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下的步兵将三四个案几一合,拼凑成一张大桌,樊於期摸着肚皮舒舒服服的半躺在地上,一只眼睛眯着案几后的另一桌,一只眼朝上看,神气的不得了。
他们身后的那案几上坐的不是别人,正是成蟜与他的车夫。
成蟜早先看见樊於期带着一队人过来,心中便已猜到会碰面,便专心低头吃着自己的饭食。
樊於期摆明的看不惯成蟜,见他吃的精精有味,一手伸进鼻孔,忽的脱下自己的鞋袜,只见樊於期将他的鞋袜拿在头顶举起来抖了抖。
内力一震,一时鞋里的脚皮屑、灰尘、大颗大颗的泥丸飞到成蟜的案几上。
这时樊於期挖出颗鼻屎,食指中弹,只见那颗鼻屎好巧不巧的正正落在了成蟜的箸上。
成蟜本来夹着块大肉放进口中,忽的见箸上落下个不知何物的黏体,带着刺鼻气味,吓得他箸间一块肉掉落在地。
身前一伙人忽的哈哈大笑,周围的步兵拍着樊於期的肩膀赞叹道:“五大夫好内力!”
众人拾材火焰高,都来拍樊於期的马屁,樊於期笑的合不拢嘴,却都一一承了,抬手笑道:“好说好说,过几时教与汝等弹屎神力!”
此话一说,众人笑道:“这就是樊大夫的不对了,有这等挖屎神力却要自拥,可不教我等日夜垂涎!”
樊於期竖起自己的食指,上面还带有湿润的鼻涕,傲然的问道众人:“我的食指上可戳天,下可柱地,区区一丸奈何我得?”
成蟜脸上涨红,见他此举动不以为耻反以为荣,这顿饭叫他如何吃的下去。
成蟜本欲忍下这口气,待见他尤自和他人有说有笑,忽的一下站起来走到那人面前,那人兀自不觉,端起水慢悠悠的喝下去。
成蟜沉声说道:“我与汝无过节,汝为何减他人食欲。”
樊於期拿眼瞧了他一眼,待看他脸白皮嫩,真真是美也!
樊於期笑道:“我不过挖挖鼻屎也碍着汝了?难不成汝连挖鼻屎也要管么!”
成蟜心道:“仗势欺人呐!”
樊於期见成蟜气的说不出话来,嘲笑道:“黄口竖子,战战兢兢!”
这会店中小厮端来一堆的食物陆续的放在案几上,众人一时觉得饿极,连忙用手去抓。
待的菜品上齐,众人却愣了,只见众多菜色中只有一荤多素,叫他们粗野汉子怎么吃的下。
樊於期一把将小厮的衣领揪住,虎口一张,恶凶凶道:“诈我乎,没肉能吃的下吗!”
那小厮怕极了樊於期,颤颤巍巍的指着成蟜那桌食物道:“汝说要一模一样马虎不得!”
樊於期举头望去,果真见他们多吃素菜,只有一盘肉。樊於期暗中叹息一声,骂道:“这死白脸,怎生吃的这么贫酸。”
他放开了小厮,立马拍了拍他的衣领,忧心的挥手道:“下去吧!”
看着满案的素食,樊於期一个头两个大,一头埋在胸壁处直似死了。
成蟜刚才听到他说的话,想他才力华瞻,今日竟被一个街头流氓所欺负,他也不是定要这流氓磕头认错,不过道个歉也怎的啦!
他一手去抓樊於期肩上的衣服,只见他还没抓上,樊於期眼角一斜,见他来抓也不避让,只等他抓住自己的衣服时候肩膀一抖,内力将成蟜震退出去。
樊於期见成蟜自不量力,语出轻狂道:“小儿,莫逼汝樊祖父动手。”
车夫因身份悬殊,本不能与成蟜同坐吃饭,奈何成蟜几番邀请才不得已上案。
此时他见成蟜被这群人侮辱,心中急切护主,加上成蟜又是御史,更加有恃无恐,车夫一把扶住成蟜,指着为首的一人傲慢道:“我家主人是御史,汝等小人居敢这样对我家主人!”
被指的樊於期听到御史二字,脸色一正,他摆出一副不信的模样,瞧这小子不过十七八岁的光景如何做的了御史这位置。
成蟜见车夫亮出他的身份一时皱眉,又见樊於期市井混账模样恶感,车夫搬出了他御史的官职,本因秦王一事他微服私访,若打草惊蛇就不好,成蟜便想在此小事化了。
樊於期见成蟜不说话,一副深思的模样,忽的他部下的人不满道:“吾不信汝一介小儿也担得要事,除非……”
正说着,樊於期却在他部下说话的时候重新上下打量了成蟜一眼,忽的发现他腰间佩戴着银印青绶,这是上卿的标配。
樊於期立马相信了此人果真为御史,且还是御史中丞,他胡乱的一脚将正说话之人踢飞,骂道:“一边去!”
被他踢中的部下一脸懵逼的看着樊於期,见樊於期反身整理着衣服,立马端坐起来,收起市井嘴脸,向着黄毛小儿道:“果真是御史!”
成蟜见他也是有正经样的人,当下气消了一半,道:“汝叫何名?”
樊於期粗着嗓子笑道:“在下樊於期,造会造会!”
成蟜听到樊於期三个字比樊於期听到御史二字表情更甚,成蟜上下看了眼樊於期,心中镇定不已。
樊於期不知成蟜为何听到自己名字如此惊讶,想来也是慕名自己大名的人。
成蟜语气缓和不少,既然认出对面是历史上的樊於期,他不便撕开脸皮,道:“原来是樊於期大夫。”
樊於期见他听过自己名声,道:“怎么,汝知道我?”
成蟜心道:“何止是知道,我还知道汝最后是如何的结局呢。”
有些话他不能说,成蟜道:“早年听闻大夫神勇无比,多听了几遍自然知道此名。”
樊於期哈哈一笑,让手下的人将成蟜的案几搬来与自己拼桌,但成蟜的饭食已经被樊於期糟蹋,叫他重新再坐下却让他这个自身傲骨的人做不到。
眼见成蟜不下坐,樊於期想到自己之前的做法也是脸上一红,他拱手赔礼道:“在下之过也!不知汝来雍城做甚?”
樊於期精明若斯,一想到御史下旧都,脑子一转,小声道:“莫非吾子来此是监督何人?”
成蟜见樊於期反应了得,轻点了点头,却不多说话,樊於期立马晓得意思。
扔下手下,樊於期借口邀成蟜去对面酒楼去做,全表赔罪。
成蟜见他有话说,他正不明白秦王所说的第二事是何事,现在樊於期主动示好,何不顺势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