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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朗的天空,骄艳的太阳,洁白的浮云,翠意盈然的山林,奔涌激昂的河流……雨后初晴的日子,显得是如此的如诗如画。
白雀站在城楼上,望着城外奔涌不息的小河,面无表情。
伏击幽州军失败之后,褚燕一言不发,带着主力部队赶到平原郡去了。现在整个甘陵国,只剩下甘陵城的五千人马,贝丘城两千人马。
虽然军队人数不多,但守城不同于攻城,这些人马已经足够了。毕竟幽州军只有不到两万人,而且还大部分都是骑兵。
幽州军在清渊大营里整日操练军马,没有任何准备出兵的迹象。据斥候们的回报说,敌人天天都在演练步骑联合攻击的战术,好像没有攻城的打算。到目前为止,还没有看到他们从后方运来一具攻城的器械。
难道幽州军放弃了攻打甘陵城?
从平原郡传来的消息非常不好。黄巾军首领杨凤因为补给问题没有得到彻底解决,他的部队至今还待在河间国滹沱河沿岸的乐成、成平一线,迟迟没有开到战场。
牵制南皮黄巾军的平原郡太守刘定闻知皇甫嵩和刘虞的大军步步败退,赶忙再度分兵援救。皇甫嵩和刘虞得到援军之后,立即发动反攻,又把黄巾军打得步步后退。张角的大军现在已经退回甘陵国的鄃县城了。
由于张角的威信和褚燕的实力,黄巾军各部首领虽然暂时俯首听命于张角,但他们内部之间的矛盾根本没有得到解决,各支部队之间缺乏真诚的信任和默契的配合。如今黄巾军的形势越来越严峻,长此下去,恐怕要出变故。
由于黄巾军和官军再度开战,鄃县城附近的流民无处安身,只好冒着大雨北上赶到暂无战火的甘陵国。这导致的结果就是现在甘陵城内外,流民已经达到了几万人,饿死和病死的流民尸体随处可见。
白雀命令手下以最快的速度收敛尸体,防止发生瘟疫。如今正是盛夏,再加上前面几天才下了一场大雨,最是容易发生瘟疫。
同时,白雀也在城里和城外各设了十个炉灶,上午和下午各煮一次稀粥救济灾民,尽量减少百姓的死亡。这也是黄巾军唯一可以帮助他们的。
“将军,早上的稀粥已经没有了,但至少还有一半人没有吃到,难民们在城里城外吵嚷不止,怎么办?”负责救灾的放粮官急步跑上城墙,跪在白雀面前说道。
白雀收回远眺原野的目光,苦笑一下道:“你说怎么办?我能有什么办法?”
“将军,再放一点粮出来吧。最近这几天流民蜂拥而至,越来越多,那点粮食掺再多的水也不够吃啊。”放粮官低声哀求道。
白雀慢慢蹲下来,望着放粮官痛苦的面孔,无奈地说道:“一旦官军攻城,就不是一天两天的问题,而是几十天,几个月的问题。到了那个时候士兵们吃什么?喝水度日吗?”
“将军,这样下去,城里城外要死上几万人的。将军,你忍心吗?他们和我们一样,都是穷人,都是一样的。”放粮官大声叫道。
“不行。”白雀硬梆梆地丢下一句话,头也不会地走下了城墙。
城门洞下,街道上,到处都是逃难的流民,一个个衣裳褴搂,饥肠漉漉,老人的哀叫和孩子的哭声令人惨不忍睹。白雀心里一阵阵抽搐,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要开仓放粮。但他的确没有这个权利,也没有那么多粮食。
“把他们都赶出城,都赶走。”白雀突然回过头来,对身后的亲卫们叫道。
亲卫们惊呆了。
“将军,把他们赶出去,不知道会有多少人饿死……”一个大胆的亲卫大声叫道。
“命令士兵们立即散到城中各处,把流民全部赶走。”白雀冷冷地看了那名亲卫一眼,不带任何感情的又说了一遍。
“将军,你这是要他们死啊。”一个年纪较大的亲卫跟着叫道。
“如果现在官军来攻城,这么多人挤在城里,连搬运武器的路都找不到,怎么守城?”白雀沉默了一下,继续说道,“也许,我们活不了几天了。”
亲卫们默然无语。这是这些流民之殇,也是他们这些甘陵守军之殇,甚至可能是整个太平道和黄巾军之殇。
………………
甘陵城突然之间陷入了疯狂之中。城中的士兵无奈地驱赶难民,城中的难民自然不想出城。在城外没有食物,不死才是怪事。
城里顿时沸沸扬扬地闹了起来。城外的难民一听说黄巾军士兵要驱赶他们,担心黄巾军士兵随时关闭城门,大家急急忙忙往城里挤去。
一时间,城里城外,城门下,街道上,无处不是密密麻麻的人群,吵闹声,嘶叫声,震耳欲聋。守在城门处的士兵害怕被愤怒的流民打死,都退到了城墙的楼道上。
时间不长,城门就被完全堵死了。城外的人要进来,城里的人被驱赶着要出去。随之通往城门的几条街道都被人群堵了个水泄不通。
难民被挤的无处容身,开始顺着楼道往城墙上爬。守城的黄巾军士兵开始还拿着刀枪准备阻挡,但随即就被汹涌的人群推的连连倒退无法立足。
人流突然找到渲泻口,立即从城门的两边迅速往城墙上爬去。再不离开城门,估计要被挤死了。
城楼上渐渐地站满了难民,而且还在不停地往两边城墙上延伸。黄巾军士兵面对手无寸铁的难民,徒呼奈何。吃不饱已经没有办法了,现在连晚上待在城里睡觉都不允许,还怎么活啊。
突然,城外的难民像发了疯了一样,从几百步之外的树林里,山岗上,平地上,没命地呼号着,奔跑着,四散而逃。他们看到城门的入口处被死死堵住,掉头又沿着护城河狂奔而去。城门附近的难民有的因为恐惧,虽然莫名其妙,但也紧随其后狂奔而去;有的茫然失措,痴呆呆地望着,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地面开始在颤栗,刚刚在雨水中成长起来的野草也开始在抖动,树枝上的枯枝败叶开始飘落,远处,隐隐约约传来越来越大的轰鸣声。
一杆火红色的大旗突然冲入人们的眼睛。
白雀坐在府衙的书房里,看着杜长派人送来的文书。
杜长带着两千人马守在贝丘。由于杜长错误的诱敌方法,直接造成了大河故渎伏击行动的失败。褚燕没有怪罪他,甚至连一句责骂都没有。褚燕仰天长叹,率领大军离开贝丘,离开甘陵,他都没有说一句话。
杜长守贝丘,白雀守甘陵,都是褚燕事先安排好了的。他自始至终不说一句话,神情沮丧。杜长很痛苦,一直自责不已。
白雀被一阵由远而近,飞奔而来的脚步声惊醒了。他不由自主地紧张起来,心脏顿时跳了几下,接着又跳了几下。
白雀自嘲地笑了。战打得越多,胆子也就越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