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没人能形容出刘元昌的面目表情。
惊愕,愤怒,咆哮,克制……统统在他脸上轮番过了一遍。
他刚开完会回来,听到秘书的报告,本以为只是普通病人投诉。
可没想到,下楼看到的竟是医患大战,简直太不成体统。
“你,你们一个个的啊?视医院的体制为何物?”
所有人都正襟危站的不说话,唯有陈子陵一人坐在椅子上,不知道寻思着什么。
刘元昌手指颤抖的指着所有人,怒喝:“在场的所有人都跟我去会议室,一个都不能落下。”
“谁都不能走。”
西装扣子被扯,头发被揪掉好几撮的西装男,狼狈从地上爬起来,气喘吁吁的盯着刘元昌。
“你们医院的医生丧失医德,不负责任的弄错药品,害我老婆昏迷不醒。”
西装男怒指陈子陵。
“这个陈主任不但不知悔改,还怂恿手下对我拳打脚踢,害我性命,这种丧尽天良的黑心人,有什么资格成为医生?”
陈子陵实在忍不住翻个大白眼,这货瞎编的功力也太了得,不去当编剧,真是可惜了。
“对,院长,陈子陵玩忽职守,开错药导致两名患者病情加重,至今昏迷不醒。”
沈蓉站出来,正义凛然道:“院长,陈主任的行为以及造成的后果,让两个家庭陷入痛苦,已属于严重的医疗事故,必须开除。”
刘元昌皱眉,冷静思索一会儿后,问:“陈主任,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嗯,患者吃错药,确实是事实。”陈子陵平静说道。
“你们看,他承认了?”
西装男迫不及待的,跳出来讨他所谓的公道。
“他都承认是因为自己过失,导致我老婆成了植物人,你们必须要以实际行动赔偿我。”
“我可没说是我的过失。”
陈子陵起身,眼睛在沈蓉和西装男身上穿梭,笑道:“我只说吃错药是事实,可没承认是我弄错的药。”
“你是她的主治医生,还是你亲自开的药,不是你是谁?”
西装男步步紧逼道:“就算,先撇开是你们谁开错药的事,我老婆成了植物人这么大的医疗事故,你身为主任,难道不应该承担责任吗?”
“谁说你老婆成植物人了?”
陈子陵眯眼,问道:“啧,我就纳闷了,没人说你老婆不会醒过来,怎么你就自已臆想她醒不过来呢?”
“还是……其实是你不想让他醒?
“你,胡说八道,有本事,你现在就让她醒啊?”
西装男结巴的后退,沈蓉却暗自窃喜,所有人都等着陈子陵的回答。
“来了。”
安静的病房,突然响起一道清脆的声音。
赵小艾手里拿着白色土色枝干的杏花,兴冲冲的跑进来。
“陈主任,我找到杏花了,你可以给病人解毒了。”
时间掐的正好。
陈子陵暗想,伸手接过杏花,顺便摸了摸赵小艾红扑扑的脸蛋。
“小艾,真是好样的,皮肤真滑。”
赵小艾害羞,斜了对面不正经的男人一眼。
真讨厌,在这么多人面前,摸人家的脸……
陈子陵看她不好意思的模样,坏笑,转眸看向西装男,晃了晃手里的杏花。
“你老婆马上就会醒了,希望到时……你不要失望。”
“我,你就在这说大话吧,等你治完,我老婆要是不醒,你就完了。”
西装男发颤的语音,已经暴露了他不安的心,但沈蓉此时,却是满心喜悦。
杏花有毒,多食丧命。
这么是中医的常识,陈子陵都不懂,还用它治病?
呵呵,送命还差不多。
“哼。”
陈子陵冷哼,懒得跟无赖浪费唾沫。
他让赵小艾找来一个烧水壶,将杏花的根部折下放在床头柜上。
凝神提气,手掌几个翻飞落下,只听柜子咣当的震荡,待陈子陵手掌时。
山药一般的杏花根部,竟成了粉末。
所有人都看傻了。
我天,还有这神技,以后做饭连菜刀的钱都省了。
陈子陵享受众人崇拜的眼神,将杏花根部放在烧沸的壶里,煎煮二十分钟,给病人服用。
余下的,就是等病人自己醒来了。
等待的时刻总是煎熬,病房里流动着紧张的气氛。
所有人都密切关注着病人的情况,包括胸有成竹的沈蓉和提心吊胆的西装男。
“喂,这要等到什么时候?难道我老婆一年后醒,也算你治好的吗?”
陈子陵坐在椅子上,半眯着眼小憩,浑然就当听不见西装男的话。
反正据他推断,病人很快就会醒,到时长眼睛的人自然能看见。
“你,你聋了吗?”
“你能安静点吗?我们这些外人都能等,怎么你做丈夫的等一会儿就这么不耐烦?”
赵小艾已经从同事口里,听说这个道貌岸然的男人是怎样的无耻不要脸的。
哼,这种人就是欠骂。
西装男气的胸膛起伏不定,但看周围医护人员怒瞪他的眼神,只好装作如若无其事。
没办法,这么多人,真要动手,吃亏的肯定是他。
沈蓉见陈子陵被人吼了,都不吱声,肯定是心里没底了,嘴角扬起一抹得逞的笑容。
哈哈,想到他一会儿卷铺盖走人的情景,就让人开怀。
“嗯。”
怎么回事?
眉眼含笑的沈蓉,突然听到一声呢喃从病患口中溢出,整个人都愣住了。
“嗯,这是哪里?”
“我天,她真的醒了。”
众人看病的刘女士,缓缓睁开沉重的眼皮,面容虽然疲惫,但面色红润,眼睛清明,都震惊非常。
天哪,一个小时前,这两位病患眼要进阎王殿的恐怖模样,还历历在目……
被陈主任扎了几针,再喝了碗杏花,就……好了。
这陈主任,也,太厉害了。
这怎么可能?沈蓉摇头。
杏花不是有毒吗?病人怎么……没死,还,还醒了?
陈子陵看沈蓉的面色,就知道她在想什么。
哼,以为他跟她一样见识浅薄呢?他可是怪医张达道的徒弟。
天天被逼的上悬崖,采各种花花草草的药材,会不知道杏花有毒。
哼,愚蠢的女人。
学过中医的人只知道杏花有毒,却不知道有毒的部分是果实,而根部,可是解迷幻的上等良药。
西装男这回彻底蔫了,人都醒了,哪还有什么重大医疗事故?哪还有巨额赔偿?
全都化为泡影了。
他双手划拉着早已成鸡窝的头发,颓废的摊在地上哀叹。
好不容易升起的赚钱光亮,忽的就灭了,太不给人留活路了。
而此时他还不知道,现在有路走就不错了,因为老天爷下一秒连条小窄道都不给他留。
刚刚醒来的刘女士,眼眸转动,看到地上的丈夫,忽的啼哭不止。
“家里的钱都给你了,我压力太大都得抑郁症了,你竟追到医院里来,逼我出去工作挣钱给你,你真是要逼死我啊!”
刘女士虚弱无望的悲戚,让病房里的众人一片哗然。
“我的妈呀!这男人看着像知识分子,弄了半天是个吃软饭的。”
“呸,吃软饭都抬举他了,整一个狼心狗肺的畜生。”
西装男听到周围人的鄙夷,脸部肌肉都扭曲在一起,及其丑恶的扑到刘女士病床前。
“你个,自己衰挣不到钱,还花钱住院治病,像你这种没能力又年老色衰不能卖的女人,不去死还治什么病……”
西装男双手掐着刘女士的脖子,面目丑陋的像条恶心的蛆。
陈子陵瞧着这张,长着人皮的畜生,暴脾气就忍不住了,伸手就拽向他的破西装。
手臂用力一抡,刷的,将人猛甩出去。
“啊……砰……”
病房里干净的白色墙壁,突然被一坨烂肉砸掉了一层白皮。
“尼玛,世上还有你这种烂人,他妈的,你怎么不去死呢。”
陈子陵大跨步走到墙角,拽起西装男的头发,咣咣的往墙上撞,嘴里还不解恨咒骂着。
“妈的,我看最应该死的人就是你,老子撞死你……”
砰砰砰的撞墙声,在安静的病房内格外响亮。
赵小艾解恨的看了半晌,看西装男额头的血蹭蹭的往出冒,才上前拉陈子陵。
这样一个畜生死了不可惜,可要是被他连累坐牢,那可不值得。
“陈主任,别打了。”
赵小艾费力的拉扯,可她的小劲哪能敌的过打上瘾的陈子陵啊!
“陈主任,你……”
“你松手吧,我来。”
突然被打断话语的赵小艾,纳闷的转头,入目的竟是身穿病号服,笑容和煦的程谦……表情顿时呆愣。
“放心,我会劝住陈主任的。”
程谦轻声说道,他以为赵小艾是不信任他一个精神病人,殊不知,其实赵小艾是对他有愧疚,进而见到他,就反应慢了好几拍。
“哦,啊,好,好吧。”
程谦等赵小艾移步,伸手握住陈子陵挥动不停的手臂。
“听刘女士的言辞,这男的肯定做过不法的事,交给警察,坐牢才是对他最好的惩罚。”
陈子陵听程谦轻飘飘的一句话,豁然开朗。
对啊!这个烂人刚才说他老婆年老色衰不能卖,显然是个拉皮条的,不让他坐牢,都对不起天理。
“行啊,老弟,思维敏捷,不愧是教授。”
陈子陵悠的将西装男撇在地上,拦着程谦的肩膀说笑。
程谦对他突如其来的熟念,身体一僵,好久没有人把他当正常人对待了。
他都快忘了,被正常对待的感觉了。
“姓,姓陈的,就算那娘们醒了,你也不,不能摆脱失职的责任。”
倒在地上,奄奄一息的西装男,阴狠的瞪着陈子陵。
“尼玛,都这样了,还能说话呢,老子他妈踢死……”
“他说的有错吗?你这么急于让他闭嘴,是想掩人口实吗?”
陈子陵转头,看见沈蓉的嘴脸,就像揍她,可这你娘们竟然学会先发制人了。
“刘院长。”
沈蓉赶在陈子陵开口前,转头看向刘元昌。
“由于陈子陵的疏忽,造成病患病情反复,甚至有生命危险是事实,根据医院规定,这种没有责任心的就应该被开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