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老者的问话,我不知怎得突然鼻子一酸,多了几分委屈。
“师尊,你们为何要瞒着我?”
他闻言一愣,“你,你都知道了?墨狐狸也是为你好啊!再说……”
他说到这猛地瞪大眼睛,恍然所悟,“老夫知道了,这万妖林乃是去玄真的必经之路,你此去,可是为了寻墨狐狸?”
我重重的点了点头,他突然道,“既如此,为师护送你过去,不然你独自一人,老夫不放心!”
“如此,最好了不过了,只是,师尊你不回水墨城去见师娘吗?她已等你许久了,日日念着你!”
“你见过你师娘了?”
老者先是一阵惊喜,接着老脸一红,“你师娘她,她念为师什么了?”
我掩唇一笑,“师娘日日倚在门口,口中念叨,式微,式微,胡不归!”
“好啊,敢取笑为师,看我不打你?”老者作势要朝我额间打来,我轻轻一歪头,躲开了去,“师尊缘何打徒儿?”
“该打,你师娘一个乡野妇人,怎懂得这般子曰诗云,她只会说,我这半吊子师父,若再不回去,便不必再回去,以免给她添堵!”
他学着师娘的模样,惟妙惟肖,我表情一滞,“师尊怎得什么都知道,此话说得,与师娘说的一字不差!”
“老夫就知道,哼!”老者气呼呼的迈过脸去,我却是一乐,神秘兮兮的靠近老者,“师尊,徒儿做成了一件大事,要告诉师尊高兴!”
“哦?何事?”
他见我一脸神秘,不禁也被勾起了兴致,压低了声音。
“徒儿将战儿的病治好了!怎样师尊可夸奖徒儿?”
我看着老者,一脸震惊地瞧向我,整个人傻愣在那,“你,你怎么治的?”
“师尊可听过刨腹取子?”我唇角越咧越大,一副等待长者表扬的样子,却在看见老者的脸色越来越苍白的时候,才隐隐觉得不对。
“师尊,你怎么了?”
“你,你,你糊涂啊!”老者突然长喝一声,面容冷峻,将我吓了一跳,这还是他第一次朝我发脾气。
“师尊?”
“你可知那胎中胎,不是别的,而是魔胎?”
“魔胎?”
我喃喃着,不明其意,他一脸痛恨,一手指着我的鼻子,“你自作聪明,竟将那魔胎擅自取出,你道老夫为何会遇见你师娘,你道我为何要与她结为夫妻,守在她身边,老夫曾算出来她命有一劫,可想不到那个让她历劫的克星竟是你!”
老者情绪越来越激动,步步朝我逼近,“你道为何一百多年前,我与掌门要封印了万妖林?以我们凡人之力,又岂会成事?”
“还有师父对吗?”我整个人如当头棒喝,问出这话,却觉得冥冥之中,似乎有一条线隐约串连在一起。
“你还不算太蠢!”他重重的一拂袖,负手而立,“不错,当年我与掌门隐约察觉,这万妖林中有魔气萦绕,查探之下,果然,这林中有一口枯井,里面魔气冲天,非同一般,
我与师兄决议将此井封印,奈何里面万魔难降,我与师兄双双受了重伤,若非墨狐狸及时出现,我与掌门早已被那魔气吞噬,而其中,有一股魔气,是我与师兄当时法力不精,任它飘荡在人间,
这一百多年来,我便寻人间,总算找到了这股魔气,奈何它已开了灵智,竟钻入孕妇人的肚子里,想要渡劫重生,老夫又岂会如它所愿,任他祸害人间!
可老夫不忍心,那孕妇人一失两命,索性由她将那魔障生下来,只肖它一落地,再将它泯灭于这世间,可偏偏那魔障也是极聪明,它竟钻进了还是婴孩的战儿腹中,以躲避老夫的辣手。
只是,让老夫残忍杀害一个婴孩,我如何下的去手,最后老夫想到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便是将那魔障封印在战儿的腹中。”
他说到这,猛地看向我,眼中有着从来没有过的痛恨,“而今,你竟将它刨腹取出,让魔障苏醒,你可知此举,是为霍乱苍生,让多少无辜之人死于你手?”
他双眼直视着我,满目痛心。
“师尊,我不知会是这样子,我……”
“够了!”老者猛地打断我的话,他咬紧了牙关,每个字,似乎从牙缝中蹦出来,“若是你师娘无碍便罢,若是……”
他哽咽着,艰难的说到,“若是你师娘稍有差池,别怪老夫不讲师徒情面!”
他猛地挥挥袖袍,身形如电,朝远处掠去。
“师尊,师尊……”我看着老者远去,忽觉得天踏了一般,“我不知道事情会是这样,怎么办?师娘……”
我想起那一脸和善的妇人,不禁痛苦地跌坐在地上,六神无主。
“姑娘,你莫要伤怀,也许事情并没有你想的这般糟糕,也许你师娘安在,你莫要自己吓自己,事情还尚未有定论不是吗?”
突然响起的声音,让我不禁吓了一跳,我朝眼前看去,一个巨大的身躯挡着了这崖上不多的光线。
“白狼,你还没走?”
“听闻姑娘要去玄真,这一路妖族当道,我怕姑娘会有闪失,不若结伴同行,相互间倒有个照应!”
“多谢你的好意,只是现下我不能去玄真了,我要随师尊去寻师娘!”
似乎是终于知道自己,惶惶不安的心里到底想要什么,是了,我要确定师娘的安全,否则我难以心安。
正欲转身离去,身后白狼突然将我唤住,“姑娘不是想知道,那个在妖林中,救姑娘于危难的人是谁吗?”
我迈出的脚步突然停下,转过身看着它,它在我注目之下变幻了人身,是一个着白衣的翩翩少年。
只听他缓缓说道,“姑娘猜得不错,那人正是墨离老祖!”
果然听到他亲自承认,我还是难以抑制心中的波澜,虽然我早就猜到会是他。
因为,在我生命里,着白衣的人只有他,也唯有他能将一身素净的白衣,穿的犹如谪仙人一般!
“多谢狼王告知,只是,如今师娘的安危最为紧要,赎梦尘不能与狼王结伴同行,告辞!”
“那如果我说,姑娘身边的小狐狸也是老祖所化呢?”
他的话让我猛地一愣,难以置信地转过头来,“狼王是说?”
“不错,那只额间有荷花印记的黑狸,正是恩人所化!”
得到他肯定的回答,我猛地呆住,结舌道,“可是我曾亲眼看见师父与小狐狸同时出现!”
“这有何难?老祖法力无边,区区变幻术,相信姑娘也是信手拈来!更何况那日,恩人驱走了我狼族,便一直隐身与姑娘身边守护,
熬京亲眼所见,老祖是如何怕姑娘夜里受寒,燃起了火堆,又是如何将姑娘拥在怀中,小心呵护,直到天亮,看姑娘实在走不出去,这才化了黑狸,助姑娘逃脱!”
是了,我回想起,那时,他与小狐狸一同出现,小狐狸眉心没有了往日的荷花印记?
我又想到,在我出了万妖林时,借宿在老人家里,曾与它一同沐浴,它却仓皇而逃的模样,不禁笑着摇了摇头。
又想起,无数次它与我同床共眠,不禁羞红了脸,是了,怪不得那日后,有师父的地方,再没有小狐狸的身影,得知这一切让我心情大好。
抬眼却看到少年,探究的目光看着我,我不禁尴尬的轻咳一声,急忙正色道,“多谢狼王将这一切告知于我,只是梦尘必须要亲自确认师娘的安危,才得安心!”
“那老祖的安危,姑娘便不顾了吗?”
“你这是何意?”
“姑娘,恩人他就快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