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妃此刻只是看着镇定, 心中已经泛起了无数的惊涛骇浪, 这一路不断的想着可能的结果, 如果是真的……这该怎么办。、
“贤妃这是——”余酒迟疑的看着她, 困惑的看着她身后的人,她看起来比之前憔悴了许多, 可是她长的实在太漂亮, 此刻惊骇之下, 眼睛如蒙上了一层轻纱, 穿着素色的衣服, 美的近乎空灵。
这样的美景下,贤妃却觉得摇摇欲坠, 又想起了李美人说的那句话, “这样的美人谁不喜欢?”是啊, 这样的美人在她看来都美的让人心神摇曳,先帝更是一意孤行的要她立为皇后。
她道,“臣妾听闻太后近日身体有恙,心中难安, 就带太医来给太后诊脉。”她上前一步道,“母后,您是一国太后,千金之躯, 身体不适, 应该早叫太医才是。”
她此刻和余酒不过是一步之遥, 她身上的每一个表情都看的清楚, 她清晰的看到就在她说完这句话后,余酒下意识的把手放到自己的腹部上,这在任何人看来可能都是一个随意的动作,可贤妃却不是。
她甚至还看到了余酒眼底闪过一丝惊慌,想要站起来,又像是想到了什么,按捺住了自己,“不必了。”
她道,“哀家的身体哀家自己清楚,修养几日就好了。”
贤妃道,“臣妾已经把太医叫来了,诊脉不过是顺便的事情,母后就不必拒绝了。”她迈过这最后一步,可就这时,余酒已经站起来,满脸不悦的道,“贤妃,哀家已经说了,要好生修养,你之前不听通传就进来,带着这么多人就闯入了长乐宫,现在又要枉故哀家的意思,你可有把哀家放在眼里?”
无论是在宫女还是贤妃眼中,这位太后脾气好的近乎没有脾气,从来,没有发过火,此刻陡然一爆发,而且是毫无预兆的爆发,宫女全都懵了,立刻跪下请罪,而这在贤妃眼中,分明是恼羞成怒。
不过是诊脉而已,如果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为什么不让太医诊治一下?反应这么激烈,还对她发火?
贤妃看着她只觉得一股凉气从脚底升起,余酒看她居然还在自己面前,眉心蹙的更紧,“还不快退下,哀家看你之前恭敬有加,就不追究你这次的擅闯之罪了。”
说完之后,她就要离开这里,却没想到只是走了两步,忽然停下,捂住嘴,干呕了两下。
贤妃这次来本意就是要证实自己的猜测,没想着真的把一些龌龊的事情公布出来,可看她居然这么训斥自己,比之前更重的屈辱一阵阵的涌上来,之前也就罢了,现在,现在她凭什么,凭什么这么训斥自己!
心神大乱的贤妃最终还是理智占据了上风,让自己勉强道,“是臣妾一时情急,实在担心母后的身体,既然太后执意不愿意,那臣妾就先行告退。”
小青扶住了余酒,小声抱怨道,“您可没见,贤妃娘娘好大的威风,连话都没让我们说全就带着那么多人进来了。”这哪里像是心急太后的身体,更像是抄家。
之前觉得贤妃娘娘比淑妃娘娘平易近人多了,现在才觉得,贤妃娘娘也不过如此。
看余酒脸色依旧没有血色,担忧地道,“娘娘,您真的不看太医么?您看您,这几日就瘦了一圈。”
余酒道,“不过就是食欲不振,等过去这两天再不好,到时候再看看。”、
之前贤妃带着这么多人浩浩荡荡的去长乐宫,淑妃早就得了消息,听闻贤妃这次居然被太后责骂了一顿,顿时大喜,“贤妃这是昏了头么?”
她难得的握住了贤妃一个把柄,直接就让人去大肆宣扬,贤妃如何的气势汹汹闯入了长乐宫,“陛下,您之前一直说臣妾威风大,您可没见贤妃那威风,听说宫人远远瞧见了都躲开了,那长乐宫的宫女一句话没说,就被贤妃娘娘推开了。”、
景文帝也听到了,对贤妃这个举动多有不满,没听淑妃添油加醋的说法,去贤妃那,“太后毕竟是长辈,你这么闯宫,传出去,你岂不是没脸?”
他对贤妃一直挺满意的,只是犯了这么一个错误,他不想追究,只是让她以后注意着点,可谁知道一向善解人意的贤妃听了他这么说,非但没有认罪,反而直勾勾的盯着他,甚至脸上还多了几分自嘲,她低声道,“臣妾为什么带太医去,陛下难道不清楚么?”
后宫多少美人!为什么偏偏要去碰那个唯一不能碰的!不但碰了,还留下这样的后患!既然留下了,那就应该尽快的解决,不然等到孩子出生——
她想到这,浑身一僵,景文帝到现在还没有一个孩子!如果这个孩子是女孩子还好,如果男孩,那就是皇长子,后宫无皇后,皇长子就是天然的地位优势——
难道陛下还想留下这个孩子?
她愣在原地,景文帝已经真的不满了起来,她认错了也就完了,她说这话是什么意思?阴阳怪气的,他清楚,他清楚什么?
景文帝:“你到底想说什么?朕知道,朕应该知道什么?”
贤妃已经想明白了,绝对不能让景文帝知道自己知道了,最起码在短时间内知道,“陛下之前不是经常在长乐宫遇到李美人?臣妾是听李美人说,母后病情严重,却坚持不叫太医,整个人瘦削的厉害,本宫以为后宫的人伺候母后不精心,也怕去的晚了再出什么变故,情急之下也没顾上其他。”
“陛下放心,臣妾改日就去长乐宫请罪。”
这个孩子绝对不能留下。
景文帝此刻却探究的看了她两眼,不咸不淡的道,“贤妃知道就好。”
他短时间不想再去见余酒,此刻见贤妃说的那么严重,从她宫中出来就去了长乐宫。
贤妃知道后,脸立刻变的铁青无比。
景文帝道,“真的不用叫太医么?”他也看出来了,余酒短时间内瘦了一圈,整个人看起来弱不禁风,对长乐宫的人也起了不满,他们难道真的傻子么,到这种地步都不叫正太医?
余酒闻言,五官都要皱起来了,道,“等过几日再说。”显然还是不要叫太医。
电光火石间,景文帝忽然想明白了,“太后不是怕吃药吧?”
他刚刚说完,余酒脸上就飞上两朵红霞,有被拆穿的尴尬还有恼怒,最后这些情绪通通变成了冷漠的面具,对他下了逐客令,“哀家还有事,陛下请回吧。”
景文帝:“……太后好好休息。”出了长乐宫,他忍不住的抿了抿嘴角,差点笑出来,为了不吃药居然连太医都不愿意看,他想了想,吩咐大太监,“你去问问太医,能不能把药做成药丸?”
他这么吩咐,别说本来就能做,就是不能做,那也要能做。
太医院得了吩咐,用最快的速度做出来,又送到了长乐宫,没过几日,景文帝就听大太监道,“太后已经大安了。”
而贤妃也得了这个消息,她还让人去太医院打听了药丸是什么,见都是开胃的,贤妃暗中冷笑数声,有种要捅破一切去景文帝那问个清楚的意思。
陛下……还真的用心良苦。
现在还看不出来,等到月份大了,再也遮挡不住的时候,她要看看景文帝要怎么办,她算了算,现在是四月,等到十月的时候,是太后的生辰。
随着天气热起来,宫中也安静了下来,一直和贤妃针锋相对的淑妃都不大活动了,淑妃对大宫女道,“你觉不觉得她是在憋什么坏招?”
不是淑妃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这一招贤妃之前就用过,坑的她六年没再碰宫权,现在贤妃安静了下来,她就觉得草木皆兵起来。
大宫女道,“有这可能,我们要注意一些。”
淑妃深以为然,她还多派了几个人去盯着贤妃,这一盯,就发现了贤妃的古怪,她现在时不时的就召李美人过去说话,这李美人进宫也有两年了,以前也没见他们有多投机啊。
她想了想,也把李美人给叫了过来,开门见山的道,“你和贤妃姐姐在一起聊什么?”
李美人莫名其妙,“没说什么。”她想了想,:“贤妃娘娘因为之前的事情对太后娘娘多有歉意,怕太后因为上次厌恶了她,不肯再见她,见臣妾经常去长乐宫伺候,就时常让臣妾过去说话。”
淑妃道,“这怎么可能!”她想也不想的道,和贤妃这么针锋相对多年,她还是了解贤妃的,这段话她一个字都不相信。
再问李美人,她什么都不知道了,她不耐烦的道,“好了,你回去吧。”
她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就又得到了一个消息,“贤妃曾经派人去看太后的药方?”
她直接让人也去问了一遍,这没有什么保密的,太后就是普通的食欲不振,吃了药已经好了,没有什么好怀疑的,大宫女悄悄的道,“娘娘,奴婢听说贤妃还让人打听了太后的食谱。”
这更莫名其妙了。
淑妃想了想,“走,咱们也去长乐宫看看。”
淑妃真的一点都不想进长乐宫,进到长乐宫的地方就觉得不对劲,浑身难受,勉强忍耐,等见到了余酒,淑妃完全看不出什么不妥来,她不想再这里多留,说了几句话就告退了。
“再盯着贤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