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那边准备好了,掌柜又跑了一趟他们的房间。
“有事?”唐景若披着衣服,推开门问道。
掌柜的下意识的后退一步,清了清嗓子,掩饰过那一丝对他莫名恐惧感。
“我之前忘了提醒你们了。你们既然知道之前的规矩,那应该也打听清楚了。领到孩子后,必须立马离开,不得在顺城里逗留。”
“多留一天也不可以吗?我还想再买些东西,带些特产回去送人。”
宋翼遥躲在他身后探出一个头,问道。
这小两口感情真好!掌柜的心中再一次感叹,眼看着他们误会了,忙解释道。“没有说,现在就让你去的意思。我就是上来提醒你们一下。最早也要后天才行。”
“后天也没关系,不过孩子在那里不会被欺负吧?”
宋翼遥揉着眼睛打了个哈欠,问道。
都是为了卖个好价钱准备的上好货色。怎么可能会让他们身上有伤,掌柜的连忙保证道:
“这个您放心,送来的孩子身上一定不会有伤!”
宋翼遥看起来明明很困了,还是强撑着问道:
“那里到底有多少孩子?你有没有对你管事的说,我想把孩子都收养了。到时候尽管让他们都送过来,钱绝对不会亏了他们。”
“您到底想要多少?”掌柜的心里没底,先试探道。
“说了有多少个孩子尽管送来。我们府上也就地方大,多养几十个孩子都不是问题。是吧?”
宋翼遥眨眨大眼睛,问道。
唐景若侧头看他,温柔道:
“若是不够再买几栋宅子就好。”
这已经是第二次提起来要买很多个孩子了,果真是有钱人的想法根本无法理解么?掌柜的略一思索,决定问个清楚:
“客官,冒昧上问一句,您到底要那么多孩子干什么?”
宋翼遥掰着手指算道:
“挑几个喜欢的收养,剩下的可以当仆人侍从。从小一起长大的侍从最忠心。还有商铺也缺些打理的人。无论年纪大小,反正总能安排的上。”
还以为是位仁心博爱天下第一的主,原来还是要收归己用,掌柜的那颗不安和怀疑的心终于彻彻底底的放回到了肚子里:
“好,您的意思我会如实传达给他们。不打扰你们了,你们二位好好休息!”
关上门,唐景若转身,突然伸出手。
宋翼遥猝不及防被他抓住了头顶的发冠。忙伸手阻拦:“你做什么?”
唐景若不解道:
“晚上睡还不拆发冠?”
拆了头发散下来被发现怎么办?宋翼遥心虚道:
“我不喜欢披头散发,你快松开呀!”
话音刚落,素净的白玉发簪被取下,一头乌黑的秀发从头顶散落。越发衬的那张小脸清秀美艳,多了几分纤弱,倒不像个男子。眼眸中带着惊慌,因为诧异而抬头的样子。颇有些楚楚可怜。那张平日就很惊艳的脸更加倾城,好像这样才应该是他原本的模样。
他踮起脚,慢慢的,慢慢的凑近。
直叫人心慌意乱。
当然,以上这些都是小侯爷乍一眼看去的第一人视角。
下一秒,痛感就提醒了唐景若发生了什么。
“小侯爷是不是不太困,有点无聊?”
没有想象中的温香软玉,而是一只纤细的手紧紧的抓住了他的头发。让他不得不歪着头,求饶:“本侯只是见你头发乱了!”
“很好玩么?”作为生气的一方,宋翼遥装作很有底气的样子。抓着唐景若的头发,显然并不打算饶了突然犯皮的小侯爷。
唐景若试图绷起脸:“宋大人,你这是以下犯上!”
“小侯爷难道没有听过天高皇帝远!”宋翼遥就是不肯松手,用一只手艰难的试图把头发重新束起来。
天高皇帝远原来是这么个用法,唐景若一只手握在他瘦弱的手腕上,怕自己下手没个轻重,又不敢用力。还是头一次被人钳制到如此地步。
局势反转往往就在一瞬间,被点了穴动弹不得的宋翼遥深刻的明白了这个道理。
唐景若慢悠悠的把自己头发从他手指中拽出,理了理。又把宋翼遥手中抓起来他自己的头发放了下来。仔细端详了一阵,笑道:
“不是挺好看的么?做什么这么大反应!”
差点以为自己要暴露的宋翼遥脸上爆红。
宋翼遥在内心疯狂表示不满,可无论她再怎么抓狂都只是换来了唐景若的一声轻笑。
风水轮流转,任她再会测算也没想到过自己会被点穴。
猛的被横身抱起,宋翼遥心跳如雷,努力的试图冲来定身的穴道。奈何技不如人。试了几次都没什么用。
唐景若把他放到了床上,目光深沉,如星辰大海,让人沉溺,流连忘返。
给他盖好被子,唐景若再次凑到他脸旁:“给你解开可以,不许再闹。夜深该睡了!”
只要你给我解开,我保证不闹!宋翼遥心中保证。又换的唐景若笑了好一阵。
“从来没见你这么乖巧过。也是,乖巧就不是你了!”
宋翼遥本来已经想好了要招几个吓人的小鬼来反击的,好好的吓唬一回小侯爷,结果因为这一句话脸红心跳,偃旗息鼓。用被子盖过脸当了回缩头乌龟。
夜深,客栈中悄无声息的走出了一个人,披着黑色的斗篷,快步离开。
“大哥!之前那个已经确定是条大鱼!”
掌柜的解下披风,摘下面具。兴奋道。
黑袍老大知道老三说句话来爱夸张的脾气,因为深夜被叫醒带了几分起床气:“冷静点,多大?”
老三站着倒杯茶,喝了口润嗓子,志气昂扬,骄傲道:“能装下一条河!不不不,也许两三条都有可能!”
他们之间的暗语,鱼便指客户,一条河代表十五个孩子。因为关押孩子的房间就是十五个一间。而这里,一共有五十多个孩子。
这些孩子因为长相和年纪被分成三六九等,年纪小长的好的是最上等,可以卖很贵。年纪大的只能当苦力或者去打断腿脚灌哑药去乞讨。
病秧子或者中间死的送去给松清子。总之他们不会做赔钱的买卖。
“真的?”黑袍老大半信半疑的看向老三。这种暗地里的买卖一向是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因此谨慎为上。
老三拍着他的肩膀激动道:“当然是真的了!这条鱼就住在我们客栈,特别有钱。我算了算,后天交货就行!直接把他们送出去,神不知鬼不觉!”
黑袍人无奈的揉了揉眉头:“那你看着去挑一些。正好明天也没有时间。”
“明天有什么事?”掌柜的好奇的问道。
“明天有什么事,暂时保密,你在客栈好好呆着就行。对了,这里面的东西你先拿走保管。”
黑袍人推出一个小箱子,本来打算明天找人送去,既然他来了,也就顺便让他拿走算了。
“里面是什么?神神秘秘的。”掌柜的抱起小箱子,背过身。正想打开的时候。
黑袍人的声音从后面传来:“不许打开!这几天查的严,你小心些,没事别乱跑过来。”
掌柜的心虚的回答:
“你也没给我钥匙啊!放心吧。”
十一月十五日,半吉,宜开工破土。
关钰换了身道袍,身边跟着同样装扮的宋翼遥和两个道童。瞧起来也像模像样。
“宋大人还有什么是你不会的?”
看着那张经过易容变得平庸又特别像得道高人的脸,关钰忍不住赞叹连连。
一旁的唐景若和沈越识被易容成了年轻的两个道童。除了身高问题之外,简直完美的没有一点问题。
宋翼遥连声音都变的苍老,抚着白花花的胡须笑道:
“不过是点小把戏!”
“宋半仙,这位是?”老四来的时候便见到了这么三位,不敢造次,恭敬的小声问道。
“这是我师父,听说了此恶徒的事,特意来助我一臂之力,为民除害!”
“那这两位?”
关钰本来想说是道童,自己看了一眼又改口道:“是我两位师弟,来见识一番。”
原来是这样,老四接受了这个说法,问道:“不知您们打算怎么办?”
关钰直接道:
“只要把我们带过去便可,我师父还不把那些人放在眼里。”
宋翼遥本来还想说要不伪装一下,谁知道关钰对他这么有信心,只能硬生生的应下来。面不改色的点头。
有这么位高人助力!老四喜出望外,忙把他们请上马车。
马车上,一阵淡淡的香气传来,是他们惯用的手段。
四人早有防备,一点都没中招。
“这便是你们请人的态度?”
苍老的声音,气势如虹,老四连忙道歉,不敢让人再动手脚。
马车兜兜转转,能感觉到是出了顺城在走山路。
宋翼遥袖口中的小鸟从见到老四起就不安分的想叨人,奈何被符纸挡着,只能生气的咬她的袖子。
宋翼遥一只手点了过去,小鸟只好乖乖的松口,不敢再闹。
走了约有半个小时,便到了松清子布下的第一道屏障处。
宋翼遥隐去几人的气息,让马车停下,又布置了个阵法,吩咐一人留下,等到半个时辰后,再把成阵的最后一块石头放上去。
第二道,第三道,宋翼遥见到一处屏障便布置下一处。老四本来带的抬轿子的人都被留了下去。
“高人,这,这怎么办?”
“无妨,”宋翼遥手再次伸向袖子处。
就在几人都以为她有后招还有什么办法的时候,她把宽宽长长的袖子往上一撩,“我们徒步就好。前面带路?”
老四后知后觉的答应,连忙在前带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