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是蓝裴对碰瓷的极为痛恨,这日他竟对跌坐在地上,呆望着我的碰瓷男一顿狂揍,逼着碰瓷男承诺说再不会往我身上撞,否则浑身长疮流脓,五马分尸而死。
见碰瓷男被他揍得吐血,哭着发誓。我不由凑到蓝裴身旁,拍手道:“蓝裴,今日是我见过你数次以来,你最威武的一次,像这种碰瓷男就该揍。刚才若不是你已经开揍,我都准备撸袖子。”
蓝裴闻言抽了抽嘴角,脸色变了又变。他轻咳道:“今后你见我的机会定会多起来。”
我闻言点了点头。
如今我每日辰时都会去蓝裴书房习字,见他的机会自然会多。
拿到桂花黑糖,蓝裴道:“我送你回府。”
晓是蓝裴在同我客套,我道:“我又不是三岁小孩,认识回府的路。”
蓝裴闻言默了默道:“那……万一你又撞上碰瓷的,该如何是好?”
原来蓝裴是在担心有人撞上我讹蓝家的钱啊。我一手抱着桂花黑糖,一手抡起拳头道:“碰瓷的撞上我这打虎的拳头,无疑以卵击石。安啦,吃亏的肯定不会是我。”
这时恰巧店里的掌柜捧着账本来找蓝裴,我丢下话道:“回见。”
“哔哔之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
坦然接受路人异样的眼光,我抱着黑糖哼着歌,按照往常的习惯走到蓝府后院的矮墙下。
等等,似乎哪里不对?
我猛地往我脑门上一拍。
是了!今日我光明正大出府拿黑糖,并非偷偷上街溜达,自然不用翻墙回府。
正当我准备收回视线,朝大门走时,不由瞥见站在不远处矮墙上的一抹白影。
我眼中一喜:“小叔叔……”
我话音未落,在看到那抹白影转过身来时,我唇角的笑意一僵。
在这冬青镇以喜欢穿白衣而闻名的有两人,除了蓝奕,便是此刻站在矮墙上,如同看到杀父仇人一样看着我的陈瑾。
之前险些用铁球将我砸伤,如今还敢理直气壮地瞪着我。
她丫的到底要不要脸!竟还站在蓝府矮墙上偷窥蓝奕!
陈瑾此刻所站的位置,正好能够看到蓝奕的书房。
别问我为何会知道。
因为我也这样偷窥过蓝奕数次……
不待我冷哼,陈瑾居高临下地看着我,抢先冷哼道:“邱纤,纵使你现在瘦下来有了几分姿色。蓝奕也不是你能配得起的。”
所以她前半句是在夸我?
我欣喜地摸了摸自己的鹅蛋脸,不想我顶着丑丑的妆,陈瑾竟还说我有几分姿色。
看向陈瑾眼中的羡慕嫉妒恨,我得意地扬起头:“恰巧蓝奕就是喜欢这几分我有你没有的姿色。我配不配得上蓝奕,不是你这个外人说了算。”
陈瑾闻言眼中的羡慕嫉妒恨转而被一抹黯然所取代。
我一边欣赏着陈瑾脸上的忧伤,一边拿出素油纸包中的黑糖嚼着吃。
这感觉竟比我一拳打死老虎还要爽!
半晌后,陈瑾突然抬眸冷笑道:“外人?邱纤,你以为你自己真的了解蓝奕?蓝奕他不过是给了你,他想要你了解的模样。你对他一无所知,竟好意思在我面前提外人。”
我嚼黑糖的牙一顿,蹙眉道:“你说人话。”
陈瑾继续冷笑:“邱纤,你之所以听不懂。那是因为你在蓝奕面前,永远都只是外人。你可知为何冬青镇首富伏苏对蓝奕的话言听计从?你可知你和蓝奕被困在黑风寨时,你脸上的伤为何总能在翌日醒来消肿?你可知你为何能够轻易在缙云山找到银月蛇?”
陈瑾为何会知道我在黑风寨所发生的事?
对于陈瑾连续抛出的质疑,我心中一怔。
伏苏之所以会对蓝奕的话言听计从,是因为他仰慕蓝奕的才华。
在黑风寨时,我被封飒扇肿的脸,翌日之所以能够好起来,是因为坈昳在帮我解惑答疑的同时,顺便施法帮我减轻了痛苦。
我之所以能够轻易在缙云山找到银月蛇,是因为野郎中极是细致地告诉了我银月蛇的所在之处。
可是……
就算仰慕蓝奕的才华,在赏文会上,伏苏也不用在蓝奕坐下之前自己先坐下,在蓝奕起身之后再起身。有话欲对蓝奕说时,并非将蓝奕唤到更前,而是主动走到蓝奕身边。那种看似随意的举动,却隐约夹杂着恭敬。特别是伏苏看蓝裴眼神,甚是微妙!
以坈昳这般张扬的仙性,做过好事定会留名。但后来他却对帮我疗伤答疑之事只字未提,完全不像他的风格。
野郎中虽告诉了我银月蛇的具体位置,但他整日呆在医馆看话本,又从何得知银月蛇在何处?
见我张了张嘴,却无力反驳。
陈瑾唇边嘲讽的笑意更盛:“邱纤,我只能告诉你,银月蛇的位置是我告诉野郎中的。至于另外两个问题的答应,你可以自己猜,抑或去问蓝奕。不过我敢保证蓝奕定不会告诉你真相。他只会告诉你……想要你知道的真相。”
陈瑾丢下话,白影一闪便消失在我眼前。
陈瑾她……竟会轻功?!
这一瞬,我傻望着陈瑾消失的方向,因从陈瑾口中所得知的信息量太大,我不由抱着素油纸包,一口一口吃着里面的黑糖,久久回不过神来。
不知过了多久,素油纸包中的桂花黑糖已被吃光,我蓦地抬眸朝着附近的山头跑去。
半盏茶后,我气喘吁吁地站在山头上,看向自我头顶飘过的黑云大喊道:“坈昳,你给我出来!!!”
喊声过后,只剩一片寂静。
我不禁怒道:“坈昳,你若在不滚出来,待本公主回到女儿国后,定碾碎你的真身埋进牛粪里!”
这一回,我话音一落,脑海中便响起砌马吊的声音,坈昳忙道:“我的大公主,我连裘裤都快输没了,你还来添什么乱。”
我默了默道:“我只是想问你,蓝奕他……是不是有事情瞒着我……”
“八万!”
听到坈昳的喊声,我额头两侧青筋暴跳。
坈昳忙道:“我的大公主,我送你来冬青镇是为完成任务,不是放你来谈情说爱的。你是九州女儿国大公主,虽行事过于随意,但却并非傻缺,自幼便懂得察言观色。你怎么来到冬青镇后,便跟瞎了一样,连身边的人都看不清?”
“我……”我耷拉着脑袋,抿了抿唇道:“想来……我是被蓝奕这块柴猪油蒙了心。”
“碰!”
“……”我紧攥着手道,“坈昳,我知道你现在很忙。你只用告诉我,蓝奕他可是有事情瞒着我?”
坈昳一声轻叹:“大公主,上头有规定。在修仙历练中,不能给你任何提示,就算与任务无关也不行。否则历练就算失败。我劝你,还是莫要将心思放在蓝奕身上。完成任务才是你呆在冬青镇上的意义。”
我黯然道:“真的不能告诉我吗?”
“也不是不可以。你若想在得知答案后,两眼一闭,双腿一蹬,回到女儿国的话。我也是可以告诉你的。”
“那你还是专心输裘裤吧。”
“……”坈昳深吸一口气,“你现在心情不好,我不跟你一般计较。东风!”
乌云渐渐至我头顶飘远,我漫无目的地在山坡上乱走,脑子里不断回响着陈瑾今日对我说的话。
这个时候,我终于能够理解,为什么有人会傻到掩耳盗铃。分明已经判断出蓝奕有事瞒着我,却希望自己的判断不过是误判。
这个时候,我才发现其实我并非没有察觉出端倪,只是从我初见蓝奕开始,我便被蓝奕这块柴猪油蒙了心,下意识选择去信他。下意识认为他不过是暴发户家的私生子,就算肚子里的水深了些,也翻不起浪来……
我就这般呆呆地坐在路边望着天,看着云卷云舒,看着日落月升,从未有过的迷茫,从未有过的不知所措。
“玉兮!”
待蓝奕提着灯笼找到我时,我正蹲在一座孤坟旁边。
过去我极是怕鬼。但今日不知怎的,我竟对着一座孤坟说了一宿的话。我只觉自己此刻的心特别乱,不想听到任何人说话,我只想静一静,静静地自言自语,静静地唉声叹气。
“玉兮是你吗?”
此时被我抓乱的长发罩在我脸上,穿得衣裙又并非蓝奕送我的黑衣。
一时间,蓝奕认不出我也很正常。
我道:“不是。”
蓝奕的脚步声离我越来越近,下一瞬我便被他紧抱在怀里。淡淡的药香萦绕在我鼻尖,熟悉的心跳声在我耳边响起,半晌后,蓝奕道:“玉兮,瑾儿她……对你说了什么?”
任由蓝奕紧抱着我,我低头看向他拿在手中的灯笼,闷声道:“我刚才看到这灯笼是从山下飘上来的。”我从未想过我眼中的病秧子竟会轻功。
蓝奕闻言抱住我的手一顿,我听到他不怎么强而有力的心跳声突然漏跳一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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