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烈蹙眉,又偏头打量了一下现场的环境,心思重了三分:“你的意思是,所有人,都是被凶手一击即中的?”
顾琅没有点头,亦没有摇头,只是淡淡的说:“你看监控,应该会更清楚一点。你很清楚,你应该只相信证据,而不是我的推测。”
阎烈觉得头皮好似被人用力撕扯那般,突突的发疼。
他抬手揉了揉直抽抽的太阳穴,同顾琅点点头,回头示意鹿鸣带自己去看监控。
鹿鸣急急颔首,转身领路。
监控室就在手术室的旁边,就实习生用来观摩手术用的。一般只要有实习生在,就会打开监控。
而阎烈此时还不知道,监控室里的实习生,已经被吓的几乎快要不能自理。
他同鹿鸣一道走向监控室,在靠近的时候,忽而听到几声特别响亮的嚷嚷声,撕心裂肺的吼叫声,隐隐还带着惊恐难安的情绪。
“不不不……他来了,他回来了,他从来没有想过要放过我。不,你们救不了我,他回来索命了!啊——”
阎烈闻声,脚步一顿,皱眉看向鹿鸣:“这是……”
鹿鸣脸上的神色也变得十分焦灼。
“这是其中一个实习生。我们来的时候,五个实习生,两个在手术室内,已经死于非命。两个都同他一样。只有一个女生,现在是正常的。那一位,被注射了安定,在病房中睡着。这一位,打了针,都没有用,像是疯魔了一般,不停地叫嚷着这句话。你一碰他,他就动手同你厮打。力气大的出奇,已经有三个同事,被他打伤了。刚才太着急,我还没来得及同你说。”
阎烈的面色又难看了几分,他抬手捂住了自己眼,长长吐了一口气。放下手后,眸色无奈中,隐隐带着一抹痛苦。
他从兜里掏出车钥匙递给鹿鸣:“去我家,把夜绾绾接来吧。”
鹿鸣呆了一下,闻言心底竟莫名的松了一口气,略微有些急切地拿过他手中的钥匙,“我马上就去。那这……”
阎烈略显敷衍的挥挥手,赶他离开。
鹿鸣朝他点点头,瞬地转身匆匆离开。
阎烈挥手后,看也没看他一眼,便抬脚朝监控室走去。
门口守着的警察,看到他时,面上皆浮上了一抹喜色,有些激动的叫了一声“阎队”。
阎烈沉声“嗯”了一下算作回应,抬手示意他们开门。
其中一个警察犹豫了一下,小心翼翼的说:“阎队,里面的那个实习生已经疯了,只要有人进去,他就会扔东西,一直砸人,直到人离开。而当人离开以后,他又开始发疯,吼这些话。像复读机一般,一直单曲循环。”
阎烈颔首表示自己知道了,眸光坚定,示意他将门打开。
“我需要看了他的情况,才能做判断。而且,现场的监控也在里面。必须拿到手。”
他此时算是明白了,为什么他们来了这么久,连监控的毛都没有摸到。
小警察依旧有些担忧里面的情况,即使他是阎烈,他也觉得对方进去后会出现。
暂时,两人陷入了僵持。
阎烈眸光暗沉:“将门打开,这是我们的工作。如果为了害怕受伤,就什么都不去做,那么我们的存在,又有何意义?”
小警察被他一句话说的,瞬然红了脸。
“我……我……”
他有些慌张的想要说点解释一下,话却是卡在喉咙中,一时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而他身旁的警察,在听了阎烈的话,已经动手,主动把门打开,甚至还先转身进去,帮他探了探路。
果不其然……
那个警察一只脚才刚刚踏进去,就有一个东西飞了出来,直直越过他的身体,冲阎烈砸去。
阎烈眸光一闪,身子比思绪反应更快,还未回神,就已经侧身躲开了。
继而“砰——”的一声巨响吸引了他的目光。
他眸光一闪,偏头看去,就见地上躺着一个呼吸机的“尸体”。
他大概猜测了一下,这玩意差不多得有六七公斤重,心思敛了敛,想到鹿鸣说的,实习生变得力大无穷。
阎烈暗沉的眸子,几乎被黑幽的色彩覆盖,看不出丝毫的情绪。
他凝神,朝那个警员招了招手,示意他先出来。
“我自己进去就好。你们守好门,不要让他跑掉就好。”
两人急急点头,眸色变得坚毅,凝沉着脸,表示自己保证完成任务。
阎烈浅浅吸了一口气,下意识的磨了磨牙,抬眸定睛看了一眼敞开的房门,抬脚大步流星的走了进去。
他的神经一直紧绷,时刻准备着里面人丢出来的东西。
但,当他进门后,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屋内的实习生,正弯腰试图将床头柜抱起砸向他。
不想,在两人目光对上时,对方突然停手了,就那么般蹲着,抱着床头柜,一动不动地看着他,眼珠轱辘轱辘乱转着,眸中满是打量的神色,好似在思考他是什么人一般。
阎烈甚至有种错觉——眼前人认识他。
两人目不转睛地盯着对方看了大约有两分钟的时间,阎烈斟酌着,想要开口说点什么。
不想,那个实习生突然丢开手中的床头柜,风一般冲到他的面前。
阎烈抬手,向后退了一步。
他以为对方要同自己的对手,全身警戒,想在对方动手的瞬间,将其制服。
他还未动手,令人惊叹的一幕发生了。
实习生冲他的面前,蓦地双膝跪地,一把抱住了他的腿,撕心哀嚎道:“求求你,求求你,救救我,救救我,那件事,我不是故意的。求你收了他,让他不要来找我啊!不是我一个人做的啊!”
阎烈一怔,低眸看着抱着自己哭的五官扭曲的人,心思不断下沉,嘴巴动了动,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对方的话。
门外人心中的惊愕,不比他小。
他们从一开始,就一直守着这个实习生,在见证了他伤了人后,更加不敢相信,现在抱着阎烈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人,是刚才那个疯癫的人儿。
阎烈深深吸了一口气,弯了弯腰,与之对视,尝试着与他沟通:“你说的那个他,是谁?”
音落,实习生的眼中蓦地覆上浓浓的惊恐,好似迷雾一般,让人看不到其他的东西。
他的身体,如筛糠一般不停的颤抖着,脑袋像是拨浪鼓那般,不停的摇着,只有那双抱着阎烈腿的手,不断收紧:“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一个人做的。你为什么就要来找我!?”
阎烈的腿被他箍的隐隐有些发疼,有种发麻的感觉。
他稍稍忍了一会,再加上他不断发痴的话语,心底渐渐浮上淡淡的烦躁。
他迟疑了一下,又弯了弯腰,伸手想要将人扶起来再谈。
谁知,他的手才刚刚碰到眼前人,对方就像是被掐住了脖子一般,声音“嘎”的一声转了转,继而双眼一翻,竟然直挺挺的晕了过去。
“咚”的一声,人的身子,不带一点防护和缓冲的砸在了地上。
谁也没有注意到,在他的手碰到对方时,一道淡淡的蓝光,从他的戒指中闪出,转瞬即逝。
饶是阎烈,也被惊了一下。
他的身子和手保持着刚才的动作,一动不动。
良久,腰部传来的酸疼唤回他的神志。
他慢慢地伸手将眼前人拉开,继而挺直腰背,扭头同门外的人的说:“把他送到病房。”
两个警察也吓的有点懵,怔愣了许久,直到听到阎烈的声音,这才堪堪回神,匆匆忙忙的跑了进来,抬着人去病房。
还未出门,又听阎烈说:“还是用束缚带把他绑住吧。等醒来后,看情况再说。”
两人闻言,面面相觑,对视了一眼,急急点头,转身抱着人匆匆离开了。
阎烈独自留下。
他缓了缓了情绪,甩了甩头,试图将刚才那略显……好吧,是十分诡异的事情甩出脑子。
他深呼吸,用了一点时间将自己的思绪调整过来,这才开始观察屋内的情况。
眼前的房间,几乎像是经历了台风一般,一片狼藉,屋里的桌子、椅子、仪器,全被人丢了一遍。有的椅子甚至被拆了,四条腿散落在房间里的各个角落。
让人比较在意的是,角落里两台电脑。
像是被人刻意安放在那一般的,一点损坏都没有。
阎烈抬脚跨过地上的那些碎裂的东西后,走到电脑前。
他从兜里拿出手套戴上后,这才动手捣鼓。
电脑桌面上明晃晃的摆着一个文件夹,名为监控。
阎烈想也未想,打开,找到了日期为今天的监控录像,按下了播放键。
画面伊始,是正常手术画面,还有荣方的讲解话语在内。
显然,这是一场半教学性质的手术。
变故发生在手术开始后的十三分十三秒。
荣方的手突然开始颤抖。从视频中可以看到他自己忽而变得惊恐的眼神。
他握着手术刀的右手,像是有了自己的意识那般,开始在病人的胸腔内乱切。
一瞬的行为,把在场的所有人的都吓到。
一时,愕然的尖叫声响彻了整个手术室。
荣方的左手拼命的抓着自己的右手,试图阻止自己的动作,可惜徒劳无功。
分秒之间,原本救死扶伤的手术室瞬间变成了修罗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