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安王府的马车,一路疾驰。
十七咬着唇,面色惨白,她清楚地感受到,体内的五脏六腑都仿佛移了位。萧长龄心内火急火燎,却只能将虚弱的少年抱在怀中,替他擦拭着额上不停冒出的冷汗。
上次内伤他才养好了几日,今日为了我又……
萧长龄的胸中漫上说不出的酸涩,那种无力感很快袭遍了他的全身。他轻轻牵起十七的手掌,将冰冷的手指塞进自己温热的掌心之中,珍惜的感情在心内喷薄而出,而此时,面对着满脸痛苦的十七,他能做的,只是尽量维持少年的体温。
十七朦朦胧胧睁开双眼,落入萧长龄那一片深邃的目光之中。他的眼神,是四月温暖和煦的春风,是一汪碧波荡漾的绿水,也是漆黑幽暗的海底。十七陷入那一双海般幽深的眼神之中,其中泛着的担忧、悔恨、心疼、珍惜……在这短短的一瞬之间,她仿佛都能感受得到。她的嘴唇苍白,却硬是扯出了一个安慰似的微笑:“主子,别担心我,我好的很快的。”
萧长龄眉尖深深蹙起,少年这样的神情更加让他愧疚,他只得轻手抚上少年的面颊,喃喃道:“撑一会,不许睡过去,知道吗?”
“嗯……”十七眉头一皱,咬着唇想咽下喉间那抹腥热,却终究有那么几滴,自嘴角缓缓流淌了出来。
“十七……”萧长龄的指尖恨不得掐进皮肉之中,红着眼替隐忍的少年擦去了嘴角那一抹刺眼的鲜血,“十七,等回府,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好不好?”
十七用力地点点头,稍稍将上身撑了起来。头很沉很重,她只能无力地倚在萧长龄的身上,额头抵在萧长龄的肩头。巨大的倦意袭来,喉间又是一抹温热,直直地吐在了萧长龄浅色的衣服上。
“弄脏了……”十七沉沉地呼着气,萧长龄的脑海里一片空白,只有莫大的恐惧感,这种陌生又极度疯狂的感觉逼的他朝着车外的马夫失控地咆哮了一声:“再快些!”
马夫无奈地甩了甩鞭子,马车已经入了城,街上人多马杂,就算是想加速也没有法子啊。
“十七,你感觉怎么样?”萧长龄撑着少年的肩将他正对着自己,捏着肩膀的指节恨不得掐进皮肉里,十七疲倦地撑开眼皮,轻轻摇了摇头:“还能撑住,让……朱神医……快点来……”
萧长龄颤抖着将十七拥进了怀里,他仿佛能感受到少年生气的流失,他不能让十七睡过去,万一……
“王爷!到了!”车夫急促地叫喊一声,萧长龄匆匆掀起车帘,将十七一把横抱起直冲文轩阁。
文轩阁中,阿申正与何似一同商讨着账本上的某一条细目,忽然便见萧长龄心口处漫上一层血红,怀里抱着奄奄一息的十七疾步冲了进来。二人急忙放下手中的活,萧长龄立刻遣了二人去上次朱神医留下的字条上所写住处去寻他,阿申匆匆去后院寻了一匹马,何似武功不低,立刻踏着轻功一路疾驰而去。
晋王府中,风永夜一双凤眼染着极度的愤怒,手上握着的茶杯瞬间化为一堆粉末,静静在桌上落成了一滩。叶青皱着眉将马场之中的一切悉数禀告,朱茗瞬间会意,连忙回了家中,通知朱启时放下手上的活等着永安王府的人来接。
风永桓,你真是好样的。
风永夜的嘴角冷冷牵起一抹笑意,锋利的眼神猛地转向了案几之上的一堆章子。
手下的狗惹了事,那本王就从狗主人开始打起好了。
棠眠小院之中,萧盈正在院中摘着梅花,偶然一瞥萧长龄横抱着一人风风火火地闯入了文轩阁,再一细看,怀中那人竟是平日生龙活虎的十七。她犹豫了片刻,随即立刻弃了手上的梅枝,回到屋中披了一件披风,朝着娇兰院快步走去。
天气渐渐阴沉起来,文轩阁中的少女陷入了久久的沉睡,她那样惨白的面色,终于让某人站定了阵营,也终于让某人下定了决心。
小小的府宅之内已是暗流涌动,宽阔的朝堂之上也逐渐风起云涌。
几道折子同时从大司马府、永安王府、晋王府以及其他几个散乱的官员府邸之中一路快马加鞭送到了紫金宫中,理由各不相同,针对的却是同一人。
紫金宫内端坐的大昭皇帝静静地翻阅着这些方才呈上的折子,幽幽地叹了口气,朝身旁安静守候的老太监张公公招了招手:“去,把大皇子给朕请来。”
一旁端着茶盏的蒋贵妃面色恬淡,手指却微微一颤。
终于,要开始了么?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