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喧嚣过后,白马津似乎又恢复了平静。部队大多都有了部署,官渡成了新的战场。听说每日你来我往,展开了争夺。时节也渐渐在推移。
袁熙自己削了一根钓竿,坐在江边垂钓,然而河水湍急,是钓不到什么东西的。借助这闲暇的时光,他脑中许多事情一闪而过,将来到这个世界以后所遇到的人和事都盘整了一遍。
其实官渡败了,也没有什么。孑然一身来,孑然一身去。然而放心不下的还是甄姬,按照历史线发展,这个女子最终要当曹魏的皇后的,身份虽然显贵了,但终究是个单纯的女孩,最后还是败在了更厉害的婊子手里。
或许该在第一时间,将甄姬接到幽州去。但如果曹操最终争得冀州,那么幽州也就没了屏障。
“二公子……”
他正在想着,旁边田丰走了过来,然后坐到了他身边。秋日暖阳,照在身上很暖和,暖洋洋的感觉,让人能舒服地眯着眼睛打个盹。周围传来了一些昆虫的叫声,整个世界充满了生趣。
田丰道:“还在想赢了以后怎么办?兄弟阋墙,很难办吧?”
袁熙道:“是啊,我父亲的表态也很关键。从这次会面来说,他老人家似乎对我出兵很不以为然,但却将三弟带在了身边,这是一个重要信号。我大哥在青州的局面也不好过……”
田丰道:“青州的形势于这大局来说,其实并不重要。”
袁熙笑道:“也是,赢了是锦上添花,败了,似乎也没有什么。只要许都一下,大局就定了。所以……其实对大哥而言,是个考验。”
田丰叹气道:“我更在意是右侧那一路,阳翟若是有些突破,对中路其实更有帮助。可惜,派了刘玄德这一盘外招,只是闲子,注定是败招。相比而言,还不入指望河内的眭固能兵逼洛阳。”
袁熙捡起一颗石子,用力投入河中,道:“洛阳是曹操堂兄弟夏侯惇坐镇,眭固?我都没听说过。”
田丰道:“所以,二公子你看,实际上除了中路以外,我们其实并没有优势。甚至,还隐隐处于下风。若是中路没有取得成效,马上就会被人围过来。”
袁熙道:“嗯……”
田丰道:“你担心赢了以后怎么办,还不如担心能不能赢。”
袁熙道:“正常情况下,河北兵多将广,曹操实际只有一万多人,还得东拼西凑,这么打下去是没有问题的。问题在于夜长梦多。孙子说过,到国外作战,日费千金,为将者,速战速决。我也提醒过父亲大人屯粮的事情,但似乎没有引起他注意。田叔叔,你绕了这么一个圈子,到底是想说什么?”
“那我们退一步说,”田丰顿了一顿道:“假设输赢一线,我们有两个选择,你想面对曹操这个敌人,还是你两个兄弟?若单纯是面对某个敌人,你更想面对那个?”
袁熙突然一惊,喃喃道:“曹操乃是人杰,我那两个兄弟都是草包,不值一提。相对而言……”
田丰道:“我在洛阳大将军何进府里曾经和曹孟德共事过一段时间,他反应机敏,每临大事镇定自若,当年何进入宫遭宦官屠杀,最后还是他将众人集结在了一起,最后杀入宫中。然而最令我印象深刻的,便是他的不拘小节。”
“不拘小节?”
田丰抬起头来,回忆道:“是啊,我们每个人行事,心中总是有些条条框框,或者仁义道德,或者循规蹈矩,然而曹操是不管这些的。他最喜欢的书是孙子兵法,他最遵从的道理是兵者诡道。相信谁也不想面对这么一个对手吧。”
袁熙从地上拔出一根枯草,放在嘴里狠狠咬了咬,道:“我明白了,多谢先生指点。”
田丰露出欣慰的笑脸,道:“我到了幽州以后,发现二公子在某些方面,其实和曹孟德很像。”
袁熙一愣,道:“我和曹操像?”
田丰道:“呵呵,是啊,你做事起来,从来也没有章法可言,然而蛇打七寸,每次都能击中要害,且从来不顾及人情世故,直来直去。这和曹孟德有七分相似。”
“那还有三分不似之处呢?”
田丰道:“曹操更加冷酷,凡是不顺其意者,即便事情过去很久,他还是会记仇。然而二公子似乎仁善许多,从温家堡的事情便可以看出,二公子不擅长下狠手。你对身边人似乎也很心软……”
袁熙哈哈笑起来:“看来我也有改善的余地。”
田丰道:“感觉这是优点呢。不过话又说回来,二公子一向是主动做事,现在消极等待,不似你的作风呢?与其在这里等待,不如主动出击,去亲眼看看曹军的战斗力,也好解开心中的疑惑。”
袁熙浑身打了个激灵,道:“没错,与其在这里打着小算盘,权衡利弊,以为自己这五百人能够决定局势,还不如去看看曹军到底实力如何?我真是自以为是了,以为知道了历史怎么发展,便能翻盘了,其实一切还是由实力决定的。”
“历史?”田丰稍稍露出一丝疑惑。
“哈哈哈……”袁熙没有解释,只是道:“官渡打得火热,我就算违反军令,私自出击,恐怕也没人顾得上。再说,我是他儿子,他也不会因此就砍了我的头吧。”
田丰笑道:“二公子终于想通了?若是要出兵,田某建议去东面支援刘皇叔。”
袁熙抬头一看他,道:“看来田叔叔说了那么多,其实早想好了,就是想要我去虎牢阳翟一线?”
田丰道:“这也是沮授的意见。”
袁熙道:“你们?”
田丰道:“如今沮授被投闲置散,然而还是心系战况,前些日子还写信给我,说了当中的关键。我们都觉得,只有阳翟一线有了突破,曹军战线才会有松动的可能。否则或只能等待曹军粮尽了。”
袁熙心中明了,整个战局是他们反复推演的,田丰是知道的,可是沮授在河北居然也能得出相同的结论,这个人也不能忽视啊。
“田叔叔,既然沮授不能为我爹所用,不如我们将他挖过来?”
“沮授可不像我,这么好挖?”
“说哪里去了。你先写信给他,问他要不要来幽州当差,要是他愿意,我可以跟我爹提一句。都是袁家人,一切好商量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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