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也笑了笑:“我知道,今日若不是你暗中相救,我说不定真会被那个鸟变成的幻影伤到。”
易辞没有随着难也一起笑,眉间微蹙,眼睛定定地凝着难也,一字一顿认真道:“你要做的事我不会拦你,你自己多加小心。这条路一旦走了,就无法停下来。”
难也顿了一瞬,嘴角笑开:“易兄啊,若不是身旁的小姑娘吃味,我一定好好拥抱一下你。”
易辞嘴角撇了撇,略嫌弃道:“不好意思,在下洁身自好,对你的拥抱邀请坚决拒绝,你可以走了。”
“可惜了。”难也做了一个伤心的表情,“遗憾”的转身离开。
李云柯跟在难也背后,走到门口时停下脚步,头部微侧,假装不经意的看了一眼慕扶疏,又很快离开。
大殿之上重新变成了一片寂静。
“难也道长要做的事,是关于太子吗?”卿言抬眸凝向易辞。
易辞回头看着卿言,正准备说话,目光落在嫣红的嘴角处停留了一下,而后不露痕迹的移开视线,声音有些僵硬:“难也这一生最渴求的便是自由,渴望无拘无束,可惜他身为皇室中人,这个愿望也只能是幻想了。”
“切,别说的这么无奈和绝望,他只不过是缺少勇气罢了,一个安于现状,不敢跳脱出桎梏的胆小鬼罢了。”慕扶疏一脸鄙夷。
“哥哥,你去哪儿?”卿言见慕扶疏大摇大摆地离开,喊住了慕扶疏。
虽然她方才见识到了情意绵绵针有多厉害,但是慕扶疏做事向来只随自己心意,根本不考虑什么后果,若是这样横冲直撞的就出去溜达,难免会惹出什么祸端。
慕扶疏头也没回,伸出手摆了摆:“本公子盖世无双,灵力独步天下,你就不用担心了。”
走到门口时又突然停下脚步,转过身警告的凝着易辞:“不许对我妹妹动手动脚的,听到没?否则……”
慕扶疏握着拳头挥了挥以做威胁。
易辞回了他一个冷眼。
门“吱呀”地开了,又“吱呀”地关了。
两人认识的时间不短,彼此之间也相对很熟悉了,不过经过昨晚那个差点落下的吻事件后,卿言觉得和易辞独处在一个空间里有点说不出的不自在。
“你……”
“刚才翻墙进来的时候,我瞧见后院长了一片红梅煞是好看,你要去看看吗?”卿言抢先开了口,说话时眼睛也没有看着易辞,而是垂眸望着身上洁白如雪的裙摆。
白色裙摆上不知沾染了什么,晕红一片,像是雪地里绽开的梅花。
“走吧。”易辞收回了想要伸出去的手,随手收了大殿里的结界,又施了个小小的又温暖的结界将二人裹在里面。
正月的帝都异常寒冷,风吹在脸上像刀割一般火辣辣的疼。
卿言自幼在北冥境习惯了,十分耐寒,对寒冷没有多么大的恐惧,穿的衣服较之常人也单薄了一些。
只是可能因为伤未完全痊愈,在外面待久了还是会有些冷,她不自觉的缩了缩身子。
身旁的人敏锐的察觉到她的异样,停了片刻,将身上的斗篷解了下来,动作十分随意的披在了卿言身上。
“这里不是北冥境,你也不是一年前有阿容夫人灵力护体的你,不要学长街上那些小姐,只穿那些单薄漂亮的衣服,该穿的一件也别少穿。”
“嗯。”卿言不喜欢他用长辈的语气和她说话,有些气馁的随便回了他一句。
易辞见她不当回事,轻叹了一口气,默默走在卿言身侧。
任红梅一株株的从两人身旁掠过,少顷,易辞假装不经意的问道:“一直都忘了问你,一年前在玉琼台,你是如何解的还魂丹的药性?”
他应该早就猜到了吧,现在问她是在……找话哄她?
脑海里忽然有一束烟花绽放开来,描绘出一副璀璨的瑰丽色彩,而后自心底渗出一丝丝像是蜂蜜一般香甜的蜜意来,色彩与甜意交杂碰撞,最后融合为一个浅浅的微笑挂在嫣红的唇畔。
“等一下。”易辞忽然唤道,卿言有些怔愣的停下脚步看他。
易辞似乎有些犹豫,好半晌,缓缓抬起手拂过她的唇畔,温热的触感一闪而过,留下一片温热,被清凉的风一吹便什么都散了。
“吃东西的时候要注意些,你是个姑娘家,日后是要嫁……”
察觉到少女微愠的眸色,易少主的求生欲终于罕见的出现,制止住了他的话。
卿言压下心中的怒意,垂眸深呼吸了一下,有些冷冷地道:“慕扶疏的那个术法,你也会吧。”
“什么?”易辞微怔。
“我要喝酒。”卿言善意的替他回答,说完,转身迈步朝红梅深处的石桌处走去。
易辞在原地犹豫须臾,提步跟了上去。
一阵灵光闪过,光滑洁亮的石桌之上出现了一壶散发着浓郁香味儿的美酒和两个晶莹的琉璃杯盏。
卿言没有理会易辞,自顾自地坐下,给自己斟了满满一杯酒,在易辞没来得及劝阻之前一饮而尽。
冷冽辛辣的酒一入咽喉卿言就无法控制的咳嗽起来,兵荒马乱之际不忘腹诽易辞一句:不会找些甘甜的美酒吗?
辛辣过后,一股浓郁甘甜的酒香萦绕在唇角,卿言十分痛快地将酒盏重重地放在石桌上,带着得意和报复的眼神凝了一眼易辞。
易辞没有说话,默然地也给自己斟了一杯酒,浅浅的啄饮着。
敌不动,我不动。敌若动,我再……等什么等,有些话她可不缺少勇气去说出来。
“易辞。”卿言唤道。
“什么?”易辞有些心不在焉的回答,眼睛始终望着手中的琉璃茶盏。
卿言的酒量就像慕扶疏的羞耻心一样,小的可怜,几乎可以说是没有。
一杯醇香的美酒下肚,她的神识就开始飘忽起来,随之而来的好处是她的胆子和勇气前所未有的增长起来,渐渐发展成燎原之势,张牙舞爪的想要撕掉易辞的伪装。
“你到底是谁?是人族吗?还是妖魔亦或……”卿言一把夺过易辞手中的酒盏,直直地看着他,执拗地寻找一个答案。
“这个问题很重要吗?”易辞任她夺走手中的茶盏,静静的凝视着她。
“你若是杀人不眨眼的妖魔。”卿言看着易辞半晌,忽然笑道,“我会亲手杀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