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恶,该死的萧晚!该死的萧玉容!”得知萧晚得到了女皇的重赏,并顺利进入了兵部;萧家声誉鹊起,正当盛宠,楚慕青的脸黑如煤炭,满腔的仇与恨令她愤怒的脸扭曲变形,狰狞之色好似一头被激怒的狮子。
“殿下息怒,殿下息怒!”
“息怒?”楚慕青的牙齿咬得格格作响,眼里闪着一股无法遏制的怒火。她声音高高扬起,一字一怒道,“这几年,为了筹备基业,我花了不少心血拉拢了数名官员,竟有一大部分人被萧晚这次反贪大清扫中收监入狱。还有这些账本,竟连续亏本了数万两白银!”
瞪着账本上的一片红色赤字,原以为季舒墨一死自己就高枕无忧的楚慕青瞋目切齿,暴怒的脸色瞬间铁青:“我不过是禁闭三个月,你们竟搞得一团乱!这是想气死我吗?!”
“属下不敢。”一名中年女子跪倒在地,惶恐道,“大灾后,整个京城商业萧条,原本情况就不乐观。往年最盈利的锦绣衣阁因闹了老鼠无人光顾,谢记所有的店铺又似跟我们作对般,不停地拉低价格,抢占走了不少我们的客源。”
一开始,所有店铺亏的金额都不多,也就几百两而已。但掌柜们怕楚慕青责罚发怒,所以一直瞒着这位禁闭的皇女殿下。她们之间又因攀比和怕打小报告的心理,都未敢互相通气。
待到亏的越来越多了,纸包不住火了,她们才惊慌害怕地报告给了楚慕青,谁知一报告,竟发现七间店铺总归亏了一万五千两白银!所有店铺都被谢记抢占了生意!
“谢记!”联合最近的一连串事件,楚慕青面色一凝。
她知道,萧晚肯定是得知了她和季舒墨的事情,才会在萧府的弱冠宴上设局陷害她。原以为萧晚只是因为夫郎出墙才和她撕破脸,但现在季舒墨已死,她旗下的店铺却被谢记持续攻击,这显然不是一场单纯的巧合!
是季舒墨临死之前就坦白给了萧晚?还是她身边有内奸?!
楚慕青含恨咬牙,疑心病大泛,总觉得萧晚可能连她和那些官员暗中密谋的事,都调查得一清二楚。
正当她端坐着,拧眉沉思之时,一名丫鬟在门外报告道“殿下,高嬷嬷来了。”
她狐疑地推开门,见女皇身边的高嬷嬷含笑地说:“三殿下,陛下请您明日进宫,说有重要的事要当朝公布。”
楚慕青心中一紧,连忙问道:“高嬷嬷,究竟是什么重要的事,母皇要在明日公布?”
“老奴不知。”
楚慕青的心立刻沉了下来,总觉得有股不祥的预感。
难道萧晚查出了什么,已经报告给了母皇?!
这样一想,她的心越揪越紧,惶恐不安的感觉让她彻夜未眠,反复思考着楚天悦究竟为何让她这个被罚禁闭的人突然去上早朝?到底是什么事情要公布!
第二日,楚慕青局促不安地来到了早朝,却见萧晚已经等候在了大殿内。两个多月不见,楚慕青发现萧晚越来越英姿飒爽,那容光焕发的神情笑眯眯地看着自己,笑容让她怎么看怎么觉得不怀好意。
刚准备装模作样地上前,跟萧晚打招呼试探时,却见四五名官员热情地朝着萧晚走去,一时间就将萧晚团团围住,楚慕青脸色瞬间一沉,只见穆宁言和工部的同僚们和萧晚聊得如火如荼,却将她这个皇女晾在了一边。
现在,萧晚虽不是工部侍郎,但穆宁言很信任这个恩人,所以有关开凿运河的事,她还是时不时地请教着萧晚,询问她的见解。
不仅工部的官员,兵部和户部也有不少和萧晚打着招呼。见萧晚和几位尚书交情不错,被忽略的楚慕青脸色黑沉,心里特不是滋味。
早朝开始后,楚慕青一直忐忑不安。这时,楚天悦在听阅完众人的奏章后,忽然沉声开口:“今日,朕有一件要事要当众公布。按照东魏皇室的祖制,皇女年满十八即可封王开府。但这些年,朕只是赐了府第让陌容和慕青搬出皇宫,并未正式封王。所以今日,朕决定封二皇女陌容为齐王,封地巴蜀;封三皇女慕青为康王,封地北康。”
楚天悦这旨意一颁布,楚慕青微微惊愕地瞪大眼睛,显然没想到楚天悦拖了那么多年没有封楚陌容为王,但今日,她竟突然将她们共同封王!
而楚天悦的下句话刚一说出口,楚慕青整个人彻底地懵掉了。
“慕青,过半个月你的禁闭才解除,但现在你可离开京城,提前前往封地。”望着有些愕然的楚慕青,楚天悦含笑地开口,“北康这块地虽不及巴蜀土地肥沃、物产丰富,但也是一块不可多得的风水宝地。望你不负母皇的期望,能治理好北康,体现出自己的德政。”
楚慕青不甘心地跪地:“谢母皇恩典。”
将目光转向了楚陌容,楚天悦严肃道“陌容,你暂时无需去封地。现在,边关战事不稳,母皇希望你前去雁门关训练军队、演练战阵,为日后大破敌军做出充分的准备。”
“是,母皇。”
早朝后,众臣纷纷恭祝两位封王的皇女。
面对朝臣的恭维,楚慕青的脸上虽带着喜悦的笑容,心里却气得咬牙切齿。
说什么将她封为康王,赏赐了多少多少的土地,其实就是将她撵去又偏又远的封地!
一旦定居了北康,她就再也没有理由和机会归京了!
如此远离京都的她,又如何实现自己的大计呢?
正当楚慕青抑郁得要命时,偏偏瞧见萧晚脸上的笑容尤其的灿烂,说出口的却全是气死她的话语:“恭喜子青成为了康王,达成了自己闲散王爷的心愿。听说北康和谐安定,在那里生活一定十分安稳舒适。陛下真是给子青选了一个很好的封地……”
萧晚说着,又十分不舍地感慨:“只是子青这一离京,也不知我们何时才能再次相聚……子青,我会想你的。”
“子惜,我也会想你。”
两人面对面,虚假地笑了笑,随后各自离开了朝堂。
回府后的萧晚,心情并不舒畅,甚至有些焦躁不安。
因为今日,女皇的决定完全偏离了前世!她竟然封楚慕青为王,还赏赐了封地!前世封王的只有楚陌容一人!
“小姐,你为何一直愁眉不展呢?”画夏不解地问道,“楚慕青既然离京了,而且远在北康,恐怕再也害不到您和萧家了,我们应该感到高兴啊。”
楚慕青一离开京城,萧晚的复仇计划完全被打断了方向。无法预知未来,根本不值得高兴!而且现在,她完全看不透女皇的心思了。将楚慕青调去遥远的北康,难道是女皇已经发现了楚慕青的不轨之心?
萧晚咬了咬唇,不甘心地说:“预谋策划了好几年,楚慕青怎么可能说放弃就放弃。她肯定不甘心,一定会有下招。所以,务必让她们跟紧楚慕青,每隔一段时间就将楚慕青的事汇报给我,绝不能松懈。”
“是,小姐。”过了半响,画夏又问道,“那季舒墨呢?现在,他已经没有了任何可利用的价值,楚慕青又要离京了,是不是需要属下将他杀了,以绝后患?”
“不……”想起前世最后一幕,萧晚低垂下眉,修长的手指轻轻抚着桌上已经凉却的茶杯,声音清冷,又夹杂着强烈的恨意。
“现在就杀了他,实在是太便宜他了。应该要让他好好地饱受下,我曾经的绝望和痛苦……我要让他亲眼看见,现在……”
她说着一半,忽然觉得自己的想法有些幼稚,终是摇了摇头,低低道:“我自有安排。”
楚慕青离京后,她旗下的店铺因多月遭到萧晚的各种打击,终于支撑不住纷纷关门大吉。
远在北康的楚慕青在接收到这些消息时,并没有像第一次那般特别的暴怒。
她冷冷一笑,暗沉的黑眸中噙着阴冷嗜血的杀意。
二月底,东魏渐渐走出了去年大灾的阴影。
正在举国复苏之际,去年因东魏暗中挑拨离间的南疆和西秦两国竟突然停战。不知他们之间达成了什么协议,竟左右夹击,共同围攻起了东魏!
而且足有二十五万大军!南疆十万,西秦十五万!
战事一触即发,齐王与靖远大将军率领二十万东魏大军对阵南疆,西秦则有骠骑大将军和安远大将军率领十五精兵对阵。
从人数和战术上来看,东魏决定先解决久战多年南疆,所以才派出了二十万压倒性的兵力。
但令整个朝堂惶恐不安的是,这第一仗,齐王虽是打赢了,但后面两仗节节败退,二十万大军竟完全不敌十万的南疆精兵。
短短几日间,东魏就丧失了一座城池。
得知边关战事不容乐观,楚天悦一甩袖袍,沉声开口:“各位爱卿,现在雁门关告急,已先失一座城池,必须再派军队前去助阵。不知各位心中有何合适的将军人选,朕想听听你们的意见。”
东魏一共有四位大将军,除了护国大将军萧萍外,还有靖远大将军、骠骑大将军和安远大将军。但现在,这三位战功显赫的将军皆已出征,派出三十五万大军的东魏也无剩余的兵力。此时带兵出征,简直是送死的行为!
朝堂上跪满了一群瑟瑟发抖的群臣,皆在女皇陛下黑炭般的脸色下,不敢吱声。因为,她们生怕自己一吱声,就被女皇陛下拉去边关率军抗敌,保家卫国。
见没人自告奋勇领兵出征,楚天悦心里十分失望。她目光一落,落到了兵部尚书萧玉容的身上。
五年前,萧萍力王狂澜,以少剩多大败了南疆,是东魏举足轻重的大将军。
身为她女儿的萧玉容虽有才学,但终究是个文官,这些年并没有领兵打仗过。
可现在,完全没有合适的人选,萧玉容亦是她为少数信赖的人。
楚天悦轻叹口气,一字一句地问道:“萧爱卿,可愿意助朕一臂之力?”
事已至此,萧玉容早就做好了准备。
她刚要开口同意,却听到身后的萧晚忽然扬声道:“陛下!臣愿意。”
见萧晚忽然出声,萧玉容当下紧张道:“晚儿,休得胡言,陛下并未问你。”
“母亲,晚儿没有胡言。”明知道楚天悦指的是谁,萧晚上前一步沉声道,“陛下,微臣有破敌之计,愿意亲上战场。”
见自己女儿竟眼巴巴地前去送死,萧玉容当下急红了脸,低声训斥道:“萧晚,领兵打仗并非儿戏。你从未上过战场,根本不懂领兵之苦,又如何懂得破敌之计。勿要以为自己最近多看了几本兵书,就可以纸上谈兵!”
知晓母亲是在担心自己,但此时的萧晚根本等不下去了。
前世发生的事终于来临了,她怎么可能让东魏重蹈覆辙,让楚陌容再被楚慕青杀上一回呢!
这是机会,她为前世复仇的机会!
这一世,她绝不能再输了。
不卑不亢地望向楚天悦,萧晚坚定地回道:“陛下,您曾说过,为了表彰微臣赈粥救灾,日后会答应微臣一个条件。现在,臣十分迫切地希望,陛下能答应让臣前往雁门关,帮助齐王破敌。”
见萧晚跪倒在地,竟是将这么一个大好机会浪费在了出征送死上,众臣瞬间炸开了锅,小声议论了起来。
“陛下,微臣想进兵部,就是为了这一刻。”萧晚跪倒在地,恳求道,“请陛下给微臣一个机会,一个为祖母、为萧家复仇的机会。”
显然没想到萧晚会做出这样果断的决定,楚天悦一瞬间惊住了。但很快,她严肃地开口:“萧晚,你母亲说得对,出征并非儿戏。朕虽金口玉言,但也不想因为这一句话让你白白送死,也让无数士兵跟随你一同送死。下朝后,随朕来御书房,朕有话要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