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小灰困了,只是鸣叫了两声,但是却并没有挽留他。聂青缘拍拍它的胖脑袋,然后走了出去。
可才走到院中,忽然那八角小亭中“轧轧”声响传来,他一惊,侧头望去,只见亭子中央一块石板像是一扇门户,已往下陷,一支火把已突兀地升了上来。
聂青缘骇然,不觉大呼道:“是谁?什么人来这里?”他知道只有人才会拿着火把,所以没往幻粼兽身上想。
亭下之人似乎也被突然地喝声惊住,安静了半晌,突然发出一阵哈哈狂笑道:“想知道老夫是谁?老夫上来不就明白了吗?”随着笑声,一团强烈至极,长及两丈有余的绿晕从亭下洞口闪电窜出,绿芒闪耀,不可逼视。
聂青缘竟双目生疼,没有看清,正要再看。那人已站在亭外,从头到脚,冷冷地瞅着他,厉声道:“你是宣水城职司弟子,怎么会进来执事堂禁地?”
聂青缘看着那人的面目,不禁呆住。只见他面色腊黄,颧骨高耸,颔下虽然无须,但那额角爬满的粗纹,实已六十多岁不止,而且身上一袭黑衫,不是几年前见过的费贤是谁?
聂青缘曾经和他在族内的水潭边有过照面,此时脱口而出道:“费贤前辈?”
费贤似乎也听得怔住,仔细看了他几眼,终于道:“是清矽族的小子?”毕竟毒晕境修士的记忆力非凡,他还是想了起来。
聂青缘恭声道:“正是,清矽族聂青缘见过前辈。”
费贤冷冷地道:“这里是宣水城地下禁地,擅入者杀无赦,难道你不知道?”
聂青缘惶声道:“我不知道这里是禁地,不久前刚从一个洞穴里爬了进来,误入此间的。”他实话实说,可没有一句虚言。
费贤又看了看他犹为潮湿泥泞的衣裤,知道他似乎进来此间不久,一张紧绷地脸,逐渐舒缓了下来,道:“外面下雨?”
聂青缘讶然道:“是啊!我来这里一个月来的第一场雨,前辈不知道?”他说完似乎觉得隐隐不对。
费贤“唔”了一声道:“我在这里面,怎会知道外面下雨!”
聂青缘想起了什么,问道:“前辈难道昨晚便来了,而且从执事堂下来的?"
费贤面无表情地道:“昨晚在岗楼上值守的便是你咯?看来你听到了些什么,也难怪你耳力这么好,原来是清矽族子弟。”
聂青缘又道:“那前辈来这里又有何事?像你所说,执事堂可不是什么人都能进来的。”
费贤冷哼一声道:“费某是黑砥山的长老,来这里拜访一下有何不可!”
聂青缘愣住,心道:“黑砥山长老?看他一身黑衫打扮,倒是和通法会上那黑砥山男女两名修士颇为相似,虽然他们都能随意进入宣砥城的执事堂,但这里是宣水旧城的禁地,黑砥山的长老也能随意进入?他有点不敢相信。”
聂青缘正在思忖间,费贤来回走了几步,向四处望了望,道:“这里的主人呢?”
聂青缘摇摇头道:“这里没有人,我找了几遍,连主人是谁也不知道!”
费贤似乎放松了下来,随意道:“想不到你小子还活着,说,清矽族到底还有几人存活?”
聂青缘叹道:“本来有三人,但现在只有两人了!”
费贤不以为然道:“你们当年大难不死,然后便逃到这里来?”
聂青缘道:“是淮炳安族长让我们去埠水集,然后我们又来到宣砥城,我在这里是有职司在身的。”
费贤讶然道:“淮炳安?他没死?”
聂青缘摇摇头,叹道:“淮族长在灭族的当天便毒发身亡了!他.....”他三言两语简要地诉说了一遍当年的情况。
费贤听完,也谓然叹道:“当年淮炳安对老夫还是不错的,要不是当年老夫脱出幻阵后发现敌踪,追寻了下去,说不定还能回清矽族救活他。”
聂青缘心里骤然一跳,脱口道:“前辈当年发现了敌踪?是不是一个叫棃鄱的人灭了我清矽族的?"
费贤不解道:“棃鄱?没听说过!他是什么人?”
聂青缘愕住,道:“听塔石部落的长老说棃鄱会驱使兽群,而且似乎就是他灭了我清矽族人。”他随即也简略说了几句塔石部落和棃鄱的仇恨。
费贤面无表情,道:“你可知道这个棃鄱是何等模样?”聂青缘按照傅侗的描述,形容了一下棃鄱,他虽然也没见过,但深仇大敌,他早已问得清楚。
费贤沉默半晌,才缓缓道:“看来你说的棃鄱便是毕驱的那个手下了,好像远远地是见过一面的,但他修为低微,老夫又怎会注意到他!”
聂青缘惊道:“什么?棃鄱以毒晕境中期的修为还算低微,前辈....”他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毒晕境初期已是他终生仰望,更何况是中期的囊晕境!
费贤鼻孔里“哼”了一声道:“晕境中期就很高么?那你可是井底之蛙了,比起他主子毕驱一身毒灵境的修为,他可就差得太远了。”
“毒灵境?这是什么境界?”聂青缘从未听说过,一时怔住。
费贤自顾说道:“老夫脱出法阵,便见毕驱一个人在操纵幻阵,老夫和他交手几招,战之不下,便略施小计惊吓于他,想不到他胆小如鼠,立刻逃遁。老夫为了探听消息,不得已连忙缀上他,只有撇下淮炳安,可他逃到一地匆匆和你们说的棃鄱会了面,吩咐下什么后,便到处兜圈子,想要甩下老夫,一日后,他或许认为已摆脱了老夫,便只身回到清矽族,潜下了水潭。”
他正想说下去,聂青缘又惊道:“清矽族的水潭?难道里面有什么东西是毕驱想要的,可水潭里并没有什么啊!”
费贤怪笑了一声道:“不错!那水潭倒是和大家都挺有缘,你刚才也说你们几人是在水潭里逃过一劫的,这水潭老夫也下去过,下面是一个洞府,并没有什么特别有用的东西,老夫在洞府里还看到毕驱的脚印,知道他下去过不只一次。”
他又干笑几声,道:“可这毕驱也够心狠手辣,他不知从哪里来的信心,似乎定要在水潭洞府里寻出什么宝贝来,嫌你们清矽族碍事不方便,竟悄悄使人驱赶野兽想把你们撵走,但你们清矽族人竟未能如他之愿及时搬离,于是他就一不做二不休,把你们族人全都毒杀了。”
聂青缘听得全身冷汗涔涔而落,不住颤抖。
半晌,聂青缘喘着粗气道:“那水底洞府到底有什么东西能使一个毒灵境修士如此丧心病狂,竟不惜牺牲一个族群的性命为代价来获取?”
费贤摇摇头,漠然道:“老夫又怎会知道!”
良久,他似乎叹息了一声道:“不过,那水潭底下有个洞府的秘密,世间应该只有老夫一个人知晓,他毕驱又是怎会知道的?老夫对这个倒是百思不得其解!”
聂青缘又愣住,道:“但前辈又怎会知道呢?”
费贤傲然道:“那是先师亲口告诉我的,那水潭下的洞府本就是先师当年建造而成。”
聂青缘张大了嘴巴,惊道:“前辈的师父曾经住在巨石林?怎么我们清矽族一个人都不知道!”
费贤缓缓地道:“巨石林外有一截城墙,那也是我师父当年叫人修建的,那里本是百年前曾经辉煌一时的宣砥族群的边戍之地,我师父烟如海当年是宣砥族群第一大长老,法力通玄,一生南征北讨,打败无数高手,为宣砥族群立下不世基业,他在各地驻守时,盖有几处洞府,有什么稀奇的?”
他感慨道:“那时我也没有出生,后来蒙他收留,带在身边修炼了几年,听他说起过一些别人不知道的事!”
聂青缘小声道:“那前辈的师父还在世上吗?”
费贤叹息一声,摇头道:“他老人家在宣水城沉陷之前便已神秘失踪,此后再也没有出现过,开始我也不相信,遍寻他的踪迹,但是多年以后,我也认为他是过世了.....”
聂青缘听了这些秘闻,亦不知道该说什么,半晌才道:“以晚辈看,那毕驱或许就是听到烟如海前辈的赫赫威名,这才不知道从哪里得到的消息,到处挖掘烟如海前辈的各处宝藏和洞府,可这....可这让居住在洞府上面的各族遭了大殃,清矽族如是,塔石族也是,也许还有其它不知道的部族.....”
接着他忽然想到什么,又道:“这里是宣水城,曾经的宣砥族首城,烟如海前辈又是宣砥族群大长老,这里.....这里莫非也是他的地下洞府?”
费贤点头赞许道:“算你聪明!我年少时,曾经被他带进来这里,所以知道是怎么进来的,可惜门外几重机关损坏严重,费了不少时间。你小子可是好运气,竟连门都不用进,随随便便找个洞都能进到这里来!”
聂青缘尴尬道:“我....”
忽然厅堂里一声叫唤,久已不闻声息的小灰突然醒来,向庭院窜了出来,一头撞入聂青缘的怀里。
聂青缘高兴地摸着小灰的皮毛,笑道:“小灰醒了?睡得可好?”
费贤突然双目灼灼,惊异道:“幻粼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