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薛黛如这样问,戚夫人并没有反驳,而是有些痛苦的闭上眼睛,半晌才睁开,有些艰难的看向薛黛如,轻声说道:“我不是。”
“怎么会?”薛黛如有些惊讶,想要说什么,却看到齐老向她使眼色,示意她不要再问,薛黛如失去的闭上了嘴。
“如儿,你不要怪我,是我对不起你们南境皇族,都是我,都是因为我!”戚夫人有些痛苦的皱着眉头,身体在轻轻地颤抖,似乎想到了什么不堪回首的记忆。
“母亲。”薛黛如轻轻呼唤了一声,让戚夫人颤抖的身体停止了下来,她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道:“你还肯认我做母亲,我很高兴。”
“母亲曾经对南境皇族做过什么都与我无关,南境已经灭国了,一切都不复存在,我只知道母亲是真的对我好,不管是为了赎罪还是别的,我只知道母亲对我好就够了。”薛黛如看着戚夫人,动情的说道。
“如儿。”戚夫人轻声的呼唤了一声,薛黛如上前紧紧的抱住了戚夫人,一旁的齐老也是有些感慨的看着这一幕,轻声感叹道:“是啊,南境皇族都已不复存在,又何必执着于仇恨和真相呢,如儿倒是比我看得开。”
许久,而人才分开,戚夫人让许若出去,屋里就只剩下了他们五人,戚夫人想要说什么却终究没能说出口,只是静静的低着头,但任谁都能感觉到她的纠结。
“戚昼,你不会是为了赎罪才在这皇宫中困守了这么多年吧。”齐老似乎是刚刚想到这一点,皱眉问道。
轻轻的点了点头,戚夫人淡淡一笑道:“是也不是吧,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这种心情,这么多年来,不争、不强、不辩驳、不解释其实都是不想让自己过得太舒服,因为那样我总会想起燕云的上百万百姓,他们一个个会清晰的呈现在我的眼前,我见过的,没见过的,都会一一入梦而来,说着他们对人世间有多们的不舍,让我夜夜难以入眠。”
戚夫人一边说着话,一边喘着粗气,让人能够感觉到那种如影随形的恐惧,似乎再也说不下去,戚夫人平静了半晌,才又开口道:“都怪我太过执着,被仇恨蒙蔽了眼睛,居然看不清冷言的浪子野心,其实这些年我一直知道冷言还活着,但是让我感到恐惧的,从来不是他的残忍嗜血,而是那些含着眼泪向我哭诉的人啊,我终究不是冷言那样的人,他是一个彻彻底底的疯子,他为正时,是万民敬仰的圣子,他为邪时,是人人惧怕的恶魔,他活的太过极致,而我太过纠结。”
“你呀,总是这样纠结,其实事情都过去了那么久,你又何必折磨自己呢……”齐老无奈的劝说道,明知道这样的劝说没有用,但他还是忍不住的说出口。
“就是因为事情过去那么久了。”戚夫人的声音有一些失神,说道:“有些东西就像酿的酒,时间越长越是醇厚,而我心中的罪孽就是因为时间越长才让人觉得不可饶恕。”
抬头看着薛黛如,戚夫人勾起唇角自嘲的笑了一下,说道:“如儿,我不是南境皇族,我是那个亲手毁灭南境皇族的人,我带着世代的仇恨的而去,却最终引发了那场灾难。”
听着戚夫人淡淡的话语,薛黛如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甚至他还不知道在这样的环境下,自己应该如何自处,一双有力的臂膀将她圈在怀中,用力的抱紧,李煜锡在她耳边轻声说道:“父辈的恩怨,与我们无关,我们要做的就是活下去,给我们的孩子创造一个美好的世界。”
李煜锡的怀抱仿佛能赋予薛黛如力量一般,再抬起头时她眼中已经满是坚定,直视着戚夫人,轻声道:“我想知道当年的故事,但是您不需要忏悔,我不在意曾经的燕云发生了什么,我只在意这场浩劫中,我的孩子能不能活着。”
看了一眼薛黛如的小腹,戚夫人也是开口道:“一定会的,女本柔弱,为母则刚,只要你想,你的孩子一定会活下去的。”
坚定地点了点头,薛黛如冲着戚夫人露出了一个微笑,轻声呼唤道:“母亲,今生我认你为母亲,便永不后悔。”
眼神中有着什么在融化,戚夫人眼中落下了晶莹的泪水,声音有些哽咽的述说着:“每一个部族的崛起都伴随着血腥,而南境皇族的崛起,铺陈的就是我陈族的血,陈族善养蛊虫,南境虽然又异术,使用却十分受到限制,所以部落势力一直不大,后来他们发现通过蛊虫激发人身体的呢潜能能够觉醒异术,所以他们不惜损失了近半的皇族之人,攻占了陈族的存在,抢夺了蛊虫和其饲养方法,后来借由这种残忍的手段,南境在中原站稳了脚跟。”
“使用种植蛊虫激发潜能觉醒异术的方法确实过于残忍,若当年南境皇族是以此种方法立足中原的话,那么屠城的灾难都算不得什么了。在那诸侯争霸的时候,想要在中原各国的虎视眈眈中立足需要多少异术使用者,而培养这些异术使用者,最简单的方法便是将人投入万蛊坑,也是就存在着各类蛊虫的大坑,让他们自生自灭,直到有活着的人走出来,这个人一定觉醒了异术,这就是他们培养异术使用者的方法,此种方法万不存一,可见那时南境皇族为了称霸中原牺牲了多少战败的国家的臣民。”苏盘听到齐老说过这段历史,这时想起来也是不禁颤栗。
点了点头,戚夫人眼中悲痛的说道:“我陈族是第一个被投进万蛊坑的小部族,我的部族也经历过无数的变迁与灾难,可是这一次,才是真正的灭族之灾。我是以陈族后裔的名分出生的,在南京皇宫中也是有苟延残喘的陈族人的,只是他们大多为奴身份底下,陈族的子嗣身份自然更低下,但是暗中,有老人成立了一个组织,想要有朝一日能够推翻南境皇族的统治,在组织中,有很多南境皇族当年没有发现的保存在一些老人手中的养蛊虫的秘方,我作为其中最有能力的蛊师,老人们自然倾囊相授。”
“其实,作为奴仆的后裔,我没有那么强烈的想要推翻南境统治的想法,我只想安安分分的度过我的一生。”戚夫人说道这里竟有些感慨,半晌才继续说道:“直到我遇见了被罢免的圣子——冷言,他似乎有一种特殊的魔力,能够催发你内心深处埋藏最深的仇恨与恐惧,在他的蛊惑下,我决定复仇,他利用我的蛊术与他的异术的结合,他的疯狂最终收到了回报,他彻底变成了让人畏惧的恶魔。”
“那一次,为了引开城中守卫的注意力,帮助他发动叛乱,我将几个能够传染瘟疫的蛊虫播撒出去,放在城中的各处,只等计划开始。”有些痛苦的标上了眼睛。
“我仍然记得那天的月亮格外的明亮,就像我无数次在梦中见到的血色的月亮一样,计划按部就班的执行,至少我以为是这样的,直到天光大亮,阳光倾洒下大地的那一刻,我才知道我被骗了,冷言的目的从来不是权利,他只是想要毁灭我们,毁灭一切。那天阳光倾洒而下,所有的人在阳光的照耀下燃烧成一团火,然后变成了一团团的灰烬,燕云这座热闹的城市就在这样一团团的火光里变成了一座死城,一个冰冷的修罗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