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义,你想要去看看阿姨吗?”舒之岩问道。
“………不去。”姚子义坐在地上,看着地面上的小水坑,“跟我没有关系。”
姚父姚母对姚子义只有生恩,没有养恩,那一点点稀薄的血缘关系也在他们这么多年的打骂中消失殆尽。
“阿义,进去吧。”舒之岩想要拉姚子义起来,“你感冒了,不好着凉。”
姚子义没有动,“我坐一会儿,奶奶什么时候回来?”
“奶奶去处理……阿姨的后事了,可能得久一点儿,要不我们……”
“不去。”舒之岩没有说完,姚子义就知道他要说什么了,先拒绝道,“阿岩!”姚子义的声音很沙哑,莫名的透露出严厉。
舒之岩自小受姚子义的保护和照顾,对他的话,多多少少有点儿顾忌,提议了两遍,姚子义都拒绝见姚母最后一面,他也就放下了。
姚母从小对姚子义并不好,舒之岩以前还在怀疑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父母,可是多次见过姚母对待姚子义以后,他才觉得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
久而久之,也就不奇怪了。
今天这个后果,也是姚父姚母自己造成的,阿义不想去见她,舒之岩觉得也没有什么问题。
“到饭点了,我去给奶奶做饭。”姚子义起身,面无表情得说道。
“……阿义……”舒之岩长了张嘴,跟着姚子义走进去,“我帮你。”
姚子义拿着土豆在洗,水龙头一直在流,姚子义的思绪已经飘到九天之外了,舒之岩伸手关了水龙头,无奈得说,“阿义,我来做吧……你休息一会儿。”
“不用。”姚子义拒绝了,他要让自己忙起来,才不至于胡思乱想,“我自己可以。”
“那……我来洗。”舒之岩没等姚子义同意,就把土豆拿了过来。
姚子义又开始拿着洗好的土豆开始削皮,一刀一刀得下去,一不小心,刀刃磕到了指头上,血液瞬间飙出来。
姚子义停了下来,面无表情得把手伸到水龙头下面,舒之岩惊叫一声,“阿岩!”
“我去找创可贴。”舒之岩跑出去,他知道姚子义身上一直会带着创可贴。
姚子义停了下来,倚靠着柜子,看着一直在出血的手指,嘴角缓缓得勾了起来,手上传来的痛感让他觉得这一刻自己才在真是的活着。
舒之岩从姚子义的书包里拿出创可贴,跑过来,“按以前,我看看严不严重?”
舒之岩强势得拉过姚子义的手,血还在流,而且有越来越严重的趋势。
舒之岩慌了,“阿义,我给王叔打电话。”
“不用。”从开始到现在,姚子义总算是开口说了一句话,“阿岩,你回去吧,我想一个人待一会儿。”
“阿义,我……你……我陪你。”舒之岩已经拿出手机了。
舒之岩按住他的手,语气严肃,“阿岩,先回去,我一个人待一会儿。”
“阿义!”
“放心,我没事儿。”姚子义伸出另一只手,把舒之岩推出去。
关上门,不管舒之岩在外面敲门敲得如何厉害,姚子义充耳不闻。
他坐在地上,背靠着床,手指上的血液慢慢得不流了,姚子义把左手搭在膝盖上,看着手指上的血液从一股股得冒出来变得稀少,他竟然察觉出莫名的快感。
舒之岩在外面实在是敲不开门,只好去太平间找姚奶奶,姚奶奶年纪大了,经过这事,怕身子受不住,剩下的,他得帮阿义撑着。
舒之岩牢牢记得妈妈去世的时候大多数事都是阿义摸索着帮他的,要不是他,可能自己不会挺过来。
巷子的墙角布满了青苔,墙角还长着绿草,王爷爷家门口还种着一颗杏树。
这个季节,果子已经成熟了。
舒之岩走过去,一颗杏子正好从他头上掉下来,砸在他的面前。
舒之岩像往常一样,顺势蹲下来捡起来,装到口袋里,打算拿给姚子义分享。
反应过来以后自嘲一笑,他这是怎么了?
还跟小时候一样!
“阿岩。”王奶奶老远就看到舒之岩,“你怎么在这儿?小义呢?”
“王奶奶。”舒之岩打了一声招呼,“姚奶奶呢?”
“她在太平间我先回来做饭,今天晚上就在我家里吃了,小岩你也别回去了,就在奶奶家里吃了,你也好久没有吃过奶奶做的饭菜了。”王奶奶语速很快,边说边打开门。
“你也别过来去了,姚老婆子一会儿就回来了。”
“王奶奶……阿姨怎么样了?”
王奶奶的表情凝滞了一下,叹了一口气,“还能怎么样啊,人都没气了,除了入土为安还能怎么样?在火化呢!完了他们就回来了。”
“王奶奶,今天是怎么回事?”舒之岩实在是想不通,好好的人怎么说没就没了。
“这两口子也就是作死,一天天得不好好过日子,手里有点儿钱就去赌,小义他爸爸今天又去赌,欠了一堆钱,被小义妈妈说了几句,本来就在气头上,不知道说了什么两个人就打了起来,小义他爸爸失手打死了小义妈妈。”王奶奶说起这件事就一肚子郁闷,“你说说这一天天干的都是什么事啊?”
“王奶奶,我去看看阿义。”既然太平间不去了,那他还是继续回去陪着阿义吧。
“去吧。”王奶奶摆摆手,“那孩子也是个可怜人,你说说这……”姚奶奶表情无奈苦涩,“等会儿你们两个人过来吃饭。”
“好的。”
舒之岩走到门口,站了一分钟才做好心理准备去敲门,“阿义,开门。”
姚子义的手指已经痛到没有知觉了,虽然手指上的伤不致死,但是流了这么久,在加上没有吃饭没有休息好,还在发烧,整个人处于半昏迷的状态。
听到舒之岩的声音也只是迷糊得抬头看了一眼禁闭的门,连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他张口想要说话,但是喉咙干涩,说出口的话细小如蚊,几乎听不到。
舒之岩也觉着不对劲,使劲踹开门,这门不结实,加大力气就能踹开。
“阿义!”舒之岩看到昏迷在地上的姚子义,整个人都慌了,十几岁的孩子接二连三的遇到亲人去世,一看这个样子,心跳都要停了。
“阿义。”舒之岩拿出手机,哆哆嗦嗦得给王景尧打电话,声音都在发颤,“王叔……你……你快过来一下,还在今天下午这个地方。”