裤子口袋里,装着一个圆鼓鼓的东西。
轻轻一摇,发出咣当咣当的声音。
是秦煜来找我时,送给我的,她爷爷亲手酿造的猴儿酒。
我本来揣进兜里,准备放在楼上的冰箱里,冰镇一下再喝。
但之后和秦煜诡异的对话,让我忘记了这件事。
猴儿酒,被我一路带到了这里。
这酒,堪称百酒之王。
酒气冲天,烈的厉害。
喝一口,身子能热一整天。
我记得,里边有雄黄之类的药材。
就算不是至阳至刚的东西,应该也不会差到哪去。
我心中狂喜,凑到秦煜耳边急促道:“小煜,你点鞭炮时的火机,还带在身上吗”
秦煜无力地惨笑一声:“没用的,这地方阴气太重,火根本打不着。”
她说着从兜里拿出火机,咔嚓一声,蓝色的火苗涌出,但与丝网接触,瞬间就灭掉了
“火不是用来点丝网的”
我激动的声音都在发颤:“我这里好像有至阳至刚的东西”
说完,我掏出了装猴儿酒的葫芦,对着她晃了晃。
秦煜一愣,看到葫芦后,脸上的表情既惊又喜,拼命捂着嘴不让自己叫出声:
“你居然把猴儿酒带上了。
这东西,对阴邪之物有奇效
大冲哥你赶快把它点了”
说完,赶忙将火机递到我手里。
听秦煜说办法可行,我顿时大喜。
孙小桃的丝网,离我们不过十公分。
落到我们身上的那一刻,就是我们的死期。
只可惜,那一刻,已经不会到来了。
我奋力拔掉猴儿酒的塞子,将葫芦中的液体,撒向四面八方。
旋即,将打火机点着,甩向丝网。
“蠢货”
李老板看傻子一样看着我,但旋即,他瞪大了眼睛
打火机苍白而又微弱的火苗,与丝网上吸附的酒珠刚一接触,就燃起滔天的火焰
头顶的丝网,沐浴在熊熊烈火之中,眨眼,就被烧的一干二净。
空中弥漫着醉人的酒香,驱散了刺鼻的血腥味。
空气仿佛都被点燃了
燃烧的丝线,四处纷飞,飘摇。
像狂风吹过的樱花,好看的要命。
丝线,落在生产车间的机器上,瞬间引燃,升腾起更加雄壮的火焰
骷髅新娘的身上,也被火焰撩到。
顷刻,火光冲天,浓烟滚滚
骷髅新娘发出撕心裂肺的吼叫,疼痛难忍。
它一个飞扑,跳入血池之中,想让血水,扑灭身上的火焰。
但池子里的血水,在它跳入的一瞬间,沸腾了起来
滔天火焰,从池子里喷涌而出像喷泉一般绚烂
血水瞬间就被蒸发的一干二净,同样被蒸发的,还有那个浑身浴火的新娘
我们在火焰正中央,目瞪口呆。
猴儿酒的效果,超乎我们的想象
一葫芦酒,天火燎原,覆灭了整个生产车间
“不
阎王大人的生产车间”
孙小桃发出凄厉的嘶吼声,嗓子,都快被她吼破
她精心策划了纺织厂内的一切。
将我们,还有李老板,全部一网打尽。
她才是应该笑到最后的黄雀。
但就在她准备收网的一刹那,她这个猎人,莫名沦为猎物
她苦心经营二十多年,囤积无数怨灵和气血的生产车间,付之一炬
甚至她,也要命丧黄泉
滔天的焰火,吞吐着骇人的火舌,喷向孙小桃。
她是柱,是至阴至邪的存在,是火光,最丰腴的燃料
她脸色惨白,带着浩然正气的火光,让她不舒服到了极致。
一缕火苗,碰到了她的裙摆。
她的身子,瞬间燃烧了起来
孙小桃,痛苦的吼叫起来。
李老板从震撼中回过神来,紧握象牙匕首,捅向孙小桃的咽喉。
他和人柱,绝对是不死不休的关系。
孙小桃强忍着浑身被灼烧的疼痛,一脚将李老板踹倒。
我以为她要逃跑,早早地守住出口,但出乎我意料的是,她却疯了似的朝内墙跑去。
内墙上,有一扇猩红的大门
之前戴面具的冒牌织女,就坐在门头上。
难道门后,有逃生的出路
我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起来,嘱咐秦煜和阿珠守好门,和李老板一起,飞奔孙小桃而去。
但是,我们的步伐,还是晚了一些
孙小桃痛的身体直踌躇,颤抖着,打开了那扇门
“这是”
我有些发愣,门的另一端,别有洞天。
门口不远,居然有一个公交站牌。
一列黑色的公交车,停在那里
四周,弥漫着昏暗的雾气,远方,更是一片漆黑
地下这么深的位置,为何会有公交车
它,又是通往哪里
“大冲哥回来快回来”
远处的秦煜,疯了似的朝我摆手,她的手上,握着手机
手机屏幕上,是一个雷达一样的显示界面。
界面正中,有一个正在闪烁的红点
这是
我的脸色,瞬间变得无比难看。
这个指示器,我印象非常深刻
我们的车子在通往大生纺织厂的路上,意外抛锚
误打误撞,上了大墨镜的4路公交车
从车上逃下来的时候,秦煜,在大墨镜的车座下,装了一个定位装置。
这样,我们下次再遇到大墨镜,就可以提前察觉
此刻,疯狂闪烁的红点,就是在警告我们,门外的那辆公交车,就是我们先前坐过的那辆
车主,自然就是大墨镜
我的手脚,瞬间冰凉
“现在才两点五十五分,离发车时间,还有五分钟,你不懂规矩么”
猩红石门被打开。车上的司机,语气不善地说道。
声音,正是大墨镜的声音
“救我我要上车”
孙小桃飞奔到门外,疯狂敲打着车门,她身上的火焰,依旧熊熊燃烧,疼的她一阵痉挛。
“你疯了吗一头柱,到下边去
你想被囚禁到那个地方永世不得超生
咦
你受伤了还这么严重”
大墨镜的语气,忽然一变,但他,依旧没有要开门的意思:“带你下去的代价,非常大,你一旦被发现,我就完了”
他的意思,已经非常明显
趁火打劫,敲竹杠。
“我答应,帮你祭炼五只,不,十只情人蛊,只要你肯帮我”
孙小桃的每一个字,几乎都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火,快将她半边身子烧尽
“情人蛊,对我的用处不大
二十只情人蛊
我还要你的一缕秽怨,在那个地方长大的人,应该积攒了很多秽怨才对”
“你”
孙小桃的脸色,不知是因为疼痛,还是大墨镜的漫天要价,苍白的厉害,最终无奈的摇了摇头:“都听你的,只要你让我上车”
“哈哈,好说好说都是老交情”
车门打开,大墨镜那张丑陋而又惺惺作态的脸,出现在我面前
“谁把你害成这个样子的
龙虎山的道士还是南边的方士”
大墨镜挪动身子,尽可能让自己,离燃烧的孙小桃远一点
“几只臭虫,稀奇古怪的玩意儿太多
不小心着了他们的道
等我回来,他们都得死”
孙小桃铁青着脸,不知是上车的代价让她肉疼,还是被我们气的。
“流年不利啊
老子今天也遇到两伙人
被坑的不轻。
除了跟你合伙负责纺织厂的那个贪得无厌的男人,我都多少年没吃过亏了
邪性的厉害”
大墨镜一边说话,一边摇头
听大墨镜提到贪得无厌的男人,孙小桃的脸色,更加惨白了,似乎对那个男人,无比厌恶。
听到名字,就恶心的想吐。
大墨镜扭头和孙小桃说着话,他的余光,不经意一瞥
瞥向了大门内。
我和李老板,呆若木鸡地站在那里
“是你
还有你
你们两个
还真是冤家路窄
都给我去死”
大墨镜看到我们两个,怒发冲冠,眼镜都从脸上掉了下来
伴着他的怒吼,公交车棚顶,那棵蛇树,骤然复苏。
树冠上,伸出千万条藤蔓。
伸向我和李老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