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蜜月之后某天。
完事之后,夫夫并肩躺床上,玄墨的手不小心碰到兰西的肚子,似乎有硬邦邦的一块。又摸了摸,鸡蛋大小的一块……是圆的?
“没消化?”
“结石?”
夫夫两面面相觑。
“我帮你。”玄墨翻身趴在床上,示意兰西躺平,一只手覆在蛋状物上,灵力源源不断地自手心涌出。
玄墨慢慢皱起眉,脸色越来越沉。
“怎么了?”兰西问。
玄墨没有说话,只是加大灵力输出力度,没多久额头上竟然冒了汗,约莫五分钟后,他欲言又止地收回手掌。
在他收手的一刹那,圆滚滚的东西竟然跳了跳,似炫耀,又似不舍。
兰西瞪大眼:“什么东西?”
·
翌日,医院。
“您要做B超?”主任医师扶着快掉下来的眼镜,“腹部彩超?”
兰西转头看玄墨,玄墨沉默地点头。
“好吧。”医生妥协,“请和我来。”
玄墨没有丝毫迟疑地跟了进去,无视医生的欲言又止,柱子似的杵在一旁看着屏幕。
屏幕上……一片黑白。
“机器坏了?不可能啊……”医生嘀咕着,检查机器无果,只好无奈地建议:“如果不介意的话,我们换个地方检查吧。”
另一层楼,另一个房间,另一台机器。
医生望着冒雪花的屏幕,傻眼:“这台怎么也是坏的?”
玄墨仿佛想到了什么,脸上的表情格外精彩。他一言不发地转身帮兰西整理好衣服,摸了摸对方的头,语气中包含着不明意味:“我们回家。”
出门,没走几步,玄墨风衣的后摆被身后人揪住。
“怎么了?”玄墨转头。
空荡荡的走廊灌着风,兰西饱含深情的语调格外凄凉:“你说,我是不是不成了?我是不是得了什么病?”
见玄墨沉默,兰西又用偶像剧的腔调说道:“如果我得了不治之症,你还会爱我吗?”
玄墨额头青筋直跳。
兰西忧伤地望天:“如果我去了……”
“闭嘴。”
兰西冷漠脸:“哦,那快说,我到底怎么了?”
玄墨一声不吭地向前走。走廊尽头左转,就是医院的电梯间。
“玄墨?小西?你们怎么在这里?”电梯门打开,熟悉的面孔映入眼帘。
“大姐?你来医院干什么?”兰西尴尬地从玄墨怀里跳下来,“宝宝呢?”
卓大姐面散发着柔和的光芒,摸着自己的小腹;“宝宝在家里。”
兰西的目光落在卓大姐的腹部:“大姐怀孕了?”
“什么时候的事?”
卓大姐笑容满脸,拍了拍兰西的肩膀,“刚做完检查,对了,我还没问你们来干什么?”
兰西支吾:“来看病。”
“看病?”卓明晨拧起好看的眉毛,抬头又确认一遍自己没看错地方,顿了两秒,疑惑地问:“你们确定,是这里?”
兰西顺着她的目光向上看,鲜红的大字倏然映入眼帘——
妇、产、科!
·
“你说我怀孕?呵呵呵这个笑话一点都不好笑。”兰西躺在床上,一手抱着薯条,另一只手握着遥控器。玄墨系着围裙,在厨房里忙的团团转,听到兰西的质疑,他伸出头,皱眉:
“不许吃薯片!”
“哦。”兰西拿起了手边的甜甜圈。肚子里的物体似乎长大了些,估摸着从鸡蛋长成鹅蛋。那东西安静地躺着,要不是兰西伸手去摸,有时候甚至会忘记它的存在。
从医院回家后,玄墨经不起兰西纠缠,吐露心底的猜测:他怀疑,这东西……是他们的蛋。
“要不然,他怎么能吸收我的灵力?”
玄墨一边说着,一边接过所有的家务,推掉能推的应酬,煲汤煮粥,围着兰西团团转,一副新世纪好丈夫的模样。
兰西无法接受自己一个雄性肚子里可能揣了个蛋的猜测,但……被玄墨殷勤周道地伺候了几天,他默默地将拒绝地话吞进喉咙,心安理得地享受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大好时光。
沙发上,兰西欢快地嚼着鸡翅,吃完鸡翅,又继续向薯片进军。
玄墨忍无可忍地出现,抢过一系列膨化食品,将一个大苹果塞进兰西手里,“吃这个。”
眼睁睁地看着玄墨将辣条薯片和甜甜圈都收走,一种深切地悲伤升起,兰西凄凉地问:“你……是不是不爱我了?”
一碗酸汤面被对方搁在他面前。
兰西狼吞虎咽,“好吃,再来一碗,还想吃红烧肉,最爱你了!”
玄墨利落地转身:“没了,爱过。”
·
兰西没等来红烧肉,倒是迎来了满脸喜悦的人鱼爹和人鱼娘。
“儿子!你要生蛋了!”人鱼娘欣慰地盯着兰西肚子,又伸手摸了摸,“宝宝很健康。”
人鱼爹拉着玄墨说话:“当年他娘生小西的时候,折腾的我半年都没有睡觉。”拍拍玄墨的肩膀,“辛苦你了。”
兰西仰起头,眨眼:“……”
人鱼娘传授经验:“你不能吃太多,否则到时候很难办,还有孩子生下来,蛋壳要喂他吃,要记得……”
“等等。”
兰西差点从沙发上滚下来,被眼明手快的人鱼娘扶了回去,“小心点,当心宝宝!”
兰西干笑:“母妃你是在开玩笑是不是,哈哈哈这个玩笑挺好笑的哈哈哈。”
“我怎么可能生孩子呢呵呵呵呵呵。”
人鱼娘用慈爱的眼神看着兰西:“俗话说一孕傻三年,你现在就开始迷糊了?”
兰西头晕目眩,不甘心地争辩:
“我是雄性……”
“对。”
“我怎么可能生孩子?”
“为什么不可以?孩子,你拥有可以孕育生命的黄金血脉!”
兰西呼吸不稳,隐约中只听见一个叫做“三观”的东西发出碎裂的咔擦声。
他、真的、怀孕了??
·
兰西不吃不喝,倒在沙发上躺尸。
用文艺点儿的语言描述:兰西浑身上下,连头发丝儿都散发着生无可恋的气息。
“红烧肉。”玄墨将午餐端上桌。
“不吃。”
“排骨?”
“也不吃。”
玄墨干脆将人抱起来,半搂在怀里,半强迫地令人坐在他腿上。兰西的小腹已经鼓起来了,他们的蛋已经由鹅蛋长到了足球大小。玄墨的目光在小腹上停了两秒,夹起一块肉,凑到兰西嘴边:“乖。”
兰西已经将近一周没有好好吃东西,没有食物补充,蛋却一直在变大,眼看着着人鱼日渐消瘦,玄墨心急如焚。
“放我下来。”兰西挣扎着避开昔日自己最爱的食物,想要从玄墨的膝头下去,却被对方搂得更紧。
兰西无名火直冒,咬牙:“我知道你担心孩子,好,我吃,等生下它,我们这就离婚!”
越说越觉得委屈,兰西转过头,掩饰着发红的眼圈。
玄墨扔了筷子。
他强硬地转过兰西的头,沉声问:“你不喜欢他?”
“……”
玄墨:“那打掉吧。”说罢,他的手心出现黑光,黑光散发着恐怖的气息,仿佛在无声之中吞噬一切。
“我不喜欢他。”玄墨说,冒着黑光的手朝兰西的小腹伸过去。腹中的蛋似乎意识到了危险,拼命地蹦跶着,想要逃跑,但却无能为力,眼睁睁地看着那毁灭一切的黑光愈来愈近。
“够了。”
那只手被半路截住。
玄墨微怔,黑光渐渐消散在空气中,兰西说:“我想留下他。”
“还有,我的力气,好像变大了。”
·
如果说截住玄墨是一个意外,但接下来一个月的变化,则让兰西如梦似幻。
首先,他停滞很久的修为突破了瓶颈,飞快地冲入下一个层次。其次,修为上涨带来了整个人的焕然一新,用赵小桃的话说“小西的颜值要爆表了”,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项:力气。
在偶然一次随手推倒玄墨之后,兰西忽然从怀宝宝这件事里找到了乐趣。
“让我在上面。”兰西用公主抱将玄墨抱进卧室。
玄墨无奈地看着他。
“不行?”兰西冷哼,用一只手将玄墨摁在床上,“这可由不得你。”
仿佛迎合着兰西的得意,肚子里足足有篮球大的蛋跳动着,为自己反攻的亲爹加油鼓劲。
“好,你在上面。”
玄墨在这一刻,像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姑娘。
兰西得意地摸了摸肚子里的蛋。
那蛋乖乖地安静下来。
玄墨眼明手快,趁机将红果果的人鱼按下,半晌,舒服地叹了口气:“你在上面,来,动一动。”
·
还没有和肚子里的蛋一起欺负够玄墨,兰西就要生了。
在生蛋的那一晚上,夜空中电闪雷鸣,狂风大作,暴雨不止,动静大的令原始境所有妖怪侧目,老天爷给足了小家伙面子。
折腾了半夜,玄墨得到了一个圆滚滚的蛋。
抱着蛋,玄墨傻眼:那,他们的孩子呢?
那蛋仿佛察觉到玄墨的不满,趁玄墨不注意猛地从他怀里跳出来,想要找麻麻的蛋……咔擦一声摔在地上,碎了。
几秒钟后,一只黑乎乎的小东西探出了头。
“这……是我生的?”
兰西目瞪口呆地看着怀里的小家伙:一只秃顶的、巴掌大小的黑色家伙,没长毛,也没有鳞片,圆滚滚的脑袋,双眼闭着,身体小的一只手就能罩住。
一个字:丑。
“不像我们人鱼,难道是像饕餮?”人鱼爹嫌弃地问。
玄墨被雷劈了一样,下意识反驳:“才不是!”
这东西,明明像老鼠!
兰西摸了摸儿子的头,犹豫了一会,终于说:“他,是我亲生的吗?”
“呜啊……”
被嫌弃的小家伙,终于……哭了出来!
·
顶着亲人们嫌弃的压力,被起名叫“小黑”的宝宝成功在三月时化形,变成了人类的婴儿。
“还是丑。”这评价来自面无表情的玄墨。
兰西毫不客气地拆穿他:“你几岁化形?”
玄墨立刻闭嘴。
然而,在修为上表现出顶尖天赋的小黑宝宝,在其他方面却格外迟钝。
卓家表妹卓一一会说话的时候,小黑还只会抱着兰西傻笑。
卓一一会背古诗的时候,小黑只能抱着兰西的手臂,咿咿呀呀地叫“麻麻”。
玄墨指着自己耐心地教他:“爸爸。”
“麻麻。”
“我是爸爸。”
小黑没理他。
玄墨一言不发地将小家伙抱在怀里,皱眉:“为什么不理我?”
哗——
一阵火从小家伙嘴里吐出,烧的玄墨猝不及防。
“你,讨厌!”
转身回到兰西怀里,小黑就又变成了那个只会叫“麻麻”的乖巧蠢萌的小宝宝了。
玄墨:“……”
很好,是我亲生的。
·
在学校老师看来,卓小黑是一个奇怪的宝宝。学东西不算慢,却也不拔尖,考试成绩平平,对于她们糖果和小红花的鼓舞全然是无视的态度。
“宝宝们如果考试得一百分,老师会送给你们小红花哦!”
放学,卓大姐的小女儿,卓小黑的表妹卓一一拉着卓小黑:“我一定要拿到最大的那朵小红花!”
“哦。”卓小黑回答。
“你想要吗?我教你。”
卓小黑只想回家:“不用。”
卓一一怜悯地看着卓小黑,递给他一颗糖:“虽然你笨,但我不会嫌弃你的。”
卓小黑:“……”
只是还没回家,两人就遭遇了绑架。
废弃的工厂,两个穷凶极恶的绑匪,还有一通似曾相识的电话:“你们的孩子现在在我手里,限你在两个小时内凑齐一亿。如果你们报警的话,他们就死定了!”
玄墨:“给你五千万。”
绑匪:“??”
玄墨:“只要女孩。”
绑匪:“……不行。”
玄墨:“哦,那你杀了吧。”
挂掉电话,胳膊上纹着金鱼纹身的绑匪懵逼了一会,转过身踢了卓小黑一脚,又心情不好地砸了凳子:“妈的,有钱人心真毒。”
两人出门找吃的。
卓一一怜悯地望着卓小黑:“你没事吧??”
卓小黑:“没事。”
卓一一说:“不要难过,舅舅是爱你的。我们等等吧,舅舅一定会来救我们的。”
卓小黑:“……哦。”转头看了一眼窗外,问同伴:“几点了?”
“五点半。”
卓小黑:“该吃饭了。”
卓一一闻言,难过地红了眼圈,只是她眼泪还没掉下来,就看到卓小黑自顾自地挣开了绑手的绳子。对方迟疑地看着她,仿佛在犹豫是要自己回家吃饭,还是带上她一起。
“救我!”
卓小黑没动。
“不然我告诉兰舅舅!”卓一一威胁的话还没说完,卓小黑便帮她解开了绳子。
绑匪们听到屋内的动静,冲了进来。
卓小黑将卓一一护到身后。
“小兔崽子!”两个绑匪扑了过来。
卓小黑轻飘飘地给每人一脚,这一脚看似轻松,但落在绑匪胸口,却如同千斤巨石,撞得两人飞了出去。
眼看卓小黑还要趁胜追击,呆愣的卓一一反应过来连忙拦住他:“回家要迟到了!”
“哦。”
卓小黑收了脚。
绑匪们见状,终于放心地晕了过去。
等警察赶来时,只剩下破败的工厂和两个可怜的绑匪,绑匪紧紧地抓住警察的手,眼含热泪热情地是说:“警察同志,您终于来了!”
·
“你明明可以避开,为什么还要被绑架去?”离别时,卓一一问。
折腾一通,卓小黑整个人灰扑扑的,然而灰尘和杂草都无损卓小黑淡定的气势,那一双黑漆漆的眼睛如同深潭:“知道的太多,对你不好。”
卓一一终于被吓哭了,抹着眼泪回家。
卓小黑回到家。
饭菜已经上桌,忙碌的兰西刚刚回到家,风尘仆仆的他抱着小黑,给了儿子一个甜蜜的亲亲。
卓小黑羞红了脸,抱着兰西不撒手。
亲完之后,兰西才意识到不对:“你怎么了?”卓小黑浑身脏兮兮的,袖口上还有血迹,右侧的脸蛋更是大片青肿。
卓小黑抽抽鼻子:“……有人欺负妹妹。”
兰西秒懂,摸摸他的头:“好孩子。”
卓小黑心花怒放。
这时候,玄墨从厨房里出来,打断卓小黑的苦肉计,“回来了?”
卓小黑:“嗯。”
兰西好笑:“你们在打什么哑谜?”
卓小黑抱着麻麻的胳膊,撒娇:“今晚陪我睡好不好?”
“小黑!”
玄墨额头青筋一跳。兰西工作正忙碌,空中飞人一般,一周好不容易回来这一次。
“可不可以,麻麻?”卓小黑露出受伤的脸颊。
兰西心软:“好好好。”
卓小黑给玄墨一个挑衅的眼神。
玄墨:“……”
那绑匪,水平也太低了!
早知道他就应该在这家伙是个蛋的时候动手,将这争宠的小东西扼杀在摇篮里!
悔之晚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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