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序离开奚雨青院子后来到了涟橓亭,没多久背后响起奚雨青的声音。
“参见侯爷。”
时序深吸一口气,扮作若无其事的回过头,他对着奚雨青挤了个微笑出来。雨青装作没察觉到他的忧伤,开心的坐在他身旁。
他看了她一眼。
“刚才时夫人来我房里……”奚雨青开始编造她和时夫人对话的前半部分。她昏迷的时候他多想听到她声音,可是现在时序一个字也听不进去,他根本不想听这个消息。
她最终告诉时序,她要成为他的干妹妹了,从此就是一家人。
“我又有家人了。”她故作亲近的说出最后一句话,笑容灿烂地望着他。
时序从来没见她这么高兴过,“你很开心吗?”
雨青点点头。
“你开心就好。”他想伸手摸她的头,刚抬起就立马收了回去,这么做不合适。
得知时夫人要收奚雨青为义女,奚府都很开心。奚寒和安南侯的关系可以更进一步,身为累赘的女儿也有了侯府这棵大树依靠。田氏和奚若青不用再担心雨青和她争安南侯。不得不说是个皆大欢喜的结局。
时夫人收义女的仪式在安南侯府举行,搞得大张旗鼓,奚府所有的人都去了。仪式先是昭告众人,接着是节目表演,然后是午膳,下午是陈俊生戏班子来唱曲儿。所有人都高高兴兴,之前奚府发生的悲剧阴霾仿佛被一扫而光。
时府已经备了一间奚雨青的房间,时夫人不忍心让雨青回到她那个简陋的卧室,非要留她今晚住在时府,往后想住多久都可以。雨青坚持要把奚家的人送回府先。
今天一开始,安南侯就一直都苦着一张脸,雨青从奚府回到时府的时候,看见他又一个人坐在花园里发呆。
“对不起。”她远远的道了一声歉,她本意从来不想伤害时序的。握了握手里的东西,雨青回到自己的房间。
她又把竺丞相也是竺氏的遗物拿出来看。那本书她都翻了七遍了,只是一本简单的食物料理书,只是记载的是池国的食物做法。那封信就是一个男人写给前太子的唠家常的信,内容琐碎又零散,比意识流还意识流,想到哪里写哪里。
要说书和信都再普通不过,实在找不到它们有什么问题。但奚雨青无法放弃的原因也就在于此,书和信都太过普通了,让竺氏以身犯险回竺府拿这两样东西,藏五年,值得吗?如此说来只有两个可能性,第一个是它们是赝品,竺氏拿错了。第二个是它们的秘密用直接思维解答不出来。第一个可能性可以排除,雨青曾经就问过竺氏,她斩钉截铁的说不可能拿错竺丞相交代的东西。那只剩下第二个可能性了。
不用直接思维,那就是在书和信上都不能凭借自己的仔细查看而获得线索。那用什么小聪明才能获得线索呢?奚雨青收好书稿又开始苦想,一个丫鬟突然敲门。吓她一跳。
丫鬟是来告诉她时候不早,该就寝了。换做是在奚府,她早就因为丫鬟打断她而骂人了,但是这儿是奚府的地盘。她还是乖一点比较得体。她谢过丫鬟,收好遗物,把奚寒收受贿赂的犯罪证据全摆在桌上,熄了灯假意睡觉,准备偷偷再看。
昏迷的时候在安南侯口中得知,圣上目前正全力肃贪中。云国卖官鬻爵现象成风,贪腐问题严重,再任由其继续发展下去,只会让云国掌握在一群不会治国的富人手中。皇帝为了握紧皇权,掀起了一股肃贪风潮,整顿朝廷风气,命令安南侯主办此事。
是铁面侯爷接办的命令,皇上每日上朝都追问得紧,大家知道这次肃贪并非一次玩笑,纷纷收敛起来,暂避风头。朝中一时风声鹤唳,人人自危。
这就是奚雨青从时府醒来后执意要回奚府的原因,她知道奚寒有收受贿赂的行为,回去只是为了收集他的犯罪证据。她总是夜里趁所有人都睡着之后去奚寒书房,把她认为有用的书面资料全部手抄下来。
今日的宴会奚府所有人都来时府了,她提前和鸿菱通好气,让她趁奚府人离开,把奚寒房里的那本账本偷走。她之所有坚持送奚府的人回去,就是为了去找鸿菱要那本账本。顺利拿到后一定要在奚寒发现账本被偷之前就告发他,她今晚整理所有的证据,明日一早就把它们交给安南侯。
刚一熄灯就有人从窗户闯进来,像是在外面等了好久一样。习惯深夜从窗户进来的人,奚雨青不用看也知道是谁。虽然理智告诉她,竺氏早晚会因为各种原因被奚老夫人和田氏害死,因为她们一直觊觎她所谓的遗产。但若不是因为上次睿亲王无缘无故把她绑去府上,竺氏的死期未必会来得那么快。
或许再拖一段时间,她离开奚府时,可以带走竺氏和原哥儿。她总是这么想,所以现在心里对睿亲王充满了恨意。
她还没来得及张口,来者不由分说的一把把她抱住,充满歉意的在她耳畔说:“对不起,我来迟了,对不起,原谅我。”她闻到他身上又是一股酒气,而且比上次更浓,就连他吐出的气息也是夹杂着酒精味道。
她想推开睿亲王,但是他抱她抱得太紧,莫说离开半寸,几乎都快窒息了。他就这么抱着她,顺势把她压到了床上,头又凑到了她的脖颈间。她心头一紧,他要是酒后乱性,她可真的反抗不了。
但是她却感受到一股温热。“对不起,我不应该生你气,不管你的。”睿亲王还在道歉,其实她有点莫名其妙,他道歉的内容为什么是些不着边际的话。
温热是他的眼泪,他竟然在哭。
她一直都没说话,倒是睿亲王,不停在道歉,责怪因为自己的倏忽,没能救她的母亲和两个弟弟。如果那日他不是因为雨青拒绝他而生气,停止派柴霁看着她,那么他就能及时救下竺氏和奚原,而她也不必遭受奚府软禁,受那么多苦,动乱之夜还差点丢了命。
“我怕……”睿亲王的声音越来越伤心,她想他是太醉了,这些都是她自己的家事,为什么他全部揽上身。还有,他言下之意,之前一直派人在监视自己?
今晚睿亲王是特意喝了酒才来的,清醒的他是说不出那么多道歉的话的。平日的他,冷酷得滴水不漏,在外人面前连笑也不会笑一下,更不要说透露其他感情。
“你怕什么?”她终于忍不住问。这是她今晚说的第一句话,她是从来都不和喝醉酒的人打交道,喝醉酒的人太麻烦了,不管是谁,只要一醉就会控制不住自己的行为,所以她看见谁喝醉第一件事准是掉头走,只是现在走不动。
我怕再也见不到你。但他没有回答。
他道了一晚上的歉,她也不好意思再开口骂他。一直被压着也不能动,没等他说完话,她就迷迷糊糊睡了过去。清晨醒来王爷已经不见了踪影,窗户也好好关着,仿佛从来没出现过一样。只是她昨晚上放桌上还没来得及收捡的奚寒的犯罪证据全部不见了。
本来想交给安南侯的……算了,反正他应该也会管吧。
自从奚雨青变成了自己的干妹妹,安南侯看她的眼神就充满了哀怨,每次都欲言又止,然后又克制地一句话也不说。她本来就觉得亏欠了时序,他哪怕对自己乱发一通脾气,她也会稍微少些负罪感,可是他对她比从前更好,他说他们现在是一家人,她是他妹妹。
奚若青会时不时的去时府找奚雨青,口口声声说是思念姐姐,但每次都要求安南侯作陪。
“我和你不是姐妹,你以后不要再来。”这句话奚雨青不知道说过多少次,奚若青跟听不懂似的。
后来奚雨青直接跟安南侯说,他以后不必浪费自己的时间陪她们。只要他不出现,她相信奚若青也就不会再来。时序嘴上说着,雨青是她妹妹,他陪她不是浪费时间。其实也是出于私心,因为时序发现,除非是奚若青来府,他以此为借口可以见到雨青,其余时候她都躲着时序。
这天,若青又来府上,雨青称病不见,若青悻悻而返。可没多久安南侯就来自己屋子了,这是他第一次主动来她屋里。
“我听说你病了。”奚若青走的时候还刻意去找安南侯,时序对她没兴趣,听到她说雨青病了就匆匆结束了对话,来看雨青。
“我就是装的,不想见她。”奚雨青正在房里吃水果看书,“葡萄好甜啊,你尝尝!”这是皇上御赐给安南侯的西域进贡的葡萄,时序知道雨青喜欢吃,所以分了一部分给时夫人,其余全都给了她。
时序的手是脏的,他当时正在后院摆弄什么东西,听到雨青病了,手都没洗就跑来了。雨青看到他手那么脏,也没多想,拿起一颗葡萄喂他,他犹豫了一下,吃下后脸变得通红,雨青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做的不妥,两人气氛有些尴尬。
雨青觉得自己实在没有面目再在时府住下去,每天和安南侯抬头不见低头见也不是办法,所以提出去寺庙带发修行为时府和奚府祈福。时序的变化时夫人看在眼里,心里明镜似的,她虽然舍不得奚雨青,但也觉得她离开更好。
雨青由此搬进了皇家寺庙慈恩寺,她再也不必回奚府那个所谓的家了。离开奚府后她感到无比的轻松,现在她是自由身,可以随时上街贴告示找致远了。
只是奚府还有一个她在意的人,朝哥儿。受重伤陷入昏迷后的朝哥儿,在不久就被接回了奚府照顾。雨青多次想去看他,都被田氏挡了回去。田氏认定是她害到朝哥儿至此地步的,对她恨之入骨。
奚府请了无数的大夫给朝哥儿看病,王爷还把宫里的御医都叫到奚府去看,可是群医束手无策,朝哥儿苏醒遥遥无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