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姑娘性格又娇又作,一天没吃饭,又带伤躲在灌木丛里淋了一天的雨。此时猫鼻子时不时打喷嚏,身体难受得恨不得晕过去,都这般虚弱了,也不妨碍她跟铲屎官趁病邀宠。
这段日子她在老太太那里住的太舒心,跟铲屎官的感情有所疏远,现在想回铲屎官的身边,自然得加紧联络感情,多多挣些宠爱。
白姑娘望着张衡清哀哀切切地叫,扒拉着铲屎官的手放到身上的伤处。张衡清扒开毛一看,就见后腿上一块淤紫肿胀,仔细找了找竟然有四处,心里难受得揪疼。墨香口无遮拦地直接骂出来:“哪个挨千刀的伤了咱们白姑娘!咱们白姑娘这么乖,这些黑心烂肠的也能下得去手!”
张衡清满脸怜爱心疼地缓慢抚/摸白姑娘安慰。白姑娘一身伤痛,粘人精却从骨子里钻出来作祟。铲屎官的手一挪开,她就要娇娇气气地叫几声,非要把铲屎官的注意力一分一秒都粘在身上。
张衡清被这只娇气的猫儿弄得换身衣服的功夫都没有,墨香忍气先换了衣服,又打着伞去厨房提饭。全婶子一看下雨了,就早早备下了姜汤,他一来就先灌上一大碗,然后顺道带了猫饭和姜汤回去。
走到院门口,正好碰见了老太太院子里的琥珀,琥珀打着伞拦住了墨香,问他有没有看见白姑娘。
墨香这个鬼机灵就问道:“白姑娘怎么不在老夫人的院里?”
琥珀一哽,半点都不敢跟墨香说白姑娘被三少爷给欺负了。万一他们兄弟因此吵架,她这个多嘴的绝对没有好果子吃。琥珀她们早就发现白姑娘丢了,不过怕老太太气在头上让人把白姑娘淹死,所以不敢提起来。白姑娘一丢,秋实还道丢了才好,老太太若是要做什么,也有个借口拖一拖。
谁知老太太把白姑娘冷落了一整天,晚饭的时候竟然问起来了,秋实这才急着派琥珀出来找猫。
墨香斜着眼又道:“你这人,问你你怎么不说?”
琥珀面露难色,支支吾吾地道:“今儿不小心跑丢了,也不知道怎么竟然没回来。”
墨香还要说什么,张衡清开了半扇门说道:“你回去跟祖母说,就说白姑娘在我这里,这几天都不回去了。”
琥珀一愣,神色为难地站着不动,满屋子的丫鬟谁不知道白姑娘是因为张老爷不想让二少爷养才到老太太的屋里来的?琥珀不敢应声,张衡清一皱眉,墨香就轻轻推了一下琥珀:“你去传话便是,纵有什么也是少爷去说。”
琥珀这才走了,张衡清神色不太痛快,墨香连忙捧上食盒,端出姜汤让他先喝一碗。张衡清刚换了一身衣服,小白猫就叫了起来,他看了它一眼,心道,这小东西有病有痛需要关怀的时候就化身粘人精了,从前不想理他的时候就怎么叫也不理。他心里哼一声,却又甚感贴慰。
铲屎官一番神色变化尽数被白姑娘看在眼里,怎么会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白姑娘翻了一个白眼,就暂时让他感觉优良一些吧。她为了博得他的疼爱,毛脸都不要了,没脸没皮地装起了残废,颤颤悠悠地从桌上站起来半截,又无力支撑的咕咚一倒,还没试第三次,就把已经把铲屎官的眼角逼红了。
“白姑娘别动,”张衡清一手按住小白猫,眼角微红,注视它的目光说不出的心疼怜爱。小白猫歪头用脸颊在他的手掌上蹭了蹭,然后就无力地垂下头不动了,它的小模样太过虚弱,张衡清恨不得把猫饭都喂到它嘴边。
许是骗人的人都要遭报应,白姑娘天还没亮就难受得醒过来,然后发现自己居然真的生病了!
夭寿!在这个连兽医都没有的地方,生病真的只能靠自己硬抗!
小白猫在床脚叫了几声,张衡清迷迷糊糊地起来就发现白姑娘状态不对,它呼吸急促,全身发抖又打喷嚏,显然是昨天淋了雨得了伤寒。他着急地叫墨香起来看,两人都拿一只生病的猫没办法,看着白姑娘病的难受,都恨不得替它受苦,然而他们能做的只有尽力照顾。
白姑娘也没想到自己会病得这么厉害,一碗猫饭摆在面前,她舔了一口,肠胃就排山倒海的翻腾起来,她一下子又呕出三口来,最后难受得实在没办法了,只能闭了嘴不吃。
张衡清看它吃一口吐三口也急得不行,他没想掰开猫嘴硬喂,因为他看得出来白姑娘也想吃下去,只不过实在难受得吃不下而已。
此时该去家学了,张衡清也不能一直照顾它,就留了墨香照顾,他一步三回头地走了,小白猫费力地睁开眼睛一直看着他离开的身影。
白姑娘不知道是因为淋了一天的雨,还是身上的伤,或者二者皆有之才病了。张衡清中午回来她也没好一点,反而情况更糟糕了,她连抬下头的力气都没有了。
“少爷,不然跟老夫人说一声吧,看能不能外头请一个郎中过来瞧瞧,”墨香红着眼睛,声音有点哽咽:“总不能让白姑娘就这么病着。”
张衡清沉着脸思考良久,最终沉重地摇了摇头:“祖母若是知道它病了,肯定会把它从我房里挪出去。到时它是个什么光景我就照应不到了。”
张衡清心里很难受,一直抚摸着白姑娘安慰着它。它似乎感觉稍微好了点,急促的呼吸声稍微缓慢了点。他心里生出一股细微的希望,虔诚的祈盼,老天啊,让它的病快点好吧。
老天爷并没有听见张衡清的祈求,或者听见了也不屑于理会。白姑娘这一病就没有好,病势越加沉重,前两天还能喝进去一点温水,到了第三天已经连水都喝不进去了。
墨香害怕白姑娘把病传染给张衡清,硬要把它挪到他床上。张衡清也衣不解带地照顾它,十岁小少年郎的脸上本来还有些稚嫩的婴儿肥,这时都熬瘦了,眉间隐约露出些愁苦。
白姑娘病着的每一天都在受苦,到了第四天深夜,她心有所感,身上竟然有了些力气,竭力向张衡清叫了一声。张衡清一下子从纷乱的噩梦里惊醒了,他起来点了蜡烛,就见白姑娘卧在外间的床上,清澈水润的蓝眸子望着他,低低地喵了一声。
一人一宠目光相对,多少温暖的旧时光在目光里脉脉流转。张衡清一瞬间心有所感,整颗心都难受得紧紧揪了起来。
这一刻,张衡清和白姑娘之间似乎有了无言的默契。
他轻轻抱起它,放到自己床上,小白猫歪头靠在他怀里,心道,诶,机缘巧合来这里来一回,怎么也要死在最爱她的铲屎官怀里才是。本来还想大杀四方,把所有见着的人都推倒做猫奴的,结果这个野心只能标记未完成了。
白姑娘看着张衡清,临别在即,难得对他生出一些真心实意,有几句遗言想要跟他说。她急促的喘了一会气,歇了一会才拉长音调地对他喵喵几声。
“你呀,做人别太倔,该软的时候就要软,不然一直把自己孤着,就更融不进去了。”
张衡清听不懂,他眼也不眨地直直看着小白猫,似乎要把它的每根毛都细细描绘在心里。小白猫就像个人似的,遗憾地轻轻叹了一口气,不再说话了,伸头靠在他的手腕上,蓝润润的眼睛温柔不舍地看着他。
那一刻似乎来临了,小白猫卧在床上,胸腔拉风箱似的喘气,身体还一阵阵的抽搐也不舍得闭上蓝眼睛。张衡清瞬间就哭了,他道:“你要是太难受了,就走吧!”
比起自私的把它留在世间,他更不忍心看它一天天受苦。
白姑娘眨着眼睛看他,伸爪子温柔地拍了拍张衡清的手背,轻柔地喵了一声,一些无声的情感通过眼神传递。
‘你要好好的。’
张衡清忽然变了口风,他哭道:“只是你走了就没人听我说话了。”
“……”白姑娘,她怎么忘了他这个铲屎官是个没人疼没人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