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热夏日,然而,为了生存和梦想的人们,依然要奔走于潮湿闷热的“蒸笼”中。
再次谈判的日期如约而至。
夏初筱跟随季学胜二人,提前来到双方约定的商谈地点。
虽然很热,但曾宾和季学胜都身着正装,显示出对这次商谈的重视。
然而,华正银行的代表却在他们落座后很久,才姗姗来迟。
“不好意思啊,季制作,路上堵车,来晚了。”
穿着随意的代表是个中年秃顶的地中海男人,虽然嘴里说着表面上的客气话,但却连季学胜伸出想与他交握的手都没碰,直接一屁股坐在了他们对面。
至于夏初筱和曾宾,他则直接仿佛根本没看见一般,理都未理。
这还不算什么,他刚坐下,就立刻招来服务员。
“一杯冰美式咖啡,两块方糖。”
自顾自点了一杯咖啡,他就挥手让服务员离开了,也不管夏初筱他们是否需要喝点什么。
似乎是觉得这样还不够膈应夏初筱他们,他还假笑着道:“这天实在太热了,这还得等会儿才能喝上咖啡,实在让人心里烦躁,季制作,你说是吧?”
因为有求于他,季学胜只能苦哈哈的应是,心中却知道这人是埋怨他们没提前给他点好咖啡,讽刺自己呢。
好不容易等他消停了一些,几人正要谈正事,他却又突然来了电话,说是行长打来的,嘴上说着“难办”、“抱歉”之类的话就离开了包间。
这电话他接了足足有一个小时,就在曾宾怀疑他是开溜了,忍不住想出去探个究竟的时候,他才笑嘻嘻地走了回来。
“哎,季制作,可别说我没帮你哈,你看,我这就带着好消息来了。”
他说着,坐回几人对面,将公文包中的一份文件摆到季学胜面前,笑着继续道:“这是咱们上次谈过的合约,刚才行长说了,如果你们同意,我们愿意追加1千万。”
他笑容满面的,下巴也抬得很高,就仿佛自己给了季学胜一个天大的恩赐一般。
然而季学胜又哪里看不透他的狐狸面具,他并没有答应,而是对这个代表道:“这位是墨老师,我觉得剧本一事,还要听他的意见。”
代表这才施舍了一点视线给夏初筱,不过马上又收回,不高兴道:“季制作,你好歹是整个节目的制作人,这点小事还做不了主吗。”
说罢,他又瞥了夏初筱一眼,不屑道:“一个黄毛小子,能懂什么,你不会是用他当幌子,想来敷衍我吧?”
“看你这说的,这我怎么敢啊。”
季学胜忙道,心中因为对方的傲慢和挑衅而苦不堪言。
“最好是这样。”
代表哼了声,又道:“合约就这么定了吧,多1千万,你们可不亏。”
然而,夏初筱此时却突然开口,冷淡扔出两个字。
“不行。”
“你这小子,有什么资格说话!”
这代表呵斥道:“不过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编剧,别太把自己当回事了,你们这个圈子里,比你厉害的人我见的多了,你以为这节目没了你就不行吗,我分分钟就能找个人替代你!”
他说的极度傲慢,夏初筱还没有所反应,季学胜和曾宾却已经被吓到了。
季学胜连连道:“别别别,他还小,您别和他计较。”
他虽然看似是在替夏初筱道歉,但却半点没有附和男人,让夏初筱离开的意思。
曾宾更是气地在桌子底下握紧了拳头。
分分钟替代墨老师?
这人说的倒轻巧。
就现在这种情况,他就不信他们能找来一个比墨老师更合适的人!
无论人品还是职业素养,他就没见过比墨老师更靠谱的编剧!
季学胜自然和他想法一致,也是不愿夏初筱离开的,只好道:“上次咱们已经谈过,剧本已经定了,这……”
“什么这那的,剧本定了又怎么样,我听说你们嘉宾都还没有敲定,节目肯定没录。”
他说着,环胸看向季学胜,又道:“节目没录,怎么就不能改剧本了,又不耽误你们进度。”
“但剧本是这个节目的核心内容啊。”
看不惯他的倨傲无礼,曾宾忍不住插话道。
“核心怎么了,再说我们给你们投资,你们的核心内容不就该服务于我们吗,所以我让你们改剧本,有什么过分的。”
说着,他又嗤笑道:“怎么,没钱还要谈理想和信仰?你们原来这么天真的吗。”
见季学胜二人被他讽刺了个大红脸,他还觉得不够尽兴,又再接再厉道:“你们可考虑好了,今天就是最后一次机会了,如果谈不妥,下次也就别浪费时间见面了,你们另谋他路吧。”
他说完,倒也不急着起身离开,仍旧高抬下巴看着二人,像是笃定他们会答应自己开出的条件。
“别,我们,我们再商量一下。”
虽然对方的胁迫让季学胜两人心里都堵的慌,但想到这或许是节目唯一的生路,两人又没有底气就这么放人离开。
因此,只能在心中纠结不已,坐立难安。
夏初筱自从说出“不行”两个字后,就再未开口,此时看到季学胜两人实在为难,终于有了动作。
她将自己的帆布包打开,从中掏出一个文件袋,刷的一下推向那个代表。
棕色的牛皮纸文件袋滑过光洁的桌面,稳稳地停在桌边,正面朝向代表。
“这是什么?”
代表不明所以地看向夏初筱。
夏初筱泰然自若地收拾好包,淡然道:“我们开的条件。”
“呵,你们还敢谈条件,是不是太自视甚高了?”
代表并没有动,不准备打开文件袋。
夏初筱则学他一般,双臂环胸,靠在沙发背上,漫不经心道:“你不看,可能会后悔。”
她的姿态给人一种慵懒的感觉,然而那双黑色的眼睛,却仿佛蕴含了某种魔力,逐渐有死亡一般冰冷之气聚集。
代表看到她的双眸,只觉得那里仿佛盘旋着两条蛇,正吐着猩红的信子,要将自己缠绕拉入地狱一般。
好像要死了。
是不是,要被黑暗笼罩了。
别,别过来——
代表猛然一激灵,这才惊觉自己背后已经布满冷汗。
这个少年,太诡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