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张维信和徐绍安有要事见自己,王崤峻第一个反应就是老兄弟高军那边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因此,他连忙吩咐亲卫将两位兄弟请进来,并搀扶着自己的爱妻离开晒太阳的书房里间屋转到外间屋坐下相候。
王崤峻夫妻二人才在椅子上坐下,张维信和徐绍安二人就已经风风火火的走了进来。见到张晓菲也在,张、徐二人在向五哥五嫂见礼之后,先是询问了一下五嫂的身体,而后才坐下开始谈正事。
“二位兄弟这么急着见为兄,是不是老兄弟那边出了什么事?”张、徐二人那边屁股才挨到椅子上,王崤峻便急着问道。
张维信闻言连忙摆摆手,说道:“五哥勿急,老兄弟那边什么事都没有,一切如常。我们兄弟二人今天来,却是方才节度府的门子进来通禀,说是有一名来自澶州的访客,要拜访咱们兄弟,刚好被我和老八碰到。因为在印象中,咱们兄弟在澶州似乎并没有什么朋友,所以我就多问了那门子两句那访客的详细情况,结果现这访客却是咱们的一位老相识。”
“咱们的老相识?来的是何人?”王崤峻不解的问道。
“说起来,这人哥哥您也见过。他就是当年曾经与咱们兄弟打过交道、有过一面之缘、曾当过一段时间‘飞燕堂’幽州分堂堂主、现任‘飞燕堂’副总堂主、咱们的老对头张永德的族侄张能那个废物点心。”徐绍安在一旁接话道。
“张能?他来做什么?莫非是见咱们再次将其在北平军的力量一扫而空,觉得自己在谍战方面斗不过咱们,想要过来认输投降、跟咱们握手言和的吧?”张晓菲亦有些想不明白的问道。
“从他敢明目张胆的来拜访看,想要和咱们缓和关系的可能性确实挺大。不过,‘飞燕堂’北平分堂被咱们破获不过六、七天的时间,就算张燕马不停蹄逃回澶州后,张能立即启程来北平城,这么短的时间他也不可能赶到。所以,兄弟以为,张能此来应是张永德一早就做出的决定,与咱们破获‘飞燕堂’北平分堂应该没有什么关系。”张维信分析道。
王崤峻听了点点头,说道:“老七说的有理。张永德当初因为‘石碣谶纬’以及后周朝廷有意打压领兵大将的缘故被贬出开封,想来心里一定是忿忿不平。再加上赵匡胤那边接受了许新生许兄弟的建议,继续对这个老对手进行打压与陷害,使其隔三差五的就会被后周朝廷下旨申斥,威望和名声可以说是越来越差,所以这段时间以来张永德在澶州的日子实际上非常不好过,而且应该会越来越不好过。在这种情况下,他把目光投向咱们北平军,希望能够通过与咱们冰释前嫌、甚至结成同盟,以便借助咱们北平军的力量对抗赵匡胤、对抗后周朝廷也不是不可能的。”
“与咱们结盟?张永德就不怕咱们给他来个落井下石,借着其形势不利的机会彻底清除掉他这个对头吗?”徐绍安有些不太相信道,“再者说,以咱们和‘飞燕堂’的关系,他就不怕咱们把张能这个‘飞燕堂’副总堂主给大卸八块?”
“如今张永德的处境可以称得上是岌岌可危,如果不能拉拢到咱们这样有实力的盟友,就算咱们不去给他添麻烦,他身死族灭的日子恐怕也不远了。与其坐以待毙,倒不如冒一回险。饮鸩止渴虽然是自寻死路,可好歹也算死个痛快,总比被人百般折磨、凌迟碎剐了强得多。而一旦让他赌赢了,喝下去的是一杯冰镇啤酒,那岂不是要快活似神仙了嘛!”张维信解释道,“至于张能的安全问题,想必张永德是算准了咱们不会对他的这位族侄刀剑相向,才会派自己的族侄到北平来。毕竟,这两国交兵还不斩来使呢,何况他与咱们不过是互相看不顺眼、互相暗中角力的对头,杀一个张能对咱们来说顶多也就是稍微出点恶气,于全盘战略并无任何益处,反而会落下一个胸襟狭窄、无容人之量、无宽厚之心的坏名声。”
“老七说的有理,为兄也是这般考虑的。”王崤峻赞同道,“以张永德今时今日的处境、以后周朝廷今时今日的政治格局,他也只有来找咱们兄弟结盟这一条出路了。只是不知道这张永德为了与咱们结成同盟,会拿出什么样的条件来进行交换。”
“他还能拿什么交换,不外乎官职、爵位、钱财,等等,这类拉拢他人最常用的筹码。”徐绍安闻言忿忿道,“哼,想靠这点小利就让咱们挥师南下去帮他,张永德也太不把咱们北平军放在眼里了。”。
张维信听了却摇摇头,说道:“想单凭这些东西就请动咱们大军南下显然是不可能的,以张永德的智慧也自然不会拿那些虚名来糊弄咱们。毕竟,与自己及家人的身家性命和可能取得的巨大利益相比,这点东西实在是有些拿不出手呀。依我看,张永德这番只怕会让张能给咱们带来一个大礼包、一个咱们不会拒绝的大礼包。不管怎么说,这种事也是有先例的,他张永德未必就不会借鉴一二。”
“莫非老七以为这张永德会和当初的后晋石敬瑭一样,做出那种为天下人所诟病、遗臭万年的割地称儿的龌龊事来吗?”王崤峻略一思忖便明白了张维信话中含义,有些不太相信的问道。
“能够坐上那把人人觊觎的椅子,成为千夫所指、遗臭万年的混蛋又有什么关系呢?”张维信答道,“为了能够掌握至高无上的权力,许多人是不择手段的——这其中既包括彻底抛开之前的恩怨,与自己此前的老对头成为同盟者,也包括为了一己之私而出卖国家和民族的败类。再者说,现在名义上咱们还是后周朝廷的臣子,北平军也还是后周朝廷治下的军镇。就算他张永德真把一部分州县划入北平军治下,也完全可以用行政区划调整、重奖从龙功臣的名义来搪塞世人。其在士绅百姓眼中,只怕远比那个将国土割让给外族蛮夷的石敬瑭要强得多。”
徐绍安听了点点头,随即又问道:“那依两位哥哥看,张能若真是奉了张永德的指令来与咱们讲和、结盟的放,咱们兄弟是答应琮是不答应呢?”
“这自然要答应。”王崤峻和张维信异口同声的答道。
“如今咱们南下在即,所缺的就差一个让咱们师出有名的借口。既然赵匡胤那边因为种种原因而忌惮张永德,非要等到除掉这个潜在对手后再上演那出‘黄袍加身’的好戏,以至咱们南下的时间不得不一拖再拖,冒着被对手现的危险继续佯装出一副即将北上的态势。那么咱们不如借机推张永德一把,让他在没有‘后顾之忧’的基础上去做那‘忍无可忍便不需再忍’的事情,高举所谓‘清君侧’的大旗,去和赵匡胤和后周朝廷拼个鱼死网破的下场。而后,咱们便可以光明正大的出面去收拾残局,将张永德和赵匡胤这两个逆臣贼子彻底铲除,还天下一个朗朗乾坤、清平世界。”王崤峻进一步分析道。
说到这儿,王崤峻略顿了顿,见张维信和徐绍安都对自己的说法没有什么异议,这才继续说道:“既然二位兄弟没有异议,那依我看就此将大哥请来,咱们兄弟四人商量个章程出来,然后由老七你出面去和张能接触,探一探对方的底,看看是不是真如咱们预料的那般。至于咱们结盟的条件,你只管在不会引起对方疑心的基础上,依据对方提供的好处自行斟酌增减便是,无需再与我等商量。反正咱们要的只是一个南下的借口,也不是真个图他给咱们的那点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