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河南岸,战场上一片狼藉。远远近近散落着各式各样的旗帜,一匹马驰过,朝着白马津而去。
白马津守将刘延一脸疲惫,身上的盔甲已经好几天没有摘下来了,听到蹄声,三步并作两步跑出了营。
前方探子下了马,报告说:“暂时未有敌军踪迹……”
刘延松了一口气。如此一来,能有多一些时间喘口气。他挎着长剑,朝着另外一个刚刚出营的将领而去。
那人是个正方脸,除去了头盔,头发迎着风向后飘散,两条眉毛比八字胡还要粗,印堂发红。
“徐将军,敌军尚在北岸。”
徐晃道:“主公有命,击退敌军先锋,立即焚烧白马津,凿沉剩余的船只,搬走所有粮草,全军后退。”
刘延一抓脑门,连忙道:“还不急着走吧?我们接连败退了两拨敌军,士气正旺,正是扎紧篱笆,拒袁军于河北的好时机。”
徐晃一边朝里走,一边挥手道:“为将者,听号令为先……”说着一直走到营门口,最近还有一桩令人烦心的事情。
还没到营门口,只听一声马嘶,眼前出现了一匹通体火红的马驹,上面那人也是一个枣红脸,手持大刀,后面跟着几个副将。
“云长,你这是去哪里?”徐晃连忙叫道。
那人正是关羽,见是徐晃,便道:“前些日子和袁军交战,抓了几个降兵,从其口中听闻我大哥在河北,想要外去探听一番。”
徐晃心中一动,连忙道:“恐为敌军计策,故意引你上钩,前方恐布下陷阱,不能去。”
关羽眉头一皱,心中觉得倒是有这可能。一来,就算刘备去了河北,为何普通的袁军士兵会知道,二来,自己身陷曹营的事情,早就传了出去,大哥知道以后,必会前来相会。
两人正在计议,突然有人禀告:“有敌军在上游出现,约三百余人,正在往白马津杀来。”
徐晃一听,马上立刻向刘延喊道:“能拿的东西全部搬走,其他东西立刻烧光,我带兵前去抵挡一阵,你带人马上退往濮阳。”
被这一声示警惊醒,所有人开始左呼右叫,互相吆喝着开始移动起来。徐晃的部队迅速集结出来,显然也是早有准备,随时准备迎敌。
他的部队还没集结好,关羽便道:“某先去看看。”
徐晃连忙回头叫道:“不可……”原意是让他不要冒险,不想一回头,那赤兔马已经跑得没影子了。
徐晃有部下道:“那人这么厉害,不如让他一个人去抵挡袁军算了……”
也是关羽这两天出尽了风头,这些普通士兵新生嫉妒。
徐晃训斥道:“莫要废话,赶快追去。”
他是汉帝东奔的时候加入曹军阵营的,原本只是杨奉手下的一员偏将,军队出身,没有什么身世背景,以谨慎稳妥,刚毅勇猛著称,见事极明。他知道曹操很看重关羽这个人,要是出什么差错,到最后还是落到他头上。
想到这里,他不顾队伍有没有排好阵型,一头就朝着关羽所去的方向策马而去,后面的部将也纷纷撒开脚步跟了上来。
往西而去,要穿过一片稀疏的小树林,小树林后是没有遮挡的大片平地。徐晃穿过树林,只见关羽一脸愤懑地往回赶,两人面对面迎在了一起,两马相对,各自停了下来,后面徐晃的部众马上赶了上来。
关羽一手拎着青龙偃月刀,一手拉着缰绳,向徐晃道:“关某这就要去许都向曹公辞行?”
徐晃一惊,忙道:“云长,何出此言?”
关羽道:“某已打听到,兄长果真到了河北袁绍处,这就要去投奔兄长。”
“像谁打听的?”
“袁绍二公子。”
“哪里?”
只听一个声音道:“这里——”
只见前方零零散散有三五骑站立在路上,其中一个穿着竹排甲的青年公子哥,头顶朝天冠,一副似笑非笑的神情,看得十分可恶。
袁熙补了一句:“玄德大人正好在邺城,这点子龙也可以作证。”
袁熙身边的赵云神色有些复杂,一手握着银枪拱手对关羽道:“关二哥好,还认得在下吧?”
关羽摸了摸长长的胡须,点了点头,又向徐晃道:“兄长既在袁营,关某不便对他们出刀,公明兄,某即便要北上,也得带上两个嫂嫂,再亲自向曹公辞行。某这边去许都。”
“哎,别走……”
徐晃无论如何没有想到,大敌当前,关羽居然便这么拍拍马就走了。
吱吱——对面一个小胡子将军取出一支箭,上了弦,正朝徐晃这边瞄准。
袁熙笑嘻嘻道:“徐晃徐公明,在下袁熙,幸会了。若不是双方交战,以公明当世名将,定当煮酒相叙,可惜今日大家不得不互相搏命了。”
“好说——”
徐晃一句话还没说完,嗖一声,田予的弓弦蹦一声响,箭就已经飞了出去。
徐晃早在小胡子拉弓的时候就戒备好了,等到弓弦声响,手中的斧头早就举了起来,当一声,手上用力一挥,轻而易举挡住了这一箭。但余韵未消,整条手臂顿时失去了知觉,只觉一直酸麻到了咯吱窝。
袁熙轻轻朝前一指,喝道:“上!”
背后突然涌出大量骑兵,朝着徐晃的部队而去。
徐晃大喝一声:“结阵,后撤!”
他奋勇举起双斧,朝着本方阵中而去。
袁熙的骑兵倏忽奔近,然而对方的阵型站得极为紧密,阵型边缘的士兵举着长戟,如同一个刺猬一般且战且退。袁熙这一方从方阵旁边绕过,弓箭如同蝗虫一般飞出,掉落在对方阵中,引得一些人连连呼喝。阵型后撤,丢下了几具尸体。
徐晃不敢有所动作,田予的目光如同鹰隼一般紧紧盯着他,手中的弓箭也时刻准备着。徐晃应对着这巨大的压力,对关羽这么不顾义气,心中到底是有些非议的。
幸好他背后就是小树林,方阵一进入树林,骑兵也好,弓箭也好,杀伤力就大减了。
袁熙对旁边田丰道:“你看曹军如何?”
田丰坐在马上点头道:“败而不溃,徐公明名不虚传。”
赵云问道:“他们进了树林,就留不住了。”
袁熙一挥手道:“绕过树林,直接去白马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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