵正在往咱们这边来,顶多再有半盏茶的时间就会到门口。”
听说是一队百余人的契丹骑兵往自己住的地方来,王峰第一个反应就是有人泄密,而第二个反应则是来的人必定是那个曹继筠的手下。不过,不管是谁泄的密,也不管来的到底是不是曹继筠的人马,王峰现在所要决定的是大家该如何应对目前的局面。毕竟半盏茶的工夫相当有限,不过几分钟的时间,那是稍纵即逝的。就王峰的本心来讲,他是很不服气那个半路突然杀出来,破坏固安县献城投降行动的曹继筠的——尽管委员会在来电中已经说明了此事对穿越团队的利害关系,但王峰对这个曹继筠依然很厌恶。这会儿对方主动向自己难,打算利用“先下手为强”的优势,对自己、自己的岳父,以及院中的亲卫和探员进行突然袭击,王峰是非常想和对方斗上一斗的。这样一来可以杀一杀曹继筠的威风,二来可以测试一下火器在巷战中对付骑兵的效果。于是,王峰向“暗羽”固安分堂的汪堂主和自己的亲卫头目周三郎吩咐道:“汪堂主,你将分散在周围的所有暗哨全部撤回院子里来,与院子里的探子们一起把守好院子的各个角落,以防敌人趁着夜暗翻墙而入。三郎,你带所有亲卫上院子正面两侧的围墙,准备阻击敌人的进攻。”
“是,属下遵命。”汪堂主和周三郎躬身领命,转身就要去按照王峰的吩咐进行布置。
这时,已经完全清醒过来的钟有朋却连忙对王峰说道:“贤婿切不可鲁莽行事。”
王峰闻言挥手叫住了正准备离开的汪堂主和周三郎,然后看着自己的岳父,等着对方给自己一个解释。
钟有朋见王峰没让汪堂主和周三郎离开,心里略微松了一口气,继续对王峰说道:“老夫知道贤婿你是不忿那个曹继筠坏了固安县献城投降的好事,想要给其一个教训。可是贤婿想过没有,即便贤婿凭着手中的武力,能够把这一百来骑兵击败或者是一网打尽,对这固安县城中的形势又能有多少帮助。
若这支骑兵真是那曹继筠派来捉拿咱们的,那么也就意味着他已经洞悉了任县令和咱们之间的关联,知道或者说至少是猜测到了任县令与咱们这些人欲行对他契丹朝廷不利的事情。那么,在老夫看来,他曹继筠在派人来捉拿咱们的同时,只怕也已经派人去抓任县令及其一众亲信手下了。如此一来,这整个固安县便已经在他曹继筠的掌控之中。贤婿击退他派来的这一百多骑兵容易,可固安县城中还有五千守军。若是曹继筠派这些人来捉拿咱们,贤婿可有把握将这五千守军也一并击退?”
王峰当然没有把握能够击退固安县的五千守军,不然的话,他也不必盘算着暗杀曹继筠了,早就率领手下打上门去,将曹继筠和他的那五百契丹骑兵消灭干净,帮任五福重新掌控固安县了。因此,王峰在被钟有朋问得一愣之后,随即也就明白了自己岳父话里的意思,明白现在不是自己逞英雄的时候。尽管手下的十二名亲卫依靠手里的步枪和机枪完全有把握干掉来捉拿自己的这一百来骑兵,但这样做的后果势必会引来已经掌控了整个固安县城的曹继筠的大队人马。到时候,漫说是五千固安守军,就是曹继筠把剩下的那四百契丹骑兵派来,光靠自己随身携带的弹药也很难将对方消灭掉。
最终,无论王峰多么的不甘心,也不得不放弃与曹继筠决一雌雄的打算,而选择更加稳妥的撤退。不过撤退归撤退,就这么匆匆忙忙、一窝蜂似的撤走也是不行的。虽说“暗羽”的这处秘密据点里挖有地道,直通不远处的城墙之外。但是,一来地道宽度不大,只能容一个弯腰通过,而现在秘密据点里聚集了不下三十人,一个个撤离需要一定的时间——况且在撤离前“暗羽”固安分堂的人还要花一定时间来销毁这里的一些机密资料。二来,一院子的人突然间消失的无影无踪,肯定会引起前来捉拿他们的契丹人的怀疑。对方势必会对整个院子进行搜索,现地道不过是早晚的事——即便现不了地道,对方也能推断出他们是通过地道逃走的。那样的话,对方必定会派骑兵出城追赶,而靠两条腿走路的自己一方在天亮以前无论如何也是不可能撤到安全地带的。到时候,自己这些人就要和契丹骑兵在野外对阵了,与其那样,还不如留在据点里,凭借高墙深院,与敌人还能多周旋一阵子。因此,在众人撤退的时候,必须有人在外面阻击敌人,直到其他人都撤了才能再设法脱身——如果他们还有机会脱身的话。
不过,王峰虽然做事比较莽撞,但在关键时刻下决心却是非常快的。他略一思忖,便对汪堂主和周三郎说道:“汪堂主,你马上安排几个办事稳妥、细心的手下,将这宅子里所有与‘暗羽’或者‘清园’兄弟有关的物件、书信、文卷,等等类似的东西全部销毁掉,绝不能留下一星半点的痕迹。
三郎,你率第一战斗小组和机枪组留下,与宅子里的护卫们一起负责阻击敌人。在所有人都安全撤出城并射信号弹之前,绝不能让契丹人进到宅子里。”
“属下明白。”汪、周二人齐声答道。
汪、周两个人中,汪堂主还好些,他要做的事情不过是安排手下销毁机密资料,随后会和王峰等人一起撤离。而周三郎要做的却是以十几个人对百余骑兵的玩儿命活计,之后能不能脱身去和王峰等人汇合还很难说。因此,与汪堂主一脸严肃的表情不同,周三郎的脸上此时表现出的完全是决绝之色,大有与王峰最后一别的意思。
这周三郎自打加入亲卫队以来就一直在王峰身边做事,主仆之间的感情还是很深的。现在周三郎要去和敌人拼命,王峰心里自然不会舒服。不过,无论怎么不舒服,率队阻击的任务都得由周三郎这个亲卫头目来完成。王峰唯一能做的,也只有叫住正欲转身离去的周三郎,叮嘱他一切小心,只要城外出信号,他这边就立即设法与契丹人脱离战斗,通过地道撤出城去,切不可逞英雄,一味与对方恋战。
周三郎听了不住点头,说道:“二十七爷放心,属下省得。属下还要跟着爷您南征北战、东讨西杀呢,绝不会让区区百十个契丹人给困住。”
说完,周三郎郑重的向王峰抱拳施礼,转身带着自己的手下以及秘密据点的七、八名护卫推起两辆已经卸了马匹挽具的四轮马车,出据点大门而去。
“暗羽”固安分堂的这处秘密据点在固安县城城西,距离城墙不远的一条并不算宽的南北向街巷上。周三郎和众手下将两辆四轮马车推出宅院大门,便一左一右分成两股,将两辆马车推到距离宅子四五十步远的地方,横着摆在了道路中间,将这条并不算宽的街道挡了个严严实实。如此一来,契丹骑兵若想通过马车,就只有弃马步行,爬过来才行。而弃了马匹的契丹骑兵其实力自然会大打折扣,以周三郎等亲卫手中的一挺轻机枪、四枝步枪、若干手榴弹,再加上秘密据点护卫手中的四只硬弩、四把长刀,对付只能一拔一拔徒步冲锋的契丹骑兵,还是能够坚持一阵子的。此外,周三郎还命人在距离马车五、六十步远的地方点起了几堆簧火,以利己方射手的射击。
就在周三郎等人刚刚依托马车及街道两侧的建筑物构筑好防御阵型时,从街巷的北侧便跑过来三四个人。从他们的边跑边扭头观望,并不断吹响手中哨笛的情形看,这些人应该就是负责秘密据点外围警戒的暗哨。而在他们的背后,则传来了杂乱的马蹄声、听不懂意思的呼喝声,以及利箭破空的翁鸣声。
不过,徒步奔跑者到底是不是“暗羽”固安分堂的暗哨,还需要秘密据点的护卫头目来确认。因此,周三郎用询问的眼神看了一眼在他身边的秘密据点护卫头目,而对方给他的回答则是肯定的。周三郎见状不再犹豫,马上命令手下不要射击前面的徒步奔跑者,放他们过来。
此时,前面奔跑的几个人已经跑到距离马车不过十几步的地方。当他们刚一看清横在路中间的马车时,明显的顿了一下,直到马车后面的秘密据点护卫头目向他们连连招手,他们才反应过来,知道自己的警报起到了效果,自己人这边已经做好了准备。几个人互相看了看,脸上都露出了松一口气的表情。随后,几个已经跑得筋疲力尽的暗哨使出自己最后的一点力气,奋力向马车奔过来。
就在几名暗哨跑到马车跟前的同时,他们身后的契丹追兵也已经赶了上来。不过,由于街巷较为狭窄,原本比较分散的追兵不得不重新调整队形,排成三列纵队,顺序而进,度也因此慢了下来。如此一来,到是让几名暗哨看到了希望,觉得自己完全有时间爬过马车,逃出生天。
然而,几名暗哨对形势的估计过于乐观了,契丹人的行进度虽然慢下来了,但是他们手中弓箭的度却没有丝毫的变化。随着尖厉的破空声,数支羽箭自几名暗哨身后飞来,当即就射中了两人。其中一名肩膀中箭的暗哨虽然因为疼痛摔倒在地,但还是咬着牙坚持爬了起来,在另两名没有中箭的同伴的帮助下,十分狼狈却又十分迅的翻过了马车,进入到了安全地带。而另一名中箭的暗哨却没有这么幸运了,一枝羽箭不偏不倚正中他的背心,将其射倒在地。这名暗哨倒地之后身体抽搐了几个后便不再动弹,显然是已经没救了。
尽管并不认识那名中箭身亡的暗哨,但此情此景依然令周三郎怒火中烧。他举起左手,狠狠的向下一挥,大喝了一声“给我打”,并第一个扣动了扳机。随即,清脆而密集的枪声在固安县城西城的这条狭窄的街巷中响起,收割着那些纵马而来的契丹人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