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红的太阳沿地平线升起,光线透过洞口射了进来,照在木儿的身上,急剧的寒风吹进来,卷起他宽大的衣袍,背影显得有些单薄。
算来这已经是来到魔域的第三个冬天了,已经是少年的他身形长高了许多,最近一段时间他总是习惯站在这里遥望南方,开始惦念起自己的没见过面的母亲。
这两年多以来,苗显用在他身上的丹药和精力却没换来任何效果,妖丹内的兽魂被那股力量锁死了一般,没有半点复苏的迹象,苗显仿佛已经失去了耐心,面对着自己的时候,总是异常的焦躁。妖丹内的这股奇异力量他一直隐瞒,他已经明白这股力量的来历,那就是“应天密藏”的秘密,是天下人都梦寐以求的东西,是父亲用命换来的,可笑的是被自己轻易地毁了,那股残存的“力之本源”封印在自己妖丹内,不但没有获得力量,反而将自己兽魂牢牢的锁死。
再有半年,夏季来临的时候,他就会年满十二岁,如果无法觉醒兽魂,这一生就再也没有机会,一个无法修行的妖,又如何去为父亲报仇,甚至连活下去都困难。
这些年他通读了内殿里所有的典籍,依然无能为力。
寒风阵阵吹进来,被洞内的灼热气浪吞噬的已经失去了凛冽的寒意,可能是呆在这里太久了,他好想冲出去,去迎着刺骨的寒风,在这冰天雪地里忘情飞奔,去感受一下那久违的冬天。
每当自己想要跨出洞口时,魔卫手中闪着森森寒芒的锋锐长矛,就会出现在自己胸口,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他却明白自己被囚禁在这“赤火殿”之中,他生来基本上可以说都是在牢狱中度过,可是再也不会有父亲陪在身边。
远处出现了一队身影,那是些身形壮健的铁匠,从数天前开始,每天这个时间就会来到殿内建造熔炉,苗显告诉他魔帝屠灭了整个地精部族得来一块混沌神铁,乃是天下至坚之铁,凡火无法炼化,要用这殿内的天地异火“焚天赤火”炼化,打造兵甲。
木儿转身闪入洞内,他讨厌这些满身脏臭的魔族铁匠,原本低贱的他们来到这里,就会趾高气昂的对这些人奴呼来喝去,稍有忤逆,便拳打脚踢,只有在苗显在的时候,才算有所收敛。
千魔殿内,赤金王座上,魔帝目光凛凛扫向侧椅上端坐两侧的“帝前八尊”,这是他统御的八大魔族中,真正的嫡系力量。
“贺甲,赤火殿内的熔炉建好以后,你负责督炼那块地精部族运来的“混沌神铁”。穆伽罗和赫连铁木你二人率五百“魔灵铁卫”带我旨御,去“凌墟关”召回幽破兄弟,代替幽破驻守“凌墟关”,就说北境雪魔族,不受召命,自立为王,命他率本部前去讨逆。”
“帝尊,幽王驻守“凌墟关”多年,这冒然的召回平叛,恐有不妥”。
“只管按孤的旨意行事。”
魔帝语声决绝。
三魔尊便不敢再说半句,躬身受命,看到魔帝挥手示意,又回身落座。
八尊相互示意,最后目光都望向贺甲,贺甲深吸一口气,起身道:
“帝尊,属下有话要说。”
魔帝见一向寡言的贺甲,心中也是诧异。
“有话只管说于孤,孤还怪你不成。”
贺甲心一横,踏步上前躬身道:“帝尊,那苗显平时信任他也就罢了,可那妖族小子交给他医治,数年来毫无起色,我等弟兄想要说的是,是真无法医治?还是那老儿不想让“通冥唤灵录”落到帝尊的手里?他终究是人族……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贺甲语声锵锵,透着诸多的不满。
“苗显是先帝所救,服侍先帝和孤两代帝王,一直以来忠心可嘉,汝等多虑。”魔帝语气平和,面露笑色道。
“可是……”众魔欲言。
魔帝挥手,目光从八尊脸上依次扫过。
“苗显,与你们都是孤的亲近之臣,也是最信任的,以后莫要猜忌,为小人所乘。”
……
……
深夜石殿内,床榻上的苗显虚弱的躺着,眼神迷茫的看着头顶的岩壁,木儿身上道道血痕,满身淤青,走上前帮苗显盖上被子,老人那被刚刚过去的梦魇,折磨的满眼血丝,眼窝深深的陷了下去,那双无神的眼睛突然转向自己,木儿心中大骇,就欲退开,却被一只枯瘦的手牢牢抓住,说了一声。
“坐下吧”
木儿挣脱不开,只得在塌上坐了下来。
苗显手缓缓松开,声音低缓,语声喃喃。
“我不知道你身体那股力量是怎么来的,这几年各族四处搜寻你父子的下落,想从你父子身上查出“应天密藏”下落,而魔帝好像一开始就知道了你的身份,却没有追问,把你囚禁在这“赤火殿”,难道真的只是为了“通冥幻灵录”,难道它比天下人梦寐以求的“应天密藏”还重要。”
木儿听到他的言语,知魔帝早已查觉体内的那股力量的存在,莫非他已经知道这股力量的来历,心中不尤大惊。
苗显神色却开始缓和,脸上开始有了一丝红润。
“我知道你不肯说,那就说说我吧,我本是八大宗门之一“天心阁”本宗庶出旁支的子孙,到了我父亲那一代已经没落,由于父亲不具备灵脉,无法修行,最后连居住外院的资格都没有,只得在山野间,结庐而居。父亲酗酒,母亲不堪打骂,在我年幼时便独自离去。”
木儿感觉那枯瘦的手仿佛有了一丝温暖,正握住自己的右手。
“后来我十二岁那年被检测出有灵脉,而且拥有双属性灵根,虽然灵根凡界中品,但也被破例直接选入内门修行,我记得那是记忆中父亲最开心的时候,后来过了两年,我灵根资质太过平庸,始终无法跨入武灵境,被所有人耻笑,一个人如果在十六岁以前无法突破三星武狂境,进入圣境,也就是四星圣武魂,那么他的修行也就止步于此,此生无望。对于一个两年连一星武士境都无法突破,基本上是被视为废物,处处遭人羞辱。父亲眼看自己的期望化作泡影,每天晚上便会唤我回家,酗酒的父亲不停的辱骂毒打,直到有一天压在我心底的怨恨终于爆发,我对着打骂自己的父亲露出了血色的眼神,像一个嗜血的孤狼,我如疯魔一般挥起拳头砸向了父亲,拳头并没有把父亲的打骂压下去,反而更恶毒,我那时候脑海里,被狠狠地杀意填满,拳拳狠狠地砸在父亲的脸颊上,渐渐的父亲安静下来,我的恨意也慢慢褪去,我突然清醒过来,父亲的半边脑袋已经碎裂塌陷下去,眼珠突露出来,仍狠狠地望着自己,我害怕极了,疯狂的跑了出去。
直到一个月后,我才敢回去,我想总应该让父亲入土为安吧,至少被别人发现就麻烦了,一个弑父的人,是不被容于世间的,当我远远从破漏的缝隙中看向父亲的尸骨,心中的惧意,让自己无法靠近半步,后来我一把火把房子和父亲一起焚烧。”
苗显说到这,突然苦笑起来。
“父亲生前是何等卑微,死后居然没有一个人问起,就好像这个人不存在。”
木儿听到他说到杀死自己父亲,心里砰砰急跳,浑身开始颤抖,待要跑开,却始终没敢迈出半步。
“后来我就一直住在内门,每晚我都会做噩梦,梦见父亲死前的眼神,恶狠狠的瞪着我,口中咒骂,手中的棍棒狠狠地向我抽打。我不敢入睡,便一个人不分昼夜的修炼,只有修炼的时候才不会被那噩梦侵袭,我后来因为火木双属性灵根的先决条件,开始学习丹药师,没想到我对丹药有超长的领悟力,使我在两年之内不但成为一个四星圣丹魂,还借助丹药的力量连续突破两个境界进入圣境,成为宗门的天骄。”
“二十岁那年我进入五星圣武宗境,成为当时最年轻的圣武宗,并且是一名显赫尊贵的六星圣丹尊,“天心阁”宗主将他的最小的孙女许配给我,我人生最得意的莫过于此时,但是我心底那场噩梦,却将我推入了另一场噩梦。”
“那是我过后的第一个夏天,蝉声阵阵,荷香幽幽。妻子突然告诉我她想解除婚姻关系,她对我哭诉,说每晚我都会如疯魔一般,她很害怕,可她不知道我有多爱她,我告诉她我不能让她离开我。后来她看我不肯,就威胁我说:“你杀了你父亲,你梦中什么都说了,你如果不解除婚约,我告诉爷爷,告诉天下人,让你身败名裂,让你遭天下人诛杀。”我心中恐慌,伸手打了她,她摸着肿起的脸颊,就要夺门而逃,我抓住她把她按在地上,她惊恐的看着我,开始疯狂的大喊,我怕她喊来人,便压住她的喉咙,这时外面的巡卫听见有声音,敲门询问,我害怕她再发出一点声音,手下不敢丝毫松懈,在屋内喊了声“没事”,巡卫听后离去,我惊慌之中忽略了境界的差异,我五星圣武宗的力道用在一个刚进入圣境的四星圣武魂身上,竟把她脖颈生生的掐断,我连夜逃了出来,来到了魔族,投靠了先帝,数十年来我先后给两位魔帝修炼丹药,受魔帝礼敬”。
苗显伸手拍了拍木儿手背,示意木儿扶他起来,木儿在他后背垫了枕头让他半卧在塌上。
“说完了我,再说你,你知道什么是“亡灵血契”?”
木儿不解的摇头。
““亡灵血契”就是你舅舅临死前献祭给你那层神魂印记,是“幽冥御灵殿”一种强大的召唤印记,是亡灵死前与召唤者达成的契约,在亡灵死后可以被召唤者召唤,为召唤者战斗,这种契约下的亡灵会将生前的神魂融入在召唤者的神海,死后可以被召唤者召唤,,召唤出的亡灵具有自己生前的神魂,并拥有生前强大的力量,并且跟着召唤者的修为不断增强,这就是“亡灵血契”,也就是生契,还有一种死契那就是“通冥幻灵录”修炼者可以召唤死去的亡灵为自己战斗,但是召唤的亡灵没有自己的神魂和意识,也没有限制,只要修为够,就能够召唤任何死去的亡灵。”
木儿听他说完才知道神海中,那股被“神魂之泪”压制住的是舅舅的神魂。
苗显声音压的很低,透着一丝尖锐,目光瞪着他。
“你舅舅死都不肯让魔帝夺取他的神魂,让魔帝从他的神魂残存的意识中获取“通冥唤灵录”。魔帝让我帮你唤醒兽魂,让它和人族血脉融合,让你能够修炼,是因为夺取神魂有所限制,若果从你神海中直接夺取,只会夺取你的神魂,而无法夺取你神海中寄生的神魂,这就是为什么让你修行到圣境,只有你召唤出你舅舅的亡灵,才可以夺取他残存的神魂。”
“可是魔族不是不能修炼人族的功法吗?”木儿满脸疑惑的问到。
“这也是我想不通的地方,魔帝穷尽心力,不惜孤身范险,进入中域,想要的到“通冥幻灵录”,总会有他的办法。”
木头想起了那些丹炉旁死气沉沉的人奴,他没和他们说过一句话,每次一见他,他们就会刻意避开自己,没事的时候,他们就像幽灵一样躲避在黑暗的阴影中。
“到时候他会将魔族史上最强大的“血魔”亡魂唤醒,一但被他找到可以魔族修行“通冥幻灵录”的方法,甚至组成强大的亡灵军团都有可能,那时候他召唤“血魔”,带着那些不死亡灵就会踏入中域,人魔两族大战再起,到时候人族中域就会尸横遍野,殃及天下无辜的百姓。”
“我虽然是人族追杀的叛徒,但是那里总是我的故乡,我实在不愿在有生之年看到故土生灵涂炭。
有时候,我想不知不觉的杀掉你,绝了这条后患,但是我看见你那无助的眼神,心中总是不忍,你告诉我,你如果有一天你进去圣境,你会不会让魔帝得到你舅舅的神魂?”
木儿总算明白魔帝囚禁自己的用意,心里开始恐惧,他没来魔族之前,他就听父亲说过魔族冷酷残忍,嗜血好杀,是应柔让他感觉魔族没那么可怕,现在突然涌来的恐惧让他无所适从。
“我不知道,我知道舅舅是好的,他死都不愿做的事情,我也是万万不肯做的。”
苗显听了他的话,脸上有了笑意,和蔼的说道:“你太单纯,太善良,我实在无法下手除掉你,你刚才要是回答的稍微有一丝犹豫,我就会马上毫不犹豫的杀掉你。”
苗显目光望向上空的石壁,仿佛能看透那无尽的虚空。
“木儿,爷爷老了,总是想回到故土,我这把老骨头,要是埋在他乡总是无法瞑目的。”
缓缓收回目光,伸手轻抚着木儿长发,一脸慈爱的望向木儿。
“木儿,你愿意拜爷爷为师吗?”
木儿从他的眼神中感到了亲切的温暖,惊愕片刻才不假思索的说道:“木儿愿意,木儿很愿意。”
说完,起身就跪,连磕了四五个头,苗显连忙将他扶起。
“我们师徒的事,不要告诉任何人,连小柔儿也不能说,知道吗?只有没人的时候,我们才会是师徒,要不然传入魔帝耳朵就会有大麻烦,这里每个人都有可能是魔帝的耳目。”
木儿,点点头,心中也明白了几分。
“师傅的心意,徒儿必将铭记于心”
……
……
木儿坐在石墩上,前倾着脑袋,一个身材妙曼的魔族少女正在帮他前额的淤青上敷药,她们血族如果不是身上缠绕的戾气,木儿甚至都以为她们血族与人族一般无二,大大的区别于其他魔族,能听见应柔细微的喘息声,鼻孔中呼出的气息,带着一股少女奇异的香道,暖暖的痒痒的吹在自己脸颊上,木儿狠狠地吸了一口气,想要将应柔喘出的气息全部吸入体内,应柔柔美的脸庞尽在咫尺,目光缓缓下移,翠绿烟纱下的脖颈更加的圆润白皙,木儿能感觉到自己的心在乱跳,一股莫名的燥热涌了上来,身体忍不住后缩。
“你给我回来,乱动什么,还没敷好呢。”
应柔伸手狠狠地拽住他的耳朵,用拿药的手在他额头的伤口上拍了一下,痛的木儿一个劲的呲牙,应柔将他的头压低,几乎贴到应柔的胸口,木儿一张脸霎时间涨得如赤红的碳火。
“干嘛,你怎么脸红了?”
应柔突然低下头,一张脸探到木儿面前,盯着木儿的窘迫的眼神,一脸好奇的问到。
木儿慌忙的转过身,背对着应柔,避开应柔的目光。
“对啦,把后背漏出来,后背还没敷药。”
“不……不……不用了……”
“什么,你没事吧,发什么神经,你今天怎么感觉怪怪的?”
话还没说完,木儿就觉着领口一紧,衣衫被扯落下来,露出了半个后背。
木儿任由那双温柔的小手,在自己后背蘸着药膏,轻柔的涂抹在伤口上,心中突然感觉如果时间在这一刻停止该有多好,就这样和柔儿在一起,他感觉这是世间的一切都不再重要,那些仇恨也在这一刻消散。
“这么多年了,苗爷爷发噩梦的时候你不会躲开,每次都像根木头一样,杵在哪一动不动,累的我每天还要给你上药。”
应柔话语说出,木儿突然感觉自己挨打都是值得,他甚至要告诉师傅,谢谢这么多年来的打骂,甚至希望师傅下手能够再狠一些。
柔儿看着低头背对着自己的木儿,柔声说道:“还有半年的时间,说不定那兽魂有一天就突然觉醒了,其实即便是不觉醒做一个普通的妖也不错,留在我身边,我保护你,你的仇,我来帮你报,带你去找你的母亲”
柔儿以为他是因为至今无法觉醒兽魂而难过,宽慰道:“我真的可以保护你,如今我已经两星魔灵境八阶,师傅说我可能是近百年来,唯一一个有可能十四岁进入圣境的,有我在你什么都不要担心。”
柔儿语声轻柔,木儿转过身看着她,眼中有些湿润,父亲离去后,只有柔儿关心他,让他感到温暖,感到这世间不在孤单一个人,柔儿是上苍对他最大的恩赐。
“你要是真的无法觉醒兽魂,我父皇也就不会再为难你,到时候我会求他放你出去,你就可以每天都跟着我。”
木儿伸出手,将柔儿的手握在掌心,血色的眸子仿佛有火焰在跳动,柔儿感觉到那股灼热的眼神,突然脸上泛起了一抹潮红,将手抽回放在木儿脑袋上拍了拍。
“好啦,我也该回去啦,记住苗爷爷再发疯,你就躲开,知不知道,别傻愣愣站在那。”
木儿不舍的看着柔儿婀娜的身影向外走去,在离开时转身冲着自己嫣然的一笑,感觉自己再也无法收回目光,直到应柔离去多时,依然呆呆的站在原地。
“别傻了,一个废物妖奴,真以为她会喜欢你,小魔女就会魅惑人,到时候把你害死,你都不知道。”
木儿回过神来,见是那个叫青痕的少女正在收拾师傅的床榻,一脸嫌弃的自言自语,木头知道她是在说自己,也不生气,这几年来青痕一直对自己冷巴巴,从没正眼和自己说过话,自己也从未和她计较。
青痕白天服侍师傅,晚上便会离开,她和外殿那些死气沉沉的人奴不一样,她在这魔域好像不受什么限制。
木儿也不理她,爬上后壁,从典籍中挑了一本,就埋头看起来,自己也曾找过几本书试着修炼,除了舒展筋骨以外,自身没有丹元,根本就无法凝成灵力,他想尝试着血脉去连通妖丹,但是经脉和妖丹始终无法贯通,只好停止了修炼,无聊的时候便去翻阅典籍,这里大多数是一些药典和丹药炼制,本来这些典籍都已经读过了,只是最近师傅让他将这些典籍默记下来,这里的大部分残本是人族上古时遗留在魔域的,特别是师傅做了标记的一些残本。
……
……
……
魔宫的一座偏殿内,正中的青铜兽纹案上,白玉杯盏中酒香四溢,上面附着一层水雾,魔帝目光轻轻的投向苗显,淡淡地说道。
“苗老,听下人说起最近常常怀念家乡的玲琅醉,孤特意寻来,你尝尝可还是当年的味道。”
苗显心中一紧,一脸谦恭的微微颔首,目光平静的迎向魔帝的目光,平和的说。
“老朽大半生在魔域,早已自认为是魔族一员,要不是突然间想起家乡的玲珑醉,但真的忘记自己还是人,人老来总难免有些伤怀,让帝尊见笑了,老朽的这些琐碎之事,都让帝尊如此费心,老朽自当感激涕零,舍身已报帝尊的恩情。”
说完,眼中噙着泪,将眼前的杯中酒一饮而尽,那醇和清列酒意将他心底最深处的回忆勾了出来,带着他的思绪飞向远方的故土,竹林中,一个红衣少女正在向自己招手。
魔帝静静地望着他,伸手提壶斟酒,酒缓缓滴落杯中,发出细微的“叮咚”声,苗显这才回过神来,刚要起身拜受,被魔帝按下,神情凝重,语气低沉的说道。
“苗老,从先帝起你就一直为孤家尽忠,先帝去世,孤幼年接掌大位,七大魔族王虎视眈眈,要不是我血族一脉的支持,和慑于叔父的“魔灵铁卫”,难保不会二心,还有你自小看孤长大,如果没有你的丹药之力,孤如何能够进入八星神魔帝境,如何可以震慑天下,这些孤是清楚的。”
魔帝伸出食指轻抚着杯上的暗纹,停顿了片刻,一把抓起杯盏将满杯的酒一饮而尽,肃容端坐,语气中透着一丝刚毅和决绝。
“我魔族境内,资源匮乏,土地贫瘘,困在这魔域,总有一天魔族会没落,会被人族吞灭。我们要想强大,想要活下去就只有进入中域,哪里资源富足,土地丰饶,哪里才是我们魔族延续下去的希望。
十多年前,孤统帅七大部族,十万魔众,自以为马踏中域,再不济总会攻占一方疆域,与人族划疆而制,那想到功亏一篑,要不是死守“凌墟铁门”,恐怕就有灭族的危险。”
说道这里,魔帝眼中血丝浮现,手中的白玉杯盏被握成齑粉,从手指的缝隙中散落。
苗显起身拜地,宽慰道:“自古以来帝王统御四方,开疆扩土,挥戈天下,一生征战,胜败自当常事,帝尊雄才伟略,又何必在乎一时的得失。”
魔帝近前,将苗显扶起。
“苗老宽慰之言,孤深以为然”
魔帝突然话风一转。
“对了那半妖的小儿妖丹现在难道就没有意思觉醒的迹象,我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孤不惜以身范险,想要的得到的“通冥唤灵录”就在他身上,你知道“通冥唤灵录”对我魔族再此踏马中域,统御天下有至关重要的意义。”
苗显苍老的面容中显出一丝亏意。
“老朽惭愧,不过还有半年,总会有一丝转机。”
“也好,实在不行,就动用“血祭逆灵”通过丹药之力强行觉醒。”
苗显心中大骇,一脸惊骇,语声低颤。
“那……可是……禁忌之术……,只怕妖丹无法承受那股强横的力量,那孩子会导致血脉爆裂而亡,帝尊三思。”
魔帝语声瞬间冰冷,脸上仿佛起了一层寒霜。
“难道还有其他办法吗?你以为孤想如此?”
苗显被那道凌冽的目光,逼得退缩了两步,突然开口道:“帝尊,是不是已经知道了“应天密藏”的下落?”
魔帝挥袖转身,背对着苗显,叱喝:“苗老,你该退下了”。
苗显感觉外面那萧杀的寒意透窗而来,沁入自己的体内,身体开始发颤,无力的退了出去。
魔帝目光阴冷的转过身,看着殿门缓缓闭合,冷冷道:““应天密藏”?倾城不落手中的半张密藏的地图还是孤给的,孤要的只是一颗觉醒那股力量的内丹而已!”
……
……
d看小说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