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终于还是迅速道:“不,我没有,老人家你不要误会,我今天到这儿来,绝对和江以容的指使没有任何一丝关系,我更不可能是来害你的。
我只是单纯地想要帮他,这其实也是在帮你。这么多年来,江以容越是折磨你,这就越说明,他的父亲去世那件事对他造成的伤害越大。而如今,他因此性情大变,甚至已经变得无法拥有普通人的情感,只因缺乏安全感。”
那老人面上的戒备之意不减,“那又怎么样?你想让我做什么?”
“帮帮他吧。这世界上能够解开他心结的人,或许也就只有你了,你不是也已经后悔了吗?既然已经走到了生命的最后阶段,那么,我想您应该比一般人更加看透了,不是吗?”夏暖的声音听起来很真挚,而这也的确是她心底最真实的想法。
那老人闻言,不答话,却是冷哼一声,他浑浊的眼再次往上看,像是在思索,又像只是在发呆。
夏暖尽力按压下心头所有的情绪,勉力道:“老人家,我知道你能听得懂我的所有话。您不妨好好想一想,一个十岁左右的孩子,亲眼见到自己的亲生父亲被他昔日的好友纠缠,以至于摔下楼当场死亡。
这样的经历对一个小孩子而言,该是造成了多大的心理创伤。而现在,您只需要好好将当年的事说清楚,向他坦诚错误,那么,这一切恩怨就都可以了结了。这也是江风的心愿,不是吗?”
那老人浑浊的目光转向她,蓦地,他的眼底闪过一抹惊恐,这个人竟然在矮凳上,像是发起抖似的缓缓蜷缩起来。
“江风!你是江风,你……”他的声音里满满都是恐惧。
夏暖惊诧不已,顺着他的视线转身,只见江以容竟然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到了她身后不远处。
她低呼道:“江以容?你怎么来了?”
江以容却几乎是用瞪的,冷冷看她一眼,又不说话,而是走上前站到了她身旁。
那老人依旧还在喃喃着,“江风!你是江风?”
江以容眼底的寒光乍现,声音里透着几分狠意,“江风?你是说我的父亲吗?呵,他难道不是早就已经,被你推下楼摔死了吗?怎么?你这么迫不及待就想去见他了?”
下一刻,那老人家立刻道:“我没有,我没有将江风推到楼下去,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害死他啊!真的,我怎么会想要害死他呢?他和我是朋友啊,我们是朋友啊。”
“朋友?你少在这儿胡编乱造了?他拿你当朋友,你又是怎么对待他的?当年,我父亲也是出于帮助你,这才和你一同投资了项目,最后亏的钱也是我们江家亏得多。
可是你呢?就因为这件不能归咎到他身上的事,苦苦纠缠他,最后甚至让他从那么高的楼上摔下去!当年,我可是将这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你还记得我吗?高叔叔?”
语罢,江以容已经迅速走到了那人的跟前,他俯身,直直地盯着高永忠的眼。已经过去这么多年,江以容眼底的恨意,竟然是分毫未减!
当年,那个小孩就是用这样的眼神看他的,“啊!你走开!你快离开这儿!我不想看到你!”
高永忠的喉咙里艰涩地发出这些低吼,他眼底都是满满的恐惧。
江以容终于还是立刻起身,他随意往四周看了看,“呵,这样悲凉凄惨的境地,这都是你欠我父亲,欠我们家的!这些就是你应该付出的代价,相信,我父亲在天之灵看到之后,也应该能感到安息了!”
语罢,他立刻转身,杵着拐杖,就要往门外走去。
夏暖站在原地,却是一点也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她总觉得,这件事不能这样轻易就结束了,今天可是好不容易来这么一趟,难道就真要这样一无所获就回去了?
“还不走?”江以容已经不耐烦地在催她了。
夏暖呆立在原地,仍然还在想着,该怎么样解决如今这个局面。
然而,一道枯槁的声音响起,“不,你的父亲不会因为你的所作所为,而感到欣慰的。”
江以容面上骤然浮现几丝戾气,“什么?你再说一遍?”
那人却是又接着道:“我是说,你的父亲并不会因为你对我的这些作为,而感到欣慰。江风是一个生性宽厚的人,他一向为人再仗义不过。以前,我做生意的时候,他常常告诫我,一定要宽厚,不要太计较!
而我却一直都将这些视为妇人之仁!不过,最终证明,他是对的,我是错的。我的公司倒闭,而江氏却在你父亲手上越做越大。就在我濒临破产的边缘,我找到了他,要他和我一起投资项目。”
他的目光变得十分悠远,仿佛已经看到了江风那温和宽容的笑容。
顿了顿,高永忠接着道:“他当然还是决定帮我,可是,之后由于当年市场的不景气,我们的投资很快失败告终。其实,我又何尝不知道,这件事和你父亲本来就没有什么关系。”
夏暖终于还是忍不住脱口而出道:“既然你也知道这一点,那你当年为什么还硬是要缠着江伯伯?”
她的话音刚落,江以容已经迅速转身看她,那目光整体而言只有一个中心思想:你真白痴,或者是你简直比白痴还白痴。
夏暖撇撇嘴,这个世界上也不是所有的人,都跟他一样狐狸的好吗?
高永忠接着竟然开始悲泣,“我当时已经要破产了,所以,我之所以缠着他,不过是希望从他身上拿到一笔钱。这样一来,才可以保住我的公司啊!可是没有想到,我那次和他争吵的时候,他竟然因为脚下打滑,摔到了楼下去!”
江以容的声音冷凝至极,“没有想到?你以为你做了这样的错事,单凭一句没有想到就可以被原谅吗?”
高永忠的悲泣声更加大了,“这些年来,因为你一直处处针对我,所以,我甚至都没有好好地反省过自己。其实,现在看来,当年我本来就不该去纠缠他。
当时我只要主动开口,依你父亲那样宽仁的个性,他一定是会帮助我的。所以,这都是因为我自己的自私和狭隘,这才造成了这样的悲剧啊!”
语罢,他竟然一颗脑袋,往身后的床板上撞!磕出了不小的声响。
夏暖看的心惊,实在是太可怜了,她终于还是有几分于心不忍,上前拉住了他,阻止他再继续磕下去。
夏暖的目光淡淡地望着江以容,而后者的脊背却是僵硬地挺着,没有说话。
高永忠又接着道:“我现在已经身患癌症,命不久矣,在这生命的最后阶段,这或许也是江风派你来到这儿的吧。他总是这样宽仁,他知道,我这些年来,日日夜夜都被这件事搅扰。所以,在我死之前,他还要他的儿子来接受我的道歉。”
江以容已经望着他,眼底终于还是闪过了一抹异样的神色。
好一会儿后,高永忠又道:“对不起,孩子,当年都是我的错,是我害死了你的父亲,这才让你看到了那样的画面。你这些年来这么恨我,必然也是自己承受了很大的苦楚啊。对不起。”
语罢,他竟然尝试着从矮凳上站了起来,“但是,我想告诉你,一定要做一个像你父亲一样宽仁的人,这样才能走的更远。这一定也是你的父亲,他希望我转达给你的。
这世界上确实是有我这样自私狭隘的人,但是,却也有像你父亲那样仁厚的人。所以,不是所有人都不值得信任的,你的父亲他就是最好的例子。”
江以容盯着那双浑浊的眼,良久,他终于还是没有多说一句话,转身离去。
夏暖急冲冲向高永忠道:“谢谢你,还有希望在余下的日子里,您能过得平静安详。”
语罢,她终于还是立刻上前,赶到了江以容的身边。
从她的角度看去,只见他的侧脸紧绷,薄唇紧抿,一双剑眉微微拧着,似乎是在思索什么似的。
好一会儿之后,夏暖终于还是尝试着开口,“江以容,关于那个高永忠。我想,还是派一个人去照顾他,让他在剩余的为数不多的日子里,平静而又安详地离开看,好吗?”
江以容杵着拐杖,却还是走的很快。闻言,他的脚步一滞,整个人仍然是侧对着她,没有转身。
夏暖几乎是直勾勾地盯着他,在等待答案的几秒钟里,她的心跳似乎都有些乱拍了。
好一会儿之后,江以容的头淡淡点了点。
随后,他再次杵着拐杖,往前走去。
夏暖心底漫过一丝巨大的喜悦,她之所以提出帮助那个老人,一是因为确实看他可怜。而还有一个原因,则是因为从对待高永忠的态度,便可以看出江以容心底的释然程度。
而他刚刚答应了,这就说明,他对这件事已经看开了些!
病房里,夏暖终于可以如愿以偿地坐下来歇歇脚了。脚趾上的疼痛感异常明显,她终于还是将高跟鞋脱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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