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辆圆顶形轿子被马匹牵着浩浩荡荡的走进了王都,异域的色彩霎时就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马车上坐着两个妙龄女子,一个身着深蓝色的骑射装,一个身着白色的素袍
深蓝色衣物的女子白皙的肌肤,铜陵大的眼睛,翘着腿正吃着一串水晶葡萄,听着外面的喧哗不耐烦的扣扣耳朵
嘟嚷一句
“烦人”
一旁的白衣女子端坐,不急不躁,面容浅淡,若盛开的栀子花,她轻声道
“公主,已经到王都了,我们先去哪儿?”
“还能是哪儿,自是哥哥那里”
白衣女子提点
“公主,这不合规矩”
“规矩,什么规矩,本公主就是规矩”女子满不在乎的道
“况且,我哥哥在这里,出了事他自会护着我”
西陵盈能说出这样的话,全因墨恒在南疆当了几年的西陵桑,拿下南疆的同时他也顺手照顾了那个与西陵桑一胞所生的西陵盈,从幼小的孩童照顾到了情窦初开的少女,西陵盈自认墨恒身边除开她便再无一人,所以当她浩浩荡荡满心期待的跑到瑜王府却看到一个女子坐在院中喝茶品茗的时候,她的内心是无法用语言来形容的
她直接不顾四周人的阻拦抽出一条长鞭就往那名女子挥去
西陵盈性子带着南疆的烈性,做事也不会考虑到后果,也从未想过坐着的人是会武的
鞭子还未挥下,一个小巧的杯子便从对面直直打落在她的手腕,西陵桑手一痛,手中长鞭直接掉落在地,伴随着她大叫一声,赫连书画才抬头看着不远处的西陵盈,以及她身侧洁白一身的白衣女子
梓雨在一边连忙上前查看西陵盈的手,却被她一把甩开,对着赫连书画的方向大喊道
“你是什么人?”
四周的侍卫两面都不敢得罪,只得左右为难看看这边再看看那边,赫连书画了解清楚眼前的情况,对着四周的侍卫挥挥手,让他们直接不用管
西陵盈看着这一状态更加火上浇油,已经能指使到侍卫,那便证明已经比她所想的还要严重,她上下打量着眼前的女子,恨不得在她身上穿出两个洞,上看下看,看了一瞬眼神一变,指着赫连书画颤抖着道
“你.......你........胡人........你.........”吞吞唔唔半天才陈述的说出来
“你是那个胡人,怎么就找到了,怎么会找到的?”
西陵盈看着她那双眼睛才真真切切的把墨恒找一个胡人的事想起,墨恒要找胡人的时候她都没怎么在意,毕竟所有人都猜测他是在昏迷的时候看花了眼,根本就是无稽之谈,结果这一看之下却生生吓在原地
这厢西陵盈还没从打击中回过神来,赫连书画就对着她盈盈一笑,提示的道
“九公主,这么久不见,想必已经把我忘记了”
西陵盈退后一步与她身后的梓雨站在一起,完全没有搞清楚,赫连书画道
“不记得了?还是公主请我去南疆的呢”她将右手抬起,笑道
“三箭齐发”
西陵盈再次认真的打量她的面容,一口气没有提起,直接晕倒在梓雨的身上
赫连书画也没想到性子如此烈的人竟会被她吓晕,连忙叫人将她送到了她的房中
梓雨也看惯了西陵盈总是不安全的摸样,直接喂了她一粒丹药便叫赫连书画出了房门
“她没事了?”
赫连书画好奇的看着她,直觉得她的医术更加看不透
梓雨平平淡淡的摇头
“我喂她的是睡更长时间的药,免得在皇子还未回来的时候她便醒了,你也可以清净一会儿“
梓雨口中说的皇子便是墨恒,赫连书画对这样的情况无言以对
梓雨坐在了外面的凳子上,极其自然的问她
“身体好些了吗?皇子前段时间为了你惶恐不安,还直接从我这里拿走了许多丹药,我虽想过来,但南疆也走不开”
她便猜测墨恒拿给她吃的是从梓雨这处拿到的药,她点点头
“已经大好了,不过,我的事西陵盈不知道?”
梓雨点点头
“九公主被保护的很好,南疆王与许多皇子都希望她不参与这些事情当中,连皇子........也就是瑜王,都从不把她带入这些事情中,这次也是事出有因,不过瑜王说很快就可以解决,届时我们就要回南疆”
梓雨一边说一边拉过她的手,指尖轻轻搭在赫连书画的手腕上,细细把脉
赫连书画却思绪难理,根本不知道墨恒做的是什么打算,很快送他们回南疆又能怎么做到
梓雨把着脉面色却越来越难看,片刻放开她的手道
“大好?你觉得你身体大好了吗?”
她淡淡问,赫连书画浅浅点头
梓雨深思的道
“我爷爷曾说过,你不能再失血过多,我这些年也一直想找出可以救你的方法,可是你上一次掉入西江的伤实在太重,虽然你看着是无大碍,但,难道你近些日子没有觉得身体有什么异样吗?吃东西感觉不出味道,或是感觉不到冷热,疼痛?”
赫连书画面色霎时一片惨白,手心中自己掐出的伤口还深深的印在那里,却丝毫没有感觉
“看来是有了,你右手受伤的时候我便说过你没有几年可活,难道你真的不怕死?”梓雨看出她的面色道
“这件事,我还未告诉皇子,想必你也从未告诉过任何人,你打算如何?”
“我知道,依你看,我还有多久可活?”赫连书画平静的问
“尽我全力,恐怕,最多一年”
“一年”赫连书画想想,笑道
“足够了”
“你要陪谨宴来王都的时候,你在书信中说了同样的话,你说五年足够,现在与那时没有任何差别,你又说一年足够,若我说还有一天你又将如何?”
梓雨着实很好奇她究竟在想些什么,赫连书画没有回答
当初非得不听谨宴的话要一起来王都,就是因为她深知自己的时间不够等他的潜伏,等他有一日将西戎变成自己想要的样子,这也是谨宴一直怀疑她的地方,而现在,她却觉得自己什么都可以不要了,一年,若她要好好的活最后一年,想必也是足够了
入夜时分谨宴才从宫中回来
赫连书画叫人备好热汤饭菜端到他的房中,刚刚坐定准备等墨恒吃过饭再去告诉他西陵盈睡在她的房中,下一瞬那些丫鬟又把饭菜送到她的面前
墨恒走在后面,身上穿着朝服,笑若星辰闪烁般坐到她的身侧,还没等她开口就靠在她肩头抱怨
“你还真舍得让我一个人坐着吃饭啊”
赫连书画推开他的头
“我吃过了”
墨恒
“我知道,我都没时间看你,就趁这时候你还没睡我来看看你,要陪我一起再吃一点吗?”
赫连书画看着满桌子的菜,想了想点点头
“好”
赫连书画点头墨恒还微怔了一下,转而便拿着汤碗为她舀好一碗汤放到她面前,一边问她今日做了些什么,觉得闷不闷,要不要出去走走什么的
赫连书画全都一一回答,从中说西陵盈来后的种种事,还说此刻便躺在里间的床上
墨恒眉头都没动,为她夹一筷子的菜,点头道
“我知道,今夜你到我那里来,这房间便给她了”
赫连书画疑惑侧头看他,墨恒又说
“我那里跟这里差不多,与你的房间布局一样,你不用担心不习惯,你搬过来了也省得你来我往的这么麻烦,更重要的一点,也要避免你被他人欺负了去,睡在我身边我会安心些”
赫连书画看他一脸真挚,问他
“你在说真的?”
墨恒问“我什么时候对你说过假的?”
“瑜王府这么大,难道没有其他院子了?就算没有,我出去住也是一样的”
墨恒摇头“就只有我那里你适合住,其他地方都不好”
院外虫鸣声声,夜风轻柔的吹,将灯火吹得一动一动,赫连书画喝一口汤,抬头怀疑的问
“桑皇后要对我下手?”
她在相处中渐渐了解了墨恒的性子,遇到的事只要他坚持就必定有他坚持的原因,而那些原因一定都是为了她好,墨恒叫她去他房中住,一定可以简单抛开想要碰她的原因,他不是那样的人,不知为何,她的脑中一直这么想着
墨恒一口汤呛在嘴里,她连忙拿着丝布为他擦拭,墨恒咳过之后两眼水雾雾
不明白她为何能一瞬就跳到这上面去
“难道就不能是我的原因?”他难过的问
赫连书画点头,笑道
“你有隐疾,应该不是你的原因”
墨恒霎时呛得更加厉害
当夜赫连书画还是搬了过去,她不是在意这些细节的人,大大方方拿着一些衣物就住了过去
他的房中布置与他的性格不符,整齐干净,布局更似是儒雅的读书君子,赫连书画走进就意外了一番
去的时候房中就已经重新收拾好,外间还放上了一张床榻,梅十二闷着脸为她收拾衣物,收拾一件叹一口气,直到收拾完她还是忍不住道
“姑娘,这样下去真的不行”
赫连书画疑惑忘她
“主子仪表堂堂,又有花不完的银子,虽然身体是有隐疾,可是这也不能抹杀他很受姑娘喜欢的事实啊”
“所以?”
“所以,姑娘”梅十二用力的握着她的手
“你一定要坚持住,虽然九公主很难搞定,但是我相信,她一定不是您的对手,主子的未来,就交给你了”
赫连书画看着她那副样子好笑又好气,问道
“墨恒很喜欢西陵盈?”
梅十二想想道
“我也说不上是什么喜欢,只记得主子在替代八皇子的时候把一切都顾虑全面,连带着也照顾了九公主,后来九公主越来越娇宠,脾气也越来越不好,连八皇子都说主子对她太好,可是主子却不以为然,说若是身在宫中可以这样不受人欺负,那便是一种幸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