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冬日暖阳照拂下,一位丽人跪坐在一张桌案前,认真地阅读着一封书信。
郭女王就坐在甄姬的对面,看着她认真读完整封书信,然后好奇地问道:“我注意到你们的书信末尾都有一些奇怪的符号,能告诉我这到底是什么吗?”
甄姬小心翼翼收起了书信,然后低声道:“不过是一些装饰的花纹而已,在我们那里,这种花纹代表吉祥。”
郭女王“哦”了一声,道:“可我上次问你夫君,他可不是这么说的啊。”
甄姬脸色顿时一变,问道:“他怎么说的?”
郭女王心中暗暗好笑,眼前这个女子似乎很好骗,被自己随意一说,便漏了馅。只是这些符号是什么,她也无需关心了,如果甄姬没有按时回信,她自己的夫君曹丕也会受苦。
过了片刻,甄姬问道:“为何上次人质交换,斜刺里会冲出一匹马来。”她虽然好骗,但却不蠢,很想指出来这一点,暗示曹营内部其实有人故意要害曹丕。
但郭女王是何等人物,对此难道还不清楚,于是道:“唉,身为曹家如今的嫡子,岂是容易的?你夫君也是袁绍次子,应该知道争位这种事情,兄弟之间最是残酷。”
甄姬“啊”了一声,自己还想提醒对方,想不到她早就知道了,而且已经有了怀疑的方向,不由道:“查清楚是谁捣鬼了?”
郭女王摇摇头,道:“是谁已经不重要了。”
“为何?”
郭女王在袁熙面前装得楚楚可怜,可在甄姬面前却又游刃有余。
“重要的是南皮一战的胜负。战场上的胜负,才是最终的胜负。不妨告诉你,如果你夫君输了,你一辈子便留在这里吧。”
甄姬问道:“那如果胜了呢?”
郭女王突然一怔:胜了?袁熙胜利的情况,她还真没有想到过。似乎在印象里,这个选项也不可能成立吧。
甄姬又问道:“曹丕在我夫君手里,难道他们就不怕?”
郭女王叹气道:“和天下比起来,自己亲人的性命,区区一条性命,又算得了什么?”
甄姬将信件写好,然后又添上了用拼音拼写的字母符号,以传递一些不方便传递的信息,然后交给了郭女王。
郭女王将东西收好,然后走出了这个院子。外面曹丕的好基友吴质马上靠近了过来。
郭女王将甄姬的信件取出来,然后交给他,道:“又有这些符号了,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吴质接过,仔细看了一遍,道:“和上次有些变化,我估计,是什么隐秘的暗语。只是,一时也猜不出来。”
郭女王道:“要时刻留意那边的人。”
吴质点点头,道:“夫人请放心。”
郭女王道:“你说,如果我们将甄夫人突然劫走,交还给袁熙,他会不会放了我夫君。”
吴质一惊,道:“夫人怎么会有这种想法?人质永远在手上才是安全的,万一袁熙有恃无恐了,于是杀了世子殿下怎么办?”
郭女王道:“我只是觉得,那个袁熙并不是这么不守信的人。何况子桓在他手上,根本没有用。就算杀了他,还有曹子建。”
吴质突然笑道:“其实这个甄氏在我们手上,也不过是负担,倒也不是不可尝试。反正对于我们也没有损失。一旦南皮城破,袁熙逃不掉的话,说不定世子殿下也要陪葬。”
郭女王道:“那我们就两手准备,随时准备劫走甄氏。南皮那边,也观望一下。”
吴质冷冷道:“如果这位甄夫人不见了,恐怕曹大人得头疼了。”
郭女王撇了撇嘴,道:“曹子建更头疼。”
吴质莞尔一笑。
原来,曹植这时候也跟着母亲卞氏来到了邺城,更是在曹操出征时,担负起了督城的职责。有一次他喝醉了酒,误闯入甄姬所在的院落,远远看了一眼,顿时惊为天人,上前纠缠,被曹操留下的守卫给喝退了。争嫡如此纠缠的时候,那容得到他捣乱。
后来曹植利用卞氏探访袁氏婆媳的机会,远远观望了一番佳人,被曹府上下都知道了这件事情,一时传为笑谈。但这位曹三公子,向来是狂放不羁,倒也没有惹来非议。倒是卞氏旁敲侧击了几回,令他收敛了不少。
这一日,郭女王前脚刚走,便有小婢送来了一张信纸。甄姬觉得奇怪,便打开一看,只见上面写了一首诗,为表达男子仰慕女子的诗句。这几天这种纸条甄姬也见了不少,知道是曹府中曹操的一位公子,曹子建送来的。
身处牢笼,还要被这种轻薄男子戏弄,令她颇为无奈。像这种情诗,她虽然欣赏其绚烂诗句,却根本不放在眼里,随手便放在火上烧掉了。
然而今日这诗句,看上去有几分眼熟,倒也读了几句。直到看到“翩若惊鸿婉若游龙”时,突然心中一凛,继续便往下看去。
这不是自己夫君新婚燕尔时写给自己的诗句吗?什么时候传到了外面去了?
她看到的这一首便是名震千古的洛神赋,传说是曹植在甄氏被曹丕鸩杀,在放逐的路上写就,实际上,这种名篇诗赋,又岂是一朝挥就,尤其是这种词句华丽,工整非常的辞赋,更是不知道从那年那月就开始酝酿,直到心境到了,这才水到渠成。
甄姬看完此诗,倒是比自己夫君写出来的更全,不过精彩的几句,都是早就出自袁熙之口了,可笑,这个曹子建这么有才华,还需要抄袭别人的诗句,抄还抄到了自己夫君头上。
甄姬在那信纸背后写了几个字,然后让小婢还了回去。
曹植正在外头焦急等待,没想到对方会将信纸还回来。这让他有一些欣喜,因为以往,都是石沉大海,从来没有任何回复。这次好歹有所不同,看样子,自己的这首洛神赋打动了对方。
他连忙展开信纸,只见最底下写着几个娟秀的小字:“拾人牙慧,可笑!”
曹植看了半天,实在摸不着头脑,明明是自己绞尽脑汁,对仗工整以后才写出来的诗句,为什么会被人冠以“拾人牙慧”的名头。
他反复看了看自己的诗,深信绝没有人能写出这种辞藻,但会不会是太普通了?他一边念着,一边往回走,一不小心摔了个跟头。惹得周围的曹府下人一阵暗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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