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0--再敢多言，连你们一块杀！
嗡……
刀吟清冽，自成廉头顶传来。
电光火石间，成廉双手脱枪，身子一矮。
噗嗤！！！
成廉正准备施展懒驴打滚，敌人的战刀反而砍中肩膀。
“呃啊……”
成廉忍受剧痛，身子左侧却传来一道惨呼。
成廉循声望去，只见——
布儿只斤肩膀中箭，面容扭曲如吞粪。
“大王！！”砍中成廉的首领发出疾呼。
下一秒——
嗖！！！
羽箭凌空。
眨眼间，羽箭贯穿首领的喉咙。
“大王受伤了！”
“快，保护大王！”
“撤，快撤退！！”
一干匈奴将士呼喊着，将布儿只斤护在身后，缓缓退去。
待手执弓箭、浑身带有浴血冰碴的韩当赶到时，成廉半个肩膀已然鲜血淋漓。
“成将军，你怎么样？”
“我没事，快、快追！！”
碍于天气寒冷，加上肩膀被砍中，成廉嗓音颤抖。
韩当闻言，望向已然退至大营围栏的布儿只斤。
几在同时——
成廉捂着受伤的肩膀，正准备起身，反被一个匈奴偷袭得手，砍中后背。
“呃啊……”成廉一道闷哼，扑倒在地。
韩当闻声回身，猛然看向那匈奴。
匈奴眼见浑身浴血的韩当，反而吓的浑身颤抖。
电光火石间——
韩当手握大弓，径直砸向对方头顶。
砰！！！
匈奴头骨崩裂，鲜血四溢。
“撑着！！”
韩当低呼之余，夺下匈奴手中弯刀，使得敌军难以近身。
不消一个时辰。
大雪停止，寒风依旧。
敌军全全数退去。
韩当紧握马刀，目送被军卒带下去治伤的成廉。
少顷。
“此仇不能不报，末将这就去追！”
“不可！”关羽制止。
“我方伤亡惨重，不足以追击敌军！”
果木勒说着，已然来到二人身边。
“伤亡惨重，更要阻止敌军回营！
否则消息泄露，敌军势必来犯！”
“未必，布儿只斤现已受伤。”关羽道。
“将军！”
“韩将军，不可急躁！”果木勒厉声道。
“一介蛮夷，你敢阻我？
信不信，我这就杀了你！”
韩当怒极，反被关羽制止，“不可胡闹！”
果木勒备受惊吓，不由得后退两步。
他对韩当不熟，只知其是易城守将。
可经历此次敌袭，面对浑身浴血、骁勇异常的韩当，果木勒感到异常震撼。
然而，果木勒虽恐惧韩当，但得知被排斥，心底很是不爽。
毕竟，刘夜早已将乌桓人，当做自己人。
“将军，敌军五万，我方能撑到几时？”
“昨夜属于突发状况，倘若正面迎敌，他布儿只斤不是我对手！”
此时，关羽等人尚不知，左贤王率领八万大军增援一事。
“可是，如今这局面……”韩当话音至此，目光落向遍地尸体。
“某明白，可打仗不仅需要武力，还需要这里。”
关羽拍了拍韩当的肩膀，接着指了指他的头。
“将军的意思是……”
………………
半个时辰后。
“将士们伤亡情况如何？”关羽问。
“战死一千七百余，伤者近两千，重伤三百余。”果木勒作揖道。
“即刻传令易城，命县令长派些疾医，相助李当之。”
“将军放心，定会如实传达。”
果木勒正准备转身离去，关羽又道：“义公心系战事，言语若有冲撞之处，还请你不要介意。”
先前，韩当怒称果木勒为番邦蛮夷，若非关羽阻拦，定会拔刀相向，造成无法挽回的后果。
关羽既是此地全军主将，又肩负刘夜重托。
自然不允许内部发生矛盾，只能从中调和。
更何况，上谷乌桓既然划入幽州版图，已然是自己人。
至于关羽没有当场指责韩当，则是另有用意。
然而，果木勒听到关羽的话，内心深受触动。
“将军多虑，在下并未与韩将军计较，何况当时情况紧急，若换了旁人，也会策马冲杀上去。”果木勒作揖道。
“多谢谅解。”关羽拱手回礼。
“将军，若无其他事，在下先去忙。”
“好。”
就在这时——
一个卫士掀帘而入，忙道：“将军不好了，韩将军他、他……”
“韩当？他怎么了？”
“他、他……将军还是随小的去吧！”
关羽、果木勒闻言不解，彼此互看一眼。
旋即，在卫士的带领下，关羽、果木勒去寻韩当。
*********
一处用各种粪便堆砌成的羊圈。
占地近三百平米的羊圈内，站满了冻到瑟瑟发抖的战俘。
韩当面色铁青，手持半丈长的马刀，在羊圈外来回踱步，且，目光看向一个又一个匈奴俘虏。
韩当身后的空地上，支起两口大黑锅，锅中翻腾着煮沸的热水。
两个身形魁梧的彪形大汉，正在不远处磨刀。
刷！刷！刷！
磨刀的声音传入一众俘虏耳中，磨的他们身上泛起鸡皮疙瘩。
这一幕，对俘虏而言再清除不过，显然是要杀了他们。
就在这时——
韩当止住脚步，目光落在一个身形偏胖的匈奴身上。
“你，出来。”韩当举起战刀，指向人群中的一个人。
那人闻言，不由得看了看身边，茫然道：“是我？”
“………”四目相对，韩当不言语。
接着，那匈奴俘虏一脸茫然的走了出来。
砰！！！
韩当将其一把抓在手里，接着飞起一脚，踹向一丈之外。
扑通……
战俘摔倒在地。
当他抬头的瞬间，刚好看见一尺之外，正在磨刀的壮汉。
“呃啊……”战俘满脸惊慌，本能后退。
砰！！！
韩当一脚踩在其后背，且，用战刀抵着他脖子外侧。
“你、你想干什么？”战俘害怕极了。
韩当并未理会，反而望向羊圈中的战俘。
“既然被擒，你等休想逃出去！
实话告诉你们，我营中粮草不足，撑不过三日。
不过……哼哼，你们的长生天非常眷顾我们。
你们这些战俘，便是我们最好的口粮，哈哈哈……”
韩当高声低喊，生怕羊圈内的人听不到。
然而，羊圈内的人不仅听到，还非常害怕。
这可不仅仅是要杀了他们，而是要吃了他们！
对于匈奴人而言，茹毛饮血之事，自然见的多了。
可这吃人……
磨刀的壮汉、煮沸的热水。
一念及此，无不感到脊背发凉。
“不，我还不想死，求你们放过我！”
“我也不想死，我、我愿意投降！！”
“我也愿意投降，求你们不要吃我！”
“………”
一时间，整个羊圈内数百战俘，求生欲望极其强烈。
他们不怕被杀，却怕尸骨不全，难以超生。
匈奴人信奉长生天，坚信完整的尸体，可以前往极乐世界。
可尸体一旦残缺不全，则意味继续遭受苦难，无法享乐。
忽然，一个匈奴人冲出羊圈，跪在韩当脚下，磕头如捣蒜。
“求你不要杀我！
不要杀我！
我愿意做任何事！”
“不杀你，意味着少一份口粮！
杀了你，则意味着多一份口粮。
你说，我杀你，还是不杀你？”
匈奴人闻言，身子不由得一僵。
“我、我……你可以杀他们。
我也可以帮你杀他们。
只要你不杀我，什么事都愿意做。”
匈奴人仰头看向韩当，眼中充斥着求生的渴望。
“你休想碰刀，我不会给你杀同伴的机会！
不过，我倒是愿意先成全你，感受死亡。”
韩当脸上泛起狞笑，手中马刀径直挥下。
“韩当，住手！！”
关羽一个箭步冲到近前。
同时，青龙偃月刀将韩当的马刀格挡开。
“你为何阻止我？”韩当怒视关羽。
“他们是战俘，不能杀！”
“不能杀？我军伤亡过半，损失惨重，这个仇必须报！
何况大雪封路，上谷粮草迟迟不来，全营将士都会饿死！”
韩当再次举刀，指向一众战俘，“他们，便是最好的粮食。”
“韩当，你难道忘了侯爷的叮嘱？”
“我没忘。可他们是滋扰边关，导致民不聊生的匈奴人！”
“在侯爷眼里，不分汉人、乌桓人、匈奴人，他们都是人。”
“关云长，侯爷将他们当人，他们把侯爷当什么？”
韩当补充道：“阿尔斯楞声称，麾下将士受到侯爷蛊惑、怂恿，这才杀了四万匈奴俘虏。
实际，分明是他阿尔斯楞狼子野心，要借助匈奴单于之手，夺取幽州！”
韩当声音极大，传入周边每一个人耳中。
尤其是匈奴人，倍感震惊，无法接受。
“侯爷行的正，坐的直，不惧他人诋毁。”
“侯爷不怕，我韩当怕，这关系到数十万幽州百姓的生死，这些匈奴人，今天必须杀光！”
“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
韩当话音落下，挥刀怒斩脚下的匈奴人。
关羽毫不迟疑，挥刀阻止。
旋即，二人打斗一团，难解难分。
………………
话分两头。
午时稍过。
布儿只斤由麾下护送，返回大营。
可是，吃了败仗的布儿只斤，却在入夜之时面见左贤王。
左贤王得知兵败，愤怒至极。
可久不见布儿只斤前来汇报战果，心底更加愤怒。
大营主帐。
卫士掀开帐帘，布儿只斤与三个首领走了进来。
左贤王见状，面色依旧铁青。
“属下布儿只斤，拜见大王！”
“我等拜见大王！！”
“你还知道回来？”
“属下无能，请大王责罚！”
布儿只斤不等说完，单膝跪地，试图忏悔。
左贤王对此，起身靠近对方，并抽-出腰间战刀。
左贤王功勋卓著，名震匈奴草原，更是出了名的杀人不眨眼。
帐内仅有的两个首领见状，不由得互看一眼。
接着，万般艰难的咽了口唾沫，为布儿只斤等人担心。
此刻，布儿只斤感受到左贤王逐渐靠近，身子不由得发出轻微颤抖。
虽然布儿只斤是左谷蠡王，但在左贤王眼里，依旧是垃圾！
故而，吃了败仗的布儿只斤，面对上司左贤王步步靠近，害怕极了。
“属下以为，关羽没有防备，可他竟然……”
布儿只斤话音至此，真切的感受到，脖子外侧传来一股微凉。
显然，那是左贤王的战刀，正在散发出阵阵寒气。
“大王，刘夜此贼异常奸诈，谷蠡王定是着了他的道！”
“是啊大王，请饶了谷蠡王这次！！”
帐内端坐的两个首领，双双起身施礼求情。
虽然这两个首领留在营内，但他们却是左谷蠡王的麾下。
上司面临危险，他们做不到坐视不理。
更何况，一旦左谷蠡王被杀，还有谁能与刘夜、关羽等人对抗？
难道，指望他们二人吗？
他们连谷蠡王都不如，上阵不过是送人头。
“本王不想知道过程，只看结果。
五万大军，敌不过关羽两万。
你们，有何脸面来见本王？”
左贤王说着，目光看向其余三人。
“大王，刘夜异常奸诈，曾使用计策，使呼厨泉麾下数万大军丧命。”
“呼厨泉？竟用一个废物，与本王比较？”
咔嚓！！！
首领被左贤王砍死在血泊里。
众人见状，无不露出震惊之色。
即便呼厨泉是左贤王的侄子，可他依旧认为对方是废物。
与一介废物比较，只会让他更加愤怒。
“求大王再给一次机会，属下定取关羽首级！”
“属下再次立誓，若不取关羽首级，定提头来见！”
两个首领害怕极了，身子已然颤抖如筛糠。
就在这时——
一个汉人模样的人，手捧一张碎羊皮，来到帐内。
“情况如何？”左贤王问。
“回大王，包括死伤，以及尚未返回大营的族人，共有两万三千余人。”
“出兵五万，只回来一半……布儿只斤，这就是你办的好事？”
砰！！！
左贤王飞起一脚，将布儿只斤踹翻在地。
刹那间，布儿只斤伤患之处崩裂，再度鲜血淋漓。
左贤王见状并不理会，反而怒道：“本王麾下，皆骁勇善战，你……自行决断。”
嚓！！！
左贤王将战刀飞掷而出，刺入布儿只斤身边的地面。
余下两个首领见状大惊，纷纷上前求情。
“刘夜与其麾下异常奸诈，请大王再给谷蠡王一次机会！”
“大王，关羽麾下仅两万兵马，想来他也是伤亡惨重……”
“再敢多言，连你们一块杀！！”
“………”两个首领不敢再多言。
布儿只斤看向身边的战刀，不由得紧咬牙根，极其不甘。
就在这时，帐外卫士疾步入内，作揖道：“禀大王，骨都侯传回军报。”
“带进来。”
当即，卫士将逃回来的骨都侯，带入帐内。
“禀大王，关羽军中伤亡过半，粮草撑不过三日，此时杀回去，必能全数荡平，一雪前耻！”骨都侯郑重道。
左贤王不言语，反而满脸疑惑的看向对方。
当即，骨都侯将事件一五一十的道明。
片刻后。
骨都侯单膝跪地，作揖道：“属下愿以性命担保，绝对属实。”
“大王，请给属下一次功过相抵的机会。”布儿只斤道。
左贤王思怵片刻，冷眼盯着布儿只斤，“机会只有一次。”
“谢大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