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兮宝听到月婵的惊呼,连忙掀开轿帘,裴云颂就嬉皮笑脸的贴了上来。
“小堂妹。”他温声软语就好像在哄春风场的小花娘。
裴兮宝一阵鸡皮疙瘩,忙把那张油腻腻的脸推开:“大堂哥有事,隔着说话就好。”
“咳,”裴云颂拍了拍长袍,自以为潇洒不羁的扬袖,“听说兮宝来闻言堂习课,暂住溪风鉴月,我这不是特地来瞧瞧你。”他多少有些谄媚。
裴兮宝饶了绕耳边长发,无事不登三宝殿。
“堂姐从癸安寺祈福回来,你没去接她,八骏马会盛事,你也没来瞧,单单我裴兮宝脸面大了,”她瞧裴云颂欲言又止的模样,“该不是闯了祸,不敢告诉大夫人和祖母?”
所以才来求助于她。
裴兮宝是忍不住嘲弄,裴家大少爷整日里夜不归宿做他的一掷千金风流郎,府里大大小小的事都比不上花娘的梨花带雨。
呸,臭不要脸。
他眼角眉梢都跟做贼似的心虚:“兮宝冰雪聪明,就是近来手头不宽裕,想问问你……”
借银子?
“没有。”裴兮宝拒绝的干脆。
一说到银子就来气,裴云颂是个游手好闲的二世祖,方大夫子宠儿心切教养出了个不争气的,可又狠不下心,每个月都拿自己的银子倒贴给他,结果呢,除了买醉买色,还爱小赌怡情。
多少次的缺口叫赵姨娘和大夫人偷偷填平,死不悔改。
裴兮宝不说,不代表她不知道,自己堂哥这个恶习给裴家带来多大的灾祸。
“哎呀兮宝妹妹,祖母最疼你了,我娘和小姨娘她们都不敢拂了意,几个银子对你来说,还不是唾手可得。”裴云颂涎着脸,海棠苑的花销再高,裴老太太都心甘情愿掏银子。
看看眼前这小珍珠,绫罗绸缎,琅嬛玉环佩。
光是发髻一支如翠簪也是过百的银子,但凡裴家的矿产得了珍宝,老太太第一个赠予她。
月婵听的直来气:“大少爷,您说的什么话,大夫人千叮咛万嘱咐的要您别和那些狐朋狗友来往,您偏不听,整日里不学无术游手好闲,也亏得大夫人容忍没将篓子都捅给老太太。”
否则,早叫老祖宗家法伺候皮*开肉*绽,现在,居然把主意打到了小姐身上。
“月婵丫头!”裴云颂脸一板。
“月婵说的没有错,”裴兮宝给自己的小丫鬟撑腰,“你这次不敢回裴家,到底输了什么?”
偷偷来溪风鉴月,必是连大夫人也不能处理。
裴云颂抿了抿唇角,在小姑娘的目光下蠕*动了嘴:“茶园。”
“什么?!”月婵和裴兮宝异口同声惊呼起来。
“大伯打算继名给你的茶园?”裴兮宝骇道,“你疯了?!”
“我那不是一时情急……”裴云颂自知理亏,他面红耳赤的想要让裴兮宝轻点儿声,“当时没掏出七八万两银子就掏出张地契……”
醉得七晕八素,哪还管得住。
“你还晓得丢人?”裴兮宝咬牙切齿,“输了银子,不知道回家讨个好、向祖母认个错,你、你拿大伯的茶园糟蹋,是要气死大夫人吗?”
裴少爷若是愿意跪下认错痛定思痛,七八万虽不是小数目,可老太太终究还是顾念祖孙情的,偿清了债款,一笔勾销。
偏偏,一错再错。
“我、我那是脑子发晕。”裴云颂狠狠捶了下脑袋。
“你知道霁光茶园值多少银子,知道裴家每年从上面分得红利是多少,知道十三商行的茶业它占了几成,大伯让你看着地契不是让你挥霍,是期盼你早日成才,好将园子正大光明的送给你。”
证明裴家的少爷,也并非一无是处。
裴兮宝气的脸颊通红,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二世祖。
裴云颂两手一团,破罐子破摔,嘟囔道:“迟早也是我的,早点当,晚点当有什么区别……”
“你嘀咕什么?!”裴兮宝瞪眼,凶神恶煞的。
裴云颂舔了舔唇角噤声。
“哪家赌坊哪家当铺,裴家的茶园也敢收,”小姑娘深吸口气,撸起袖子,“今儿个我就去讨回来。”
裴家的产业不是说拿就拿的,不看十三商行的地位,也要看南郡都尉府应不应。
好大的胆子。
“兮宝,使不得使不得啊。”裴云颂一瞧,这不要闹出事嘛。
裴兮宝吩咐:“月婵留这儿候着,”她反手拽住裴云颂的手,“大伯不在南郡,你就这么‘出手阔绰’,我看了都寒心。”
她啐道。
小姑娘心里清明着,今日若不把茶园契要回来,他日就是百口莫辩。
裴云颂拦不住她。
长生库。
这个典当铺名儿好听,挨靠着一旁的赌坊,摆明了是个花销地,赌到身无分文,里头一钻又能一掷千金。
裴兮宝掀帘子进去,昏昏暗暗,阳光透过半截垂幕只能照到鞋履,一个掌柜,两个伙计。
“哟,”掌柜留着两撇小胡子,有些滑头滑脑的,瞧见是个来势汹汹的小姑娘,不过身后跟着的男人,他认得,“这不是裴大少爷吗,说是去筹银子,怎么带来个小丫头。”
他年愈不惑大腹便便,搁下手中正在掂量的玉坠子。
“这是,舍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