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第020~021章(1 / 1)

<>第020章惊蛰

十二月份的某一天,扬州下了一场很大的雪。

屋子里开了空调和地暖,玻璃窗上凝结着一层厚厚的水汽。张小檀坐在沙发里看电视,不住换台。周居翰端着果盘从倒台的地方过来,递给她银色的叉子。

张小檀说“谢谢”,放下遥控欲接,却被他虚晃了一招避开了。她以为他跟她开玩笑呢,看看他,露出不解的神情。

他穿着衬衫和西裤,衣冠楚楚地半跪在沙发上望着她,一只手搭在她身后的椅背上。这个姿势,仿佛要拥抱她。

张小檀屏住了呼吸,眼神询问他。

他露出微笑,手里的盘子往她面前送了送,给予她一个鼓励的眼神。

张小檀犹豫着,再次伸手去接。谁知他又抽回了盘子,这样一来二去,她终于知道自己被他耍了,一张脸都涨得通红,不知是羞的还是恼的。

他笑倒在沙发里,差点打翻了那果盘。

张小檀转身朝楼上跑去,周居翰从客厅追过来,把她堵在楼梯的拐角处。他修长的身体从后面贴上来,下颌在她的脖颈处搔弄:“生气了?”

张小檀一直知道他是很有魅力的,特别是当他想尽情释放他的魅力时候很少有人能阻挡。

她不知道他们的关系为什么变成这样了?

分明在不久以前,她是坚守的,并不想和他有更深入的关系。他到底是怎么勾引的她?张小檀不记得了。

不过有一点是肯定的。只要他想,没有他搞不定的女人。

他把她按在扶梯上,翻过她的身体,细碎的吻落在她的眉宇间、脸颊上、脖颈处,还有……

张小檀按住他的手,避开了他火热的唇。

“怎么了?”周居翰修长的手拨开她毛衣的大翻领,放在她光滑的肩头。

她细瘦的胳膊挂在他的脖子上,趴在他胸膛上小声说:“不要在这儿。”他总是这样无所顾忌。

周居翰促狭地跟她笑:“脸皮薄啊?”

张小檀恨恨的:“没有你厚!”

他笑着抱起她,一步一步上了楼。

他们倒在朝南的那个房间里。很大的房间,有一个小阳台和一扇落地窗,白日里,日光漫漫地洒在实木地板上,带着温暖而阳光的气息。

她避开了他的亲吻,红着脸指着窗帘。

他返身过去,将窗帘都拉上了。

午后的日头是最盛的,米色的窗帘只挡了视线,房间里光线充足。张小檀抱住肩膀躺在床上,没敢睁开眼睛。

周居翰不喜欢黑漆漆的,尤其钟爱这样暖色调的环境,又能将她看得清楚明白。

他慢慢除去她身上的衣服,像拆礼物似的,将她剥了个精光。

张小檀很白,腰肢细瘦,骨骼均匀,白花花的双腿紧闭,自然地严丝合缝,只有稀疏齐整的几绺浅褐色的毛发。

他把住她的膝盖,低落的目光触及她迷蒙的表情,眼眸半闭半阖,白皙的脸颊染上了一丝红晕,似乎是难受,又似乎是恳求。

他俯下来,双手撑在她的脸颊两侧,在暖色的光线里打量她白皙的尚带几分幼稚的年轻的身体。

她的手不觉攀上他的手臂,抚摸着,被他反手压到被子里。

结束后,他压在她身上喘息。

半年以前,他在北边的那个办公室里夺走了她的处女,现在,她躺在他身下心甘情愿地被他□□。

张小檀望着头顶拱形的吊顶,漂亮的枝型水晶灯,心里头有些迷茫。

她觉得自己可能是疯了。

过了会儿,耳边传来他均匀的呼吸声。张小檀抬头,发现他已经睡着了,英俊的面孔近在咫尺,修长的睫毛稠密而漂亮。

他压得她不能动,她努力了两下,最终放弃,气恼地瞪着他。

可他注定是看不到了。

张小檀发现他眼底有很淡的黑眼圈,料想他这两天工作一定累坏了,手扒拉着扯过被子将他们都盖住。

她张开双臂抱住他。

夜半的时候,有人一直摇着她的肩膀想把她叫醒。张小檀只觉得浑身滚烫,头晕目眩,只想一直这么睡着。

这人干脆掐她的人中,她终于痛醒了,睁开眼睛委屈地望着他。

周居翰扶起她半个身子,让她靠到他怀里。他的身体是冰凉的,特别舒服,张小檀贪恋地往他怀里靠了靠。

“别睡。”他端着水喂她。

张小檀扭头,不解地看着他。周居翰的脸色不大好看,抿着唇,眼底有压抑的怒火,和她说话的语气却是温柔的:“来,喝点儿水。”

她傻傻地张嘴抿了口。

他劝她再进些,然后喂给她两颗药片,她也迷迷糊糊地吃了。

恍惚中,她靠在他的赤/裸的怀里感受着他光滑紧致的肌理,听到他在她耳边说:“不舒服怎么不说呢?真是个傻瓜蛋儿。”

他的手温柔地抚摸她的眉眼,低头亲吻她的鼻尖。

后来的事情,张小檀有点儿模糊了。不过每次短暂的清醒,他都在她身边。也许生病的人特别脆弱,她变得都不像自己了。有一次睁开眼睛,床畔空空荡荡的,她就开始哭泣,喊他的名字。

周居翰端着玉米粥从楼上赶上来,把她抱到怀里安慰。

她一直往他的怀里缩:“我以为你不要我了。”

他叫她“小傻瓜儿”,“心肝儿”,“我的宝贝儿”,然后说:“我不会走的,永远都不会。”

他抱着她,陪着她一块儿睡觉,晚上还给她说情话。她怕过给他,心里头是很过意不去的。

他从后面抱着她,弓起身子亲吻她的耳垂。

“好好睡一觉,你明天就能好了。”

翌日起来,脑袋果然不晕了。她翻过身去看他,发现他已经醒了,撑起半个身子望着她,用唇探她额头的温度。

“我好了。”

“还晕不晕?”

“好了。”

他握着她的肩膀,揽到自个儿怀里,也没说话,但是浅浅的呼吸扑在她脸上,格外地温情。张小檀的眼睛,就那么湿了。

他是真的对她好。可是,她真的怕这一切都是假的。

因为,这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地不真实。

她病好后,他带着她一块儿去湖心亭喂鱼。鱼饵是自己带来的,那种黄色的小虫子。张小檀嫌恶心,不愿意碰,又不想放弃,眼巴巴望着他。

他很是惯着她,将那那些小虫子慢慢穿上鱼竿,递给她:“试试。”

她踮起脚尖亲了一下他的脸颊,红着脸飞快地跑去了湖边。

周居翰伸手松了松领口的扣子,弯腰绕到她身后,盖住了她的眼睛:“小檀,其实钓鱼呢,不需要用眼睛看。”

“你快放开,我的鱼竿动了。”

周居翰在她耳边吹气:“试试看,能不能拉上来。”

她奋力收鱼竿,奈何承重实在太大了,后来还是在他的帮助下才将这条大鱼收了上来。她高兴起来,眉眼弯弯的,兴奋地抱住他。

周居翰也回抱她,把她按在树干上接吻。

到底是外面,他很快就收住了,牵了她的手往屋里走去。院门就在眼前了,一个穿着浅绿色乔其纱旗袍的女人站在院门口等候。走近一看,原来是胡颖。

周居翰拍拍张小檀的肩膀:“你先进去,我很快就去找你。”

张小檀看看胡颖,又看看他,乖巧地点了点头,径直进了楼。

胡颖一时没有开口。几日不见,她憔悴了很多,虽然粉盖地很厚,眼底还是可以看出浓重的黑眼圈。

“工作不是已经结束了?你不回去准备行李?”周居翰松了松左手边的袖扣,就要越过他。

胡颖受不了他这样漠视自己,大声质问他:“你这样真的合适吗?这样随心所欲,真的以为没人知道?”

“我只是找了个伴儿,难道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吗?”

“你给她买衣服又照顾她的起居,内衣裤都帮着挑,什么事儿都依着她。什么伴儿这样惯着?她是你的小情儿吧?你这是作风问题!”

胡颖妒意上涌,开始口不择言,周居翰反倒更加平静,脸上一点儿表情都没有。

“你真是越来越没有分寸了。”

胡颖只觉得兜头一盆凉水迎面而下,浇了她一个透心凉,人都不自禁打了个寒噤。她绝望又无助地望着他:“这到底是为什么?”

“我喜欢吃辣而不喜欢吃甜的,这难道还有理由?”

他说得这样笃定,半点儿转圜的余地都不给。胡颖知道,这次是真的完了。她的身子微微颤抖,眼泪终于流了下来,抱着肩膀说不出话。

周居翰说:“我已经给人事那边打了报告,帮你调到后勤部那儿,你现在的状态,并不适合这份工作。”

“凭什么,你凭什么?”她歇斯底里地喊着。

周居翰踩着一地落叶进了楼,只留她在院子里泣不成声。

第021章归置

隔日冯冶年就找上了他,连刘正军都惊动了。两位老首长在他的办公室里坐了,各自捧了他倒上的茶。

冯冶年把那茶杯在手里端详了一下,叹了口气:“居翰,凡事不能做得太绝。”

刘正军也说:“小颖怎么说都是老胡的亲闺女,跟你也算打小一个院里长大的。你这样做,老胡的面上也不好看哪。”

冯冶年说:“就是。你这么把她直接给撵了,回头我们俩怎么跟老战友交代?”

“我也跟您们说白了吧,她杵我身边,我实在不自在,做事都拘着。她心里头想的什么,我想您们也都知道的。可这想法对不对,二老心里头比我更清楚。”周居翰说。

“那你也不能这样干啊。撵人就撵人,还给调去个养老部门。回头老胡问起来,叫我们怎么交代?多好一闺女,做事勤恳,学历本事也都不差,给你这么作践!”

“居翰,你这事儿做的,真有点过了。”

等他们都说完了,周居翰才笑着转回身,给他们作揖:“是我的不是,我给二老赔罪了。但说出的话,就如泼出的水,我做都做了,再让我收回来,我日后怎么服众呢?”

话也在理,他也不是十多年前那个籍籍无名的小参谋了,下面那么多双眼睛都看着,朝令夕改是大忌。

可是——冯冶年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这臭小子,看着鲁莽冲动的随性之举,其实做之前都想得清清楚楚了,他就是吃定了他们碍着这一点,没法儿逼他呢。

刘正军打圆场:“调了就调了,老胡那儿,回头我帮着说两句。老胡脾气好,不会为着这么点儿鸡毛蒜皮的小事炸猫的。”

事到如今,也只能这样了。

周居翰做完了事,把这身军装脱下,挽在臂弯里回了住处。

开门时声音放得很轻,进了门,果然看到张小檀窝在沙发里看电视。人已经睡着了,遥控脱手在地上,电视机里的声音却还很大。

也亏得她睡得着。

周居翰在玄关换了鞋,脚步很轻地过去了。

她睡得是真的很香,不时抿抿唇,努一下嘴巴,模样儿娇憨。初见时,周居翰觉得这姑娘沉默寡言又冷淡,好像对什么都不大乐衷,时间久了,其实不是那么回事儿。

不过,她交心的朋友确实不多。

张小檀睡梦中感觉鼻尖有点儿痒,伸手就抓了一把,却抓了个空。这一抓,身子也往下倾了,差点儿就从沙发上翻下去。

有人从旁边接了她一把,顺势把她搂怀里。

张小檀这才醒了。周居翰在头顶对她微笑,食指刮一下她的鼻尖:“我不在的时候,有没有乖?”

他说话时弯腰靠近她,将外套搭在了沙发边。

张小檀打眼朝那外套望一眼,嘴里嘀咕:“每天都熨一遍吗?也没见你多讲究,每次回来都随手放,怎么就这么挺?”

“你猜啊。”

他表情暧昧,往她耳边吹一口气。

又在戏弄她了——张小檀扬手推开她,坐到一边穿鞋子。棉拖鞋,有代扣,穿着有点儿麻烦,她心里头拗着,拨了很久也没扣上。

周居翰在她面前蹲下,拨了一下就好了。

她愣了会儿,就见他自下而上抬头看定她:“扣个鞋都不会,简直就是个小废物。”

张小檀把腿从他掌心抽回来,抱着膝盖坐那儿生闷气。

“就说了你一句,就生气了?”

“不是。”张小檀说,“你打心眼里瞧不起我。”

“这话从何说起啊?”

张小檀心里酸楚,绷了会儿才看他。目光甫一和他对上,就被他的笑容折服了,那一瞬间又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她心里更加难受,鼻子发酸。

“怎么说着说着就哭了?”周居翰连忙去翻外套,掏出帕子帮她擦拭眼泪。

张小檀按住他的手,低头窝入他怀里。

她心里空空荡荡的,一种说不出的失落感和恐慌在她心底扎根,徒劳地想要寻找那么点儿安全感。

周居翰的手抚在她的后背上,把她抱入怀里。

过了会儿,张小檀又从他怀里起身,捧起他的脸,看着他的眼睛说:“我真怕你有一天忽然就走了,什么话都不留。”

她说得他都笑了。

周居翰捉了她的手,一边望着她的眼睛微笑,一边将她细白柔嫩的手指放到唇下亲吻。他不止亲吻她的手指,他还吮吸它们,将它们含入那两片饱满的唇中,包裹、湿润。

他做这些事儿的时候,一直望着她,眼角那颗蓝色的小痣仿佛有了生命力。张小檀的一颗心怦怦乱跳,后背僵硬着不动了。

诚然她在此之前是一个处女,但是,他总能很轻易就撩拨起她心里的欲。

……

她被他抱着放入柔软的床铺里。这几天相处下来,张小檀觉得自己多少有些了解他了。他这个人,平日算不上多热衷于这档子事事儿,但是,一旦感觉来了,就非得做个酣畅淋漓。

他喜欢在青天白日里把她剥个精光,让她摆出各种羞耻的造型。前些日子,他还给她画过一幅画,半裸的女人,身披轻纱,抱着椅背站在日光里。

他画画的时候特别专注,她站累了偷偷开个小差,他也不从不责备,只是微笑地看她一眼,眼中有着取笑。

那样,她便不好意思再动了。

她也了解了他很多的爱好。比如钢琴、书法,还有骑马,尤其是最后一项,可以说是他最钟爱的体育项目了。

“你居然在走神。”周居翰纳罕地从她身上撑起半个身子,手指拨弄她的头发。

张小檀自知理亏,闷闷地不发一言,拿了枕头垫在胸前,不让他看清她的脸。

这孩子气的动作,他只觉得可笑。

“现在不怕我了,熟了就开始蹬鼻子上脸了?”

“没有的事。”

“那你拿个枕头挡着算是个什么事儿?”

她只好把枕头挪开,抱着肩膀遮住了胸口白花花的一片儿。

这在这一刻,他压向她,将她翻了个个。张小檀想要挣扎,被他反剪了双手,同时他死死抵住她的后背。

他修长结实的身体伏压在她身上,说不上来是酸还是麻,张小檀把头埋到了枕头里,发出呜咽的声音。

一次又一次的,她真的受不了他了。

不过,张小檀不是个会拒绝的人,她只是埋在枕头里哭,可怜兮兮的。他这才放过了她,和她一道儿躺在床里,身上仍是一/丝/不/挂的。

这样光着和他躺一块儿,她每次都会不好意思。可是这个人吧,好像没见他有过那么一丁点的不好意思。

时间久了,张小檀甚至有种自己特别矫情的错觉。

她觉得不能再这样了,不然,迟早要被他洗脑。

周居翰翻了个身,胳膊横过来搭在她的肩上:“过年上哪儿玩去?”

张小檀被问愣了,没明白。

周居翰诧异:“难道你每年都呆屋子里种草啊?”

她被他说得很不好意思:“什么种草?我又没事儿做,当然是呆家里。”

“你跟梓宁的性子倒是有点儿像,她也不喜欢到处走。”

她哪能跟周梓宁比呢?她是他的亲妹子,周家的掌上明珠,从小被大家伙放在掌心疼的;而她,只是他家里司机的女儿,一个乡下来的野丫头。

这些话,她心里头很明白,不过从来不在他面前说。她知道他不爱听这些。

可是,有些人到底还是不甘心的。胡颖去而复返,在一个周六的下午找到了她。彼时,张小檀在湖心亭里正翻一本《简·爱》,看到她,有些猝不及防。

胡颖看到她狼狈的模样,似乎极为快意。以前在周居翰身边时,她是谨小慎微的,说话做事都拿捏着,万年都穿着她那身制式的军服。

现在的她,却像换了个人似的。

白色的小西装和套裙,头顶戴着一顶宽边沿的草帽,系着绯色的红绳结,看着就像一个海归的巴黎女郎,时尚又知性。

她把帽子摘下来,搁在手里:“还以为他对你有多好呢。”她的目光一一扫过张小檀的衬衫和牛仔裤。

周居翰是给她买过不少新衣服,不过她不爱穿那些,所以一直穿着自己这些半新不旧的。没想到这会儿,就被她当成了拿来攻击自己的武器。

张小檀没有感到屈辱,却不知道怎么回应她。

没有看到预料的表情,胡颖有些意兴阑珊。她从上往下打量张小檀,半晌,终于低下头微笑:“你别太得意。你跟他,长久不了的。”

张小檀实在不理解她。大老远回来,就是为了说这么一句不痛不痒的话?她不是个多么厉害又自信刚强的人,但对于戳不到她点上的侮辱,她向来是无视的。

她不搭理自己,胡颖也不气,反而还笑了笑:“你就不好奇,他昨天一整晚都在干什么吗?”

她刻意引导她往错误的方向想。张小檀对自己说,不能中她的记,这个女人已经嫉妒疯了。

可是,她控制不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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