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莲蝶提前离去了。
独自一个人又坐了很久,这时候场上酒正酣人儿正心神荡漾,只有孟雪贞进入了老僧入定的境界,周围花花绿绿的所有都打扰不了此时的她。
刚才吴莲蝶跟她讲了一个长长的故事——列夫.托尔斯泰在《安娜卡列尼娜》里说:幸福的人都是一样的,不幸的人各有各的不幸。
吴莲蝶是j市本地人,可是为什么孟雪贞会听不出来她的口音这完全都是吴莲蝶的妈妈造成的。吴是吴莲蝶妈妈的姓,在八岁的时候她的父母和平分手她自然跟了妈妈生活。吴父是个不善言谈的男人,八岁之前的零星记忆里充斥的都是吴母带着混杂口音的各种各样唠叨。这也都很正常,很多家庭都是相似的,谁也不会比谁更痛苦更无奈,柴米油盐掩映下的鸡毛蒜皮藏着另类的幸福,需要在时间的长河里慢慢的才能体味出来。
吴父没有体味出来,他提出了离婚。记忆久远吴莲蝶讲述的时候已经想不起来那时候的细节,反正就是吴母没有哭闹,两个人沉默了几天,那个家庭安静的日子如此短暂,然后就分崩离析了。
吴母不是本地人,老家在很遥远很遥远的地方,她在这个城市许多年,婚姻生活也有八九年,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离婚的时候得到了房子。
跟着吴母的吴莲蝶随了吴母的姓氏,除了见不到吴父,她的生活并没有太大的变化。她仍然按时上学按时放学,仍然睡在自己的屋子里,仍然要听妈妈的唠叨。少了一个唠叨的对象,吴母能唠叨的事情不但没有减少反而更多了。
是什么时候开始改变的呢?吴莲蝶十岁的时候吴母不再唠叨了。一个离婚的女人找到了新的感情寄托,整个人开始变得光鲜明媚起来,唠叨自然也换成了常挂在脸上的笑容。
小吴莲蝶有了记忆和判断,开始害怕吴母的变化。
小吴莲蝶看到了吴母脸上偶尔流露出来的为难。学校的小伙伴说:“你真可怜,你妈妈就快不要你了。”她不知道为什么别人会比自己知道的更清楚?简直是神预言,果然没过多久,两年没见面的吴父又出现在了这个老房子里。
那天晚上分别两年的吴父吴母谈了什么吴莲蝶不知道,第二天的时候她告别了吴母,去了吴父的家里。
吴父一直在j市,所以从一个家到了另一个家,生活也并没有别的太大改变,她依然念着那个小学,上学下学的路上一个陌生的阿姨都会花费很长的时间才能把她送到学校。
大人们开始讨论要给小吴莲蝶换学校。
吴父说:“她以后就是你的妈妈。”她的祖母也跟在旁边看着她等着她叫那个陌生的阿姨“妈妈”,十岁的吴莲蝶虽然不喜欢唠叨的吴妈妈,但是对着这个陌生的女人也叫不出来那个称谓。
小伙伴们说:“后妈都是恶毒的,你要小心呀。”‘恶毒’的后妈并没有对她做什么恶毒的事情,这个女人每天勤奋的接送自己上下学,也会给自己买可爱的玩具,做好吃的饭菜,可是小吴莲蝶还是叫不出“妈妈”来。
忍受不住愤怒的却是祖母,这个从来都不喜爱吴母的奶奶怀里抱着小小的孙子对着小吴莲蝶骂“不识抬举”。不识抬举?小吴莲蝶想起来奶奶也曾经这样骂过吴母。小婴孩吓的哭个不停,她第一次被吴父打了一巴掌。
力道不大,也并没有打在脸上。可是小吴莲蝶逃离了这里。
讲这些往事的时候吴莲蝶的眼里没有一丝波动,孟雪贞静静的听着,她感觉之前自己的好奇有些残忍,揭开一个伤疤,太疼。
十岁的小吴莲蝶又回到了吴母的身边,吴母还是一样的爱唠叨,但是小吴莲蝶感觉很温暖。吴母新交的男友在小吴莲蝶回到吴母身边没几天的时候就提出了分手,奇怪的是吴母并没有预想的伤心暴怒,她在那天晚上做了一桌子的美食,对着小吴莲蝶说:“小蝶,咱娘俩好好的生活吧。”
重回妈妈身边的小吴莲蝶又过起了之前的生活。
“那......从没”讲到这个地方的时候吴莲蝶习惯性的摸了摸了口袋,这套衣服怎么会有香烟存放的地方,孟雪贞问她的时候吴莲蝶打断了她的问话:“你想问我为什么还是离开了我妈妈吗?”
孟雪贞点点头。既然吴母吴父都在j市,她不见吴父这可以理解,可是为什么也从没有听过吴莲蝶提起过吴母呢?
吴莲蝶笑了笑,没再继续讲什么。然后接了一个电话,她就匆匆离开了。
孟雪贞想:大大咧咧霸道无畏的吴莲蝶身后竟然有着这样的过往,那是不是每个人都有不为人知的痛楚呢?
想起秦先生来,那个赫赫有名的j省大学的秦大校长。在认同吴莲蝶对赵雯珊的家庭背景评价的时候她知道也许吴莲蝶对于秦校长的事情也有别具一格的判断。她现在开始倾向秦翔和秦校长是有关系的,倾光大厦、永蓝医院,也对,赵雯珊这么优秀的女人看中的人怎么会是一般的人?
自己呢?孟雪贞痛苦起来。自己又有什么呢?当年还可以大言不惭的跟秦母说爱,而如今还有什么可说的呢?
所以她没必要从吴莲蝶那里探听什么家族辛秘。
陈小光在距离孟雪贞两米的地方停下来,他迟疑的用手指了指孟雪贞,嘴里好像要说出话,不过并没有说什么,眼睛里的神情却把嘴巴里想说出来的话表现了出来。
“你怕什么?我名声不是不好吗。”孟雪贞突然开口说话,惹得陈小光又后退一步。年轻的男女谁能躲过这个社会的桎梏?
陈小光显然对孟雪贞自己挑破窗户纸的行为一万个想不到,他还是没有再上前,前倾着身躯压低声音说:“你看,你自己都承认了。表哥还说都是我的错,看我告诉他,他还说什么?”
陈忠伟训斥了他和已婚男,严正义词的神情好像他犯了多么万恶不赦的大错误一样,他只不过是在试探这个名声不好的女人本性如何而已,这难道有什么错吗?
绿颜色的帽子总没人喜欢戴着吧!
竟然秦总也注意到他了。陈小光想起来就满心愤懑:我惩罚我的女朋友管你什么事了?职位高也不能管到这种事情上来吧。
还有那个a公司的萧总,笑的那叫一个阴险,抱歉他用这样的词语来形容那个萧北凤,当时看在他的眼里那笑容就是阴险呀!
“你表哥是谁?”孟雪贞不知道陈小光这时候已经陷入了自己的回忆,她抓住他话里提到的表哥,想到了不好的联想。赵雯珊说陈小光是秦翔的手下员工,他的表哥?不会是那个扇了已婚男一个耳光的那个男人吧。
“我表哥?”陈小光思绪回转过来,他摸摸脖子,并没有表现出不可一世的神情来:“我表哥就是打人的那一个。”
果然,还是让她猜对了。陈小光还说了什么她已无心听,累了,想回家了。
赵雯珊说“他配不上你。”这句话一直在耳边围绕,她在维护秦翔的颜面,虽然这颜面是如此的不可思议,但是这不正是一个女人最伟大的爱吗?
赵雯珊爱秦翔爱到了骨子里去。孟雪贞这样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