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那些花朵真美,太阳照在上面,还会发光呢!”
南宫宣明脸上扬起和阳光一样灿烂的笑容,他蹲到厉冰茹身边,信手拈起一朵粉色的花,好奇的问:“姐姐,你是怎么知道的啊?”
“因为我是花精灵啊!”厉冰茹理所当然的回答,她回眸一笑,“你给我带什么好吃的了?”
“你鼻子真灵,花精灵有你这样贪吃吗?”南宫宣明一边做鬼脸,一边打开手里的纸包,是一只肥油油的烤鸭。
“花精灵也要吃东西的啊!”厉冰茹咽了咽口水,为了保持她那为数不多的淑女形像,她不好意思直接提手去抢。
“今天我看你没有怎么吃东西!”
“宣明对我最好了!”
“孙少爷,你怎么跑这儿来了?少夫人正到处找你呢?”
宣明还没把整个纸包打开,走廊那头就走来一个草青色身影。他一听到声音,赶紧整个的塞到厉冰茹手里,一边站起来拍身上的草屑,一边说:“娘叫我呢,我得赶紧回去,要是让她知道我偷懒没有上课,又要罚我了!”
厉冰茹看着宣明惊慌失措的样子,又想到昨天初见他时的趾高气扬,不觉好笑。怀里的烤鸭还是烫手的温度,真不知道宣明是怎么一路把它抱过来的,还藏的那么紧。
“姐姐,我不喜欢叫你二婶婶,还是喜欢叫你姐姐!”南宫宣明跑了很远,又突然回头喊了一句。
厉冰茹哑然失笑,不喜欢叫二婶婶?我也不是你的二婶婶,而且,做姐姐的感觉也不错。
“落花有意随流水,流水无心恋落花?好奇怪的句子!”
厉冰茹刚准备解决烤鸭,身后突然响起的声音吓得她胸口突的一跳。
回头望去,但见青柳假山旁边,绿草繁花丛中出现一抹云白身影,一根玉簪绕进头顶上的发髻,耳鬓旁两缕发丝随意的落在肩头,俊美的五官有些憔悴的苍白,嘴角挂着清浅的笑容,眼睛里却是精光闪烁,手里还执着一把冷剑。
“是……是你?”厉冰茹惊讶的失了声音。
眼前这个一身白衣,身材挺拔,唇红齿白,目光却带着凶险的阴翳之气的男人不是数日前所见的白衣少年又是谁?
“我说过,我们会再见的。”白衣少年言声凿凿,勾唇朝厉冰茹走了一步。
厉冰茹直觉危险的后退一步,“你……你怎么会在这儿?”
“你怕我?!!”白衣少年眉峰一挑,玩味的勾起一抹邪魅的笑,似是一种嘲讽。
“才没有呢。”厉冰茹壮着胆子吼回去。
白衣少年嗤笑一声,转身望着溪流中渐行渐远的娇艳花朵。
“你难道不知道这些有灵性的花儿都是‘宁抱枝头枯香死,不作离枝散飘零’的吗?”
“你又不是那些花儿,你怎么知道它们想要怎样呢?”厉冰茹暗恼自己被白衣少年的气势所慑,不满的嘟起嘴巴,那人的嘲笑讽刺让她心里极不舒服。
“你不是我,又如何知道我不知道那些花儿要怎样?”白衣少年反问。
一向伶牙俐齿的厉冰茹回答不出来了,她隐约觉得白衣少年的话有些熟悉,就是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
“如你刚才所说,天地万物都有它们独特的灵性,也有它们该有的生存方式,你又何必以己之力造他人之生?你也说了,它们的信仰不为我们所知,那么又何须以己之思揣他人之想?”
厉冰茹怔忡望着来人,哑口无言,她突然不知道自己原先的那些思量都是怎么来的,又都去了哪里,而她刚才所说的话不过是给面前这个人的理论来来增加说服力。
看着白衣少年一步一步靠近,一把黑铜镶刻繁纹异图的冷剑横在胸前,以及嘴角上挂着的邪魅笑容,厉冰茹猛打一个激灵,眼前白衣少年的眼神每一瞬无不在彰显一个信息:她是他寻找许久的猎物。
厉冰茹不禁后退一步,厉声问:“你怎么会在这儿?”
“你又怎么会在这儿?”白衣少年不答反问,连带眼角都有了笑意。
“我……啊……”
厉冰茹脚下一滑,身体失控的向后倒去,她这时才想到她的身后是一条河。
房屋、天空、白云都迅速的倒退,甚至她能看到身后河对岸飘扬的柳枝。
“小心——”
一声惊骇传入厉冰茹的耳边,同时一股急风从她身边掠过,她只觉得腰上一紧,身体仿佛受了拉力一般往上旋飞,一阵头晕目眩。
“你……你没事吧?”
站到地面后,白衣少年在她耳边问。
厉冰茹手捂着胸口,那里心在猛烈的抨击,大有冲出胸膛跳出来之势,强烈的冲力让她不能呼吸。
听见说话声,她试探的睁开眼睛,见眼前是熟悉的花草树木,才放心的呼了一口气。
这时,她听见了急促的喘息声,就在她耳旁,腰上还落着某人的手爪子。
心悸的厉冰茹迅速回旋转身,同时扬起手,“啪——”一巴掌狠狠掴在白衣少年脸上,恼恨骂到“色狼!”
她收回手,握紧拳头,准备再出第二击的时候,猛然看见白衣少年嘴角渗出的血丝,拳头不由软了下去。
厉冰茹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的手,喃喃说不出话来,心里慌的就好像是自己偷他东西被他逮到了一样。
“我……你……”
“你这个……丫头真……真野蛮……”白衣少年手里的剑一转,直撑到地上,另一只手紧紧捂着心口,“我……好心救你,你却……咳……”
“你……你怎么了?我没使多大力气啊!怎么有……有……血……”厉冰茹乱了神智,惊慌的伸出手,想扶白衣少年又不敢扶,指尖连着心一起颤抖,那一巴掌完全是下意识的出击,她根本不知道使了多大的力气。
想起刚才的情景,厉冰茹仍感到后怕。若不是这个白衣少年,或许她已经跌落水里,说不定还会顺水飘流。
白衣少年斜牵起嘴角,抬手抹去嘴角渗出的血丝,每呼吸一下,又轻咳一声,眉头紧蹙。过了好一会儿才又扬起笑脸,不屑的说:“你以为你能……伤我……”
不等说完,“咚——”一声栽倒在地,斜靠着假山,狠狠的喘息。他捂着心口的指缝间也缓缓溢出鲜艳的红色液体。
“……血……好多……血……”
厉冰茹呆愣的盯着那些令她发指的液体,心里被什么狠狠揪着,几欲窒息。那么多的血,不停的流,有多痛?而眼前的这个白衣少年即使额眉紧蹙,脸上还保持着疏散的笑容。
她伸出颤抖的手,想去触摸那一片被玷污成暗红色的湿漉漉的白衫,也想揭开宽松的衣襟去看看那个涓涓流出液体的伤口。这一刻她的意识是空白的,眼睛是空洞的。
“不要!”白衣少年突然出声,目光由天上转到她脸上。
厉冰茹立刻触电般缩回了手,浑散的意识逐渐集中。
“是不是心疼了?”白衣少年诙谐道,“你看你手上都是油呢!”
厉冰茹这才注意到自己还抱着那只烤鸭,她赶紧扔掉烤鸭站起来说:“我去找丈夫!”
“不要去——咳……咳咳……”
还没等厉冰茹转身,白衣少年猛然拉住她,用力一扯,厉冰茹就不受控制的栽在他身边。因为拉扯用力,又是一阵猛咳。
“不找大夫,你会死的!”厉冰茹心急语重,却掰不开他紧拽着的手。
“不要去找大夫……不要……我不是天龙堡的人,大夫来了,我会死的更快……”
“不管是不是天龙堡的人,大夫的职责就是救死扶伤!”
“呵呵!”那人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又说:“放心,就这点伤还要不了我的命。”
“可……”
“少夫人——少夫人,你在吗?……”
厉冰茹还欲说什么,隔山的走廊传来合兰的喊声。
合兰来找她了。
“找你的?”那人敛了敛笑容。
“嗯。”厉冰茹点头,像见到了救星一样,“合兰是个好姑娘,她会愿意帮你的。”
“不,”他摇摇头,又盯着厉冰茹的眼睛说:“你答应我,不让任何人知道我在这儿。”
“可是你……”
“答应我!”
他陡然提了声量,眼里是期盼而坚毅的光芒。
厉冰茹不受控制的点了点头,觉得他注视自己的幽遂眸子宛如吸附力极强的磁场,她瞬间被吸了进去。
“好,你答应我了……好……”那人舒了口气,欣慰的笑了,“看你年龄不大,居然做了夫人,不简单啊!……去吧,找你的人快过来了,记着:不要让任何人知道我在这里!”
厉冰茹不放心的望着他,他胸前的殷红让她的心跟着眼睛一齐跳动。
合兰的声音已经很近了,已经能隐隐听见她的脚步声。
厉冰茹最后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开,把那些耀眼的红色、心悸的笑、发颤的伤口通通留到身后。
然而,她又怎么能够放心得下?
厉冰茹整理了一下思绪,挤一个笑容,轻轻叫道:“合兰,我在这儿!”
“少夫人!”合兰小跑过来,一边喘气一边说,“少夫人,你真把奴婢给吓坏了,喊了那么多遍也没见人应,还以为……以为少夫人出了什么事呢!”
“我这不好好的吗?”厉冰茹言不由衷的笑了笑,“可能是刚才想心事过于投入没有听到你叫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